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徹底激怒了警衛排的士兵，他們紛紛拿起槍，想要把趙闊海給打成篩子。但彭月生此時卻出乎意料地平靜，嚴令屬下不得開槍，否則軍法處置。眾人不理解為什麽長官要允許一個北都來的囚犯在這裏耀武揚威，把江元的士兵和軍官當成玩物一樣虐待。不過，歐陽副官此時已經做好了準備，帶上了一樣東西，下場準備最後一戰。


  “喂，你們不是說好了，打贏了就可以出去的嗎？我都打掉你們兩個了，難不成是在耍我們這些人嗎？”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囚犯，喊道。


  “不錯不錯，果然是連合安的警衛連長，身手就是不凡。”歐陽副官走到趙闊海的麵前，鼓起掌來，“不過我跟你說過，用不著下死手。你把我們的人打成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


  “說實話，我根本沒奢望你們能放過我，所以自然沒必要手下留情。”趙闊海抬頭看了看天，笑著說，“就當是給那些在一線天犧牲的弟兄們報仇吧。”


  “所以，你到現在還把自己當成連家的人嗎？”歐陽副官冷笑了一聲，從腰間拿出一柄匕首，從鞘裏慢慢拔出來，“既然這樣，我就成全你。”


  “你們彭長官果然是個忘恩負義的家夥，我明明救了他的命，到頭來卻要用這種車輪戰來殺掉······”


  “閉嘴！你以為你效忠的連家是什麽好東西？他們殺了我兩個哥哥，屍骨都是殘的！要不是你帶人進到那個山穀裏麵，我還真沒有機會替我的兩個哥哥報仇呢！”


  “你說什麽？”


  趙闊海開始努力回想那場他不願意想起的戰鬥，突然想起來自己在昏迷之前看到宋連清騎著馬到了自己身前不遠的地方，而旁邊還有一個人，似乎正是這個歐陽副官！想到這，他瞪大了眼睛，仔細看著眼前這個人，更加確定了這個判斷。趙闊海心裏已經快要熄滅的火苗瞬間爆燃起來，眼神裏似乎射出了千百支箭，要將這個副官亂箭穿心。他後悔自己為什麽在被審訊的時候沒有認出這個人，為什麽要聽信這個人的讒言來參加這個所謂的“比武”。現在，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唯有拚死一戰。哪怕今天注定一死，趙闊海也打定主意，要把眼前這個家夥推進地獄。


  雙方擺好架勢，做好了決戰前的準備。彭月生望著下麵的趙闊海，心裏的感覺反而很難說明。這個人把自己的愛將打成殘廢，而且還是個北都人，更是連家曾經十分器重的人，於情於理都應該把他大卸八塊。可反過來說，這個人的身手確實超乎尋常，自己非常重視的警衛排在他的麵前猶如孩童一般，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若是這個趙闊海鐵了心要與自己為敵，警衛排能不能阻擋住他？彭月生開始產生了懷疑。


  正想到這而，歐陽副官發動了進攻，一刀直接刺向了趙闊海的腹部。趙闊海側身躲過，反手一掌劈向了歐陽副官的脖子，他也同樣一個側身，幾乎是擦著手掌躲過。江元的士兵們此刻已經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態，都在那瘋狂叫喊著要殺死趙闊海，喊得麵紅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另一邊，囚犯們看到對麵拿了匕首，這邊赤手空拳，紛紛抱怨不公平，甚至還和維持秩序的衛兵發生了衝突。這一切被典獄長看在眼裏，不由得膽戰心驚。他感覺這個監獄已經變成了一個即將失控的煉丹爐，隨時都有可能爆炸。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種感覺變得愈發深刻。


  經過前兩場打鬥，趙闊海的體力明顯不足，招法已不再像剛才那麽嚴謹，開始有些散亂。可是，歐陽副官的身手並沒有剛才那個夏延那麽厲害，所以在趙闊海體力不支的情況下，手持一把短刀也沒能占到便宜。彭月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已經開始把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了。這場比武比到現在，之前得到的臉麵已經蕩然無存，多持續一秒都是在丟人。麵對一個在監獄裏食不果腹，受過重傷的囚犯，自己這邊派出兩個精兵強將應對，結果一個被打傷一個被打殘。現在人家還沒休息，赤手空拳和一個拿著匕首的人打，竟然還不落下風。彭月生開始重新看待這個趙闊海，心態已然悄悄改變······


  “趙闊海，你已經不行了吧？現在認輸，還能給你顆槍子，來個痛快。要是被我的刀殺死，可就痛苦多了。”


  “你的身手比剛才那個人差遠了，要是我拿匕首對付你，五個回合你就死了！”


  “笑話，有本事你就來啊！”


  話音剛落，兩人就又纏鬥到了一起，氣氛也達到了最高潮，周圍的人恨不得衝上去痛揍對麵一頓。眼看局勢有失控的風險，典獄長立刻跑去高台，請求彭月生終止比武，將犯人帶回牢房。但是，還沒等彭月生回答，身邊的衛兵就開始厲聲嗬斥他，把他給趕了回去！好在，歐陽副官逐漸占據上風，發動反擊，趙闊海被動防禦，眼看就要招架不住。然而，得意忘形的他露出了一個破綻，盡管很小，但還是被抓住了。趙闊海一個回身飛踢，直接把他給踹倒在地，匕首也落到了一旁！

  “小子，就你這點本事還來打架？現在求饒，我或許還能讓你多活幾天。要是······”


  “砰——”


  所有人都沒想到，歐陽副官竟然還藏著一把槍，在趙闊海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開火，一槍打倒了他。士兵們歡呼雀躍，仿佛地上躺著的那個人是他們的殺父仇人一般。囚犯這邊則是忍無可忍，汙言穢語不絕於耳，和衛兵的衝突也越來越激烈。但是，彭月生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因為這是他見過的最醜陋的勝利，沒有一丁點光彩可言。在他的心裏，這個趙闊海奮戰到最後，是真正的贏家。


  歐陽副官把槍放回腰間，拿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匕首，慢慢走向倒在地上的趙闊海。他蹲下來，仔細查看趙闊海身上的中彈點。就在他翻來覆去也找不到，額頭上開始冒汗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緊接著就看到剛才還倒在地上如同死屍一般的趙闊海“活”了過來！自己手裏的匕首直接被奪走，整個人被牢牢地鎖住，根本動彈不得。


  “我想的果然不錯！剛才那個人赤手空拳，藏著飛鏢。而你拿著一把刀，肯定會藏著一把槍。怎麽樣，現在你還有什麽招數？”


  “大哥饒命，我，我也是奉長官命令才，才······”


  “平常耀武揚威，到了這種時候就推給長官，你這種奴才真是該死！”趙闊海舉起手中的匕首，“現在我就送你跟你的哥哥團聚，為我的幾千個弟兄報仇，再見了！”


  趙闊海一刀刺中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霎時間大量的血液噴湧而出，歐陽副官沒過幾分鍾便一命嗚呼了。這時，一個聲音從牢房的方向傳來：

  “殺得好，殺得好！”


  囚犯們終於爆發了，掙脫了衛兵的束縛四散奔逃，典獄長呼喊衛兵，卻怎麽也集合不起來。彭月生看著自己的副官被如此殘忍地殺死，唯有苦笑幾聲，命令警衛排擊斃一切試圖逃跑的囚犯。這場“比武”到此終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