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商船的汽笛鳴響在迎春江上，為江元這座城市注入了新的活力，也為許多奔波的人提供了不少動力。彭月生坐在自己寬大的椅子上，透過窗戶望著對麵的高樓，透露出無比羨慕的眼神。那些建築雖然豪華，但是跟自己沒什麽關係，是屬於那些洋人的。除了每天看下麵人的報告，他的生活真的可以用乏味來概括了，還不如睡覺。但是，他剛要睡著，就聽到外麵傳來了敲門聲。被吵醒的彭月生心裏升起一股無名之火，沒好氣地叫外麵人進來，打算訓斥幾句出出氣。然而，還沒等他訓斥，眼睛立馬就直了。
“彭會長，小姐來了。”
施秘書走在前麵，說完之後回過身來，跟後麵的人點頭致意了一下，便離開了辦公室。彭月生看到自己的女兒突然來到，一時之間沒有準備，落座之後才發現茶水竟然沒了，連忙讓下麵人去準備，卻被女兒給攔住了。
“不用了，爹爹，我不渴。我今天來，是有要緊事想找您幫忙的。”
“今天你是怎麽了？語氣好像咱倆很陌生似的，趕緊說吧。”他滿臉笑容，眯著眼看著女兒，“我猜，你來之前一定見了別人吧？”
“您，您怎麽知道？”
“你畫的淡妝隻有見朋友的時候才會畫的，要是專門見我，你哪裏會這麽認真打扮？”
看到父親識破了自己，她羞澀地低下了頭，臉頰微微泛紅：“果然還是瞞不過爹爹，今天我去見了同學，她馬上就要出國去了，可能要幾年以後才回來。她哥哥給她在北都謀了個差事，但她沒去，執意要走，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出國？我記得，你那些同學家好像都是做生意的吧？哪家父母會讓自家小姐一個人到那麽遠的地方去？”
“我也不知道，聽說她家親戚在北都那裏生意不錯······”
“好了小玲，你不用演了。你是為了趙闊海來的吧？”
“我······”
彭小玲沒想到父親直接戳破了自己的來意，還在納悶是哪句話說錯了。而彭月生此時已經哈哈大笑起來，拿起剛才下麵人端來的茶水，遞到了女兒的麵前。
“我知道歐陽副官跟你很熟，他死了你一定很難過。但是有些事情你要理解父親，我的決定都是有道理的？”
“什麽道理？他殺死了您身邊的人，您非但不懲罰他，還讓他當您的警衛員？我擔心，您這樣做會讓其他人對您不滿的啊！”
“雖然從你的角度，趙闊海殺了歐陽副官，於情於理都應該處死他。但是，如果你那天在現場，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為什麽？殺人難道還有道理了？”
“那天比武的三個人，我都是寄予他們厚望的。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讓我失望了！這樣的人才，如果簡簡單單給殺了，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可是，這個趙闊海根本和咱們不是一條心，而且手段那麽殘忍，萬一他對爹爹······”
“放心，這種事我早就想到了。”彭月生摸摸女兒的頭發，輕輕拭去她眼角的一點淚水，“你看你，都急哭了。”
“誰讓爹爹那樣做事，都不讓家裏省心。您知不知道，姨娘們都在擔心您引狼入室，尤其二姨娘，背地裏哭了好幾次呢！”
正在這時候，又響起了敲門聲。彭月生詢問來人是誰，外麵竟然回答是趙闊海！彭小玲剛想阻攔父親，卻發現慢了一步，門已經打開了。兩人四目相對，一秒之後同時轉移了視線，時機如此精準，猶如校對好的一樣。
“長官，您······”
“爹爹，我先離開了，不用送。”
彭小玲低著頭，從趙闊海身邊匆匆走過。哪怕撞到他的肩膀都沒有任何表示，出去的時候連門都沒有帶上。他正欲詢問那人是誰，彭月生卻笑著搖搖頭，主動給他介紹起來。
“那是我的女兒，見到你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比較失禮。以後可能就好了。”
“哦，沒事的。剛剛看到那麽氣質溫婉的姑娘，就猜到是您的千金了。”
“你還真會說話，看來在連家那邊學了不少啊。”
“您說笑了。”
趙闊海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反而讓彭月生更加放肆地大笑，讓他心裏不住地發毛。落座之後，他站在長官的對麵，趁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打量著這間辦公室。和鎮守使府不同，這裏明顯是一座充滿了西式風格的建築，裏麵房間的布置也是西洋家具為主。最關鍵的是，這裏沒有一點軍事的元素，和連合安那裏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怎麽樣，我這裏和連家那塊是不是不一樣啊？”
“長官，您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我知道自己背景不幹淨，而且殺了您的部下。連家父子過河拆橋，對我欲除之而後快······”
“所以啊，他們已經想除掉你了。我要也想除掉你，你覺得你還有機會站在這跟我說話嗎？”
從比武之後，趙闊海一直等著自己的死期。殺了對方的副官，打殘了對方的警衛排長，這要還不槍斃那就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但是，奇跡總是在人們認為不可能出現的時候出現，彭月生竟然真的對他網開一麵，而不是假意示好。
“長官，您的意思是······”
“你以為那場比武隻是為了羞辱嗎？真有本事的人，我從來都是十分珍惜的。那天我就看出來，你的身手絕對非同尋常，天生就是當警衛的料。這樣的人才，連洪非但不珍惜還要追殺，真的是老糊塗了！”
“哼，隻能怪我太信任他們了，付出了一切卻落得這麽個下場！”
“不過，你遇到我，隻能說是走運了！”
彭月生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邊，望著江麵上川流不息的商船，開口說道：“其實不管在江元也好，在北都也罷，大家都是為了能過得更好，所以才要不停奔波。如果能用其它方法解決的事情，何必非要打打殺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