第191章
“算了算了，合臻妹妹不想說就不說吧。咱們剛剛聊到哪裏了，接著聊啊。”
誰也沒想到，周雨晴竟然在此刻轉移了話題，著實掃了楊蘭溪和周雨傑的興，剛剛燃起的一點好奇心瞬間被澆滅了。但是，連合臻卻低下了頭，用力抿著嘴唇，從雙唇的縫隙中擠出些許氣來緩解心裏的壓力。她知道，如果沒有剛才的解圍，要麽說漏，要麽自己心裏崩潰。好不容易平複了一下，抬起頭來，發現周雨晴正看著她，嘴角揚起，在這寒冷的冬季猶如一陣春風，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暖。
“其實剛剛說起煙幫，我還擔心陳華的安全呢。”楊蘭溪說道，“這幾天城裏人心惶惶，大張旗鼓地搜捕也沒搜出什麽。一點跡象都沒有，難免讓人心慌啊。”
周雨晴把手放到她的膝蓋上，說：“夫人不用擔心，連家鎮守這裏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之前煙幫猖獗的時候，尚且控製得住，何況現在幾個散兵遊勇而已。”
“但是，之前一直是連合安長官管理啊······”
“楊夫人，您是不相信我二哥嗎？”連合臻立刻反問道。
“不敢不敢，大小姐，我隻是隨口一說。”
楊蘭溪摸著自己的肚子，感覺自己不管說點什麽都會被針對，心裏萌生了退意。加上此時正好胃裏有些不舒服，幹脆站起身來先行離開。本來還熱絡的交談瞬間變得冷清下來，周圍的丫鬟紛紛散去，到客廳去伺候老夫人和少夫人去了。剩下兩個人麵麵相覷，也不想再聊什麽，點了下頭後就各自回房間了。但是，剛休息了沒一會兒，公館外麵就傳出了吵鬧聲。
在客廳裏，林月淑和吳婉月喝著從洋人商店裏弄來的錫蘭紅茶，陶醉在冒著熱氣的茶湯所帶來的溫暖當中。突然聽到外麵傳來喧嘩聲，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如果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在連公館周圍為所欲為，那和集市還有什麽區別？林月淑叫過丫鬟，讓她去後麵叫兩個身強力壯的下人去外麵看看什麽情況。吳管家的傷還沒好利索，家裏的大事小情都得由老夫人親力親為，著實是一種負擔。安排好後，她端起茶杯，剛想再喝一口，後麵就傳來了慘叫。
“不，不，不好了！”下人跌跌撞撞地從後花園方向跑到客廳來，快到沙發附近的時候還跌了一跤。
吳婉月毫無防備，受到這樣的驚嚇，舌頭被熱茶燙到了。一邊用手絹擦拭落在胸前的水漬，一邊抱怨道：“這麽慌張幹什麽？天塌不下來！”
“老夫人，少夫人，外麵，外麵······”
“外麵怎麽了？慢慢說。”林月淑不耐煩地訓斥道。
“外麵的警衛正排著隊繳槍呢！”
“什麽？”
連合平跟妹妹說完話後，便到了二樓的房間裏休息，躺著躺著就睡著了。睡醒之後，發覺有些口渴，想叫丫鬟送茶水來，卻想起來她們都在樓下伺候老夫人，於是準備下樓來喝。結果，剛一出房間，“繳槍”兩個字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神經一下子就緊繃起來。他幾乎是蹦下樓來的，在光滑的地板上還差點跌倒。抓著下人的衣服，眼睛瞪了起來。
“你剛才說什麽？再給我說一遍！”
“二，二少爺，您別這樣······”
“少廢話，快點給我說清楚！”連合平咆哮起來，樣子活像一頭發怒的獅子，讓林月淑和吳婉月都看出了神。
“那，那些士兵······”
話剛說了一半，連合平就失去了所有耐心，一把將那個下人推倒在地上，跑去衣帽架那裏穿戴整齊，還跑上樓拿上了自己的槍。讓丫鬟將正門打開，威風凜凜地邁了出去。一眼望去，一個警衛連的士兵正打算將背上的步槍扔到附近地上堆著的一堆槍裏。火冒三丈的他衝上去，揪住那個士兵的衣領，狠狠抽了兩個耳光！
“誰給你的命令？誰允許你們這麽做的？”
“當然是我，二少爺。”
這個聲音是那麽熟悉，卻又是那麽不想聽到。連合平扭過頭，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正是孫乾誌，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
“孫，孫叔叔，你這是鬧哪一出啊？平白無故繳械，莫非您是在搞演習？”
“這種時候哪有心思演習啊？我是奉指揮使的命令，接管公館防務的。”
“公館防務有我的警衛連就夠了，不必勞煩孫叔叔費心了。”
“我也不想費心，但這是指揮使的命令，也是你父親的命令。如果不想讓更多人在附近看熱鬧，你應該讓我進去說話。”
正說著的時候，身邊出現了幾名穿著和他的手下不太一樣的人，那是北都指揮使府衛隊的特有標誌。父親派了自己的親兵過來，難怪警衛連會乖乖繳械。無奈之下，連合平隻好畢恭畢敬地把孫乾誌請進了連公館裏。
一進門，林月淑就站起來，主動迎了上去，說道：“孫副官，我還正想找你呢。天嘯讓你接管蘭匯防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老夫人。您也不要對我有什麽意見，隻是奉命行事而已。”孫乾誌說著從裏麵口袋裏掏出一張疊著的紙，“這裏有指揮使的手令，您可以自行查看。”
丫鬟將手令遞到了林月淑那裏，退到一旁等著看笑話。公館裏誰都知道，老夫人認字不多，有些信都是吳管家朗讀給她聽的。現在吳管家不在，這封簡短的手令仿佛天書一樣，橫亙在林月淑的麵前，鐵了心讓她顏麵掃地。
孫乾誌何嚐不知道這一點？遞過去之後，他假意要幫忙朗讀，卻遭到了拒絕，便和丫鬟一樣，站在那裏等著看這位老夫人出醜。林月淑當然不想讓人看笑話，但不認識的字總不能無師自通，憋在那裏幹耗著。此時，她眼神一瞟，發現附近站著吳婉月，便偷偷背過身去，準備讓這位少夫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