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周雨晴不知怎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捂著自己的胸口，不停地笑，把趙闊海搞得毛骨悚然的，還以為她被鬼上身了。可笑了一會兒之後，趙闊海聽出裏麵有一絲哭腔，而且越來越明顯。他咽了一口唾沫，將周雨晴摟緊自己的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
“沒關係，不管怎麽樣，生活不是還要繼續嗎？”
“連合安已經對你起了殺心，以後······”
“你覺得我會坐以待斃嗎？過一會兒，我就會離開這，遠走高飛。”
“你要去哪？把我也帶上吧，我不想到連家去！”
語氣在這一刹那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周雨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裏閃著淚光，用盡全力不讓它溜走。本來她已經萬念俱灰，準備一死了之，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能見到自己未來的曙光。而現在，這道光馬上就要消失了，這讓她對之後的黑暗感到更加害怕。
“我一個人跑，都不一定能逃出去，帶著你，咱們倆都得被抓住。我已經這樣了，不想再連累你了。”
“可是，要是你走了，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記住，雨晴，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好好活著。活著才會有一切，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對，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我是沒事，可是你，你······”
“放心，你夫君吉人自有天相。之前那次中了埋伏，所有人都死了，就我······”
趙闊海身子突然一挺，一個他之前從未注意過的情況突然出現了。那場戰鬥，似乎太不正常了。敵人提前埋伏在那裏，好像早就知道他們會到那裏。後麵的騎兵突襲，也是早有準備的樣子。
“我們為什麽會中埋伏？路線當初是連合安給我製定的，還特別說那條是小路，能繞到敵人後麵，可是等來的隻有埋伏。”
“闊海，你在說什麽啊？”
“別打岔！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趙闊海站起來，望著窗外望出了神，接著就是兩分鍾的絕對死寂，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周雨晴擔心他待會離開的時候路上沒有盤纏，所以就在他獨自思考的時候翻箱倒櫃找自己的首飾和散碎銀子，準備一會兒送給他。但就在這時，突然傳來的一聲巨響把毫無準備的她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隻見趙闊海拔出自己腰間的匕首，插在麵前的桌子上，火光映出他的麵孔，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他的計劃！”趙闊海抬頭看著周雨晴，說，“他為了得到你，不惜犧牲掉幾千弟兄，也要讓我戰死。隻有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地得到你。”
周雨晴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內幕驚得說不出話來，站在那直勾勾地看著他，似乎消化這句話需要很長的時間。而得知真相的趙闊海發現自己被玩弄了許久，無法抑製內心的怒火，拿起匕首將桌布劃了個稀巴爛，仿佛那個就是連合安。看到他突然發起瘋來，周雨晴擔心他身體出了什麽問題，衝上去一把抱住他，用盡全力箍住兩條手臂，生怕他動作太大傷到自己。
“你不要這樣！別傷著自己！這樣不值······”
“你知道山穀裏那些弟兄都是怎麽死的嗎？他們像待宰羔羊一般被人屠殺，毫無反抗的能力。而這一切都是連合安造成的，他為了一己私欲，不惜讓我們這些人去送死。這樣的陰謀，何其歹毒！”
“陰謀，確實是陰謀。”周雨晴喃喃自語著，卻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連忙說，“對了，我爹去世那天，大哥雨馨和雨傑同時都被抓了，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而且後來我去找連合安，他說了沒多久就直接挑明讓我做他的妾，這樣的話所有問題都一筆勾銷。難道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連合安不愧是連家的大少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趙闊海逐漸平靜下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對付這種家夥，蠻幹隻會送死，得動腦子。”
“所以，你打算怎麽做？”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如果能活著逃出北都，應該就會往南去吧。”
“往南去，那不是到了江元了嗎？”
“沒錯，應該就是那兒。”趙闊海看著她說，“記得以前你一直跟我說，想到迎春江那裏看看，我先替你打前站，好不好啊？”
雖然他極力用那種輕鬆的口氣來掩蓋，但周雨晴還是聽出了話語裏麵的悲涼意味。她回頭拿起自己打包好的包裹，想要遞給趙闊海。可離別的傷感又一次湧了上來，手上不自覺停下了動作。
“你就準備這樣一走了之嗎？我們八歲相識，彼此相愛那麽多年，到頭來你就這樣走了？”周雨晴慢慢走近趙闊海，右手慢慢攀上他的領口，“我們雖然拜了堂，但是還沒有洞房呢。你就不打算，在離開之前，徹底了解我一下嗎？”
這樣赤裸裸的話語徹底把趙闊海心中深藏的衝動給激發了出來。他不停咽著口水，喘著粗氣，心髒像裝了馬達一樣跳個不停。他抓住正在給自己解開衣扣的周雨晴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仿佛拿著一塊玉石般輕輕撫摸。就在這時，窗外一陣風吹過，將桌上的蠟燭吹滅，卻點燃了這對有情人心中的欲火。仿佛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天漸漸地泛出魚肚白，距離開城門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周雨晴把自己準備好的包裹遞給趙闊海，再次吻了他的臉一下。而趙闊海也同樣吻了她一下，還摸了摸她的頭。
“記住，到了連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保存自己才有一切。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你明白嗎？”
“我明白，龍飛，你一定要堅持活下去。不管能不能報仇，都要平平安安的，好嗎？”
“嗯，你放心，隻要我還活著，不管多久，我都會回來找你的。”
做完最後的囑托，趙闊海衝出房門，三兩步翻過院牆，向著城門處跑去。周雨晴站在門前，望著他即將前往的南方，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已經獻給了最愛的人，她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未來不管有多少風雨，周雨晴都做好了獨自麵對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