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周雨傑一看到姐姐暈倒，嚇了一大跳，立刻衝上去抱住姐姐，不停地搖晃呼喚，但沒有任何作用。他想向父親和雨馨求救，才發現他們都不在家中。隻剩自己可以救姐姐了。眼看周雨晴一直昏迷不醒，他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仔細回想小時候聽說的那些醫學知識。突然，他想到掐人中這個方法，於是立刻把周雨晴扶到床上，右手的拇指死死摁住了她鼻下的人中。他不知道這個辦法可不可行，心裏想著如果沒用就趕緊到醫院去。就在這時，周雨傑突然聽到咳嗽的聲音，轉眼一看，周雨晴慢慢睜開了眼睛。
“姐，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
剛剛蘇醒的周雨晴看起來非常虛弱，像是大病初愈一樣。周雨傑也不敢再提剛才的話題，轉頭去端茶倒水。然而等他倒完水準備給姐姐的時候，卻看見她坐在床邊，臉上掛著幾滴淚，不時抽泣著。
“你先躺下好好休息，別著急坐起來。”
“我哪裏休息的了啊？你死活想不通，姐姐一點辦法都沒有，往後要是出了事該怎麽辦啊？”
周雨晴掩麵而泣，看得周雨傑也心疼不已，坐在她身邊摟住肩膀，拿過身旁的手絹想要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周雨晴抬起頭，拿過手絹獨自拭淚，沒有看身旁的弟弟，更讓他心裏感到無比愧疚。過了一會兒，她恢複了平靜，扭頭看著自己的弟弟，嘴角掛起一絲微笑：
“算了，姐姐不強迫你了。我隻想勸你，不要再犯傻了。跟著他們混是沒有出路的！要是出點什麽事，姐怎麽和爹交代？怎麽和去世的娘交代？聽姐姐的話，趁還沒有陷太深，趕緊去向政府自首。隻要你沒殺人，沒有吸鴉片，有你姐夫說話，不會有太大的事的。”她的目光柔和而溫暖，讓人很難拒絕。
周雨傑不敢直視姐姐的眼睛，一直低著頭像個孩子。等了許久，他抬起頭，簡單說了幾個字：“姐，我殺過人。”
周雨晴的表情瞬間僵住了。她微微皺起眉頭，心裏猜測他究竟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而周雨傑看到姐姐一言不發，心裏忍不住發毛，擔心她又像剛才那樣暈倒，連忙解釋：“姐你別生氣，我那都是迫不得已殺的人，你可千萬別又暈倒！”
“放心，姐姐沒事。你跟我說說，怎麽是迫不得已殺的人呢？”
“姐你也知道，入煙幫的人都得沾點血。我剛入的時候，正趕上幫主綁了一個老爺。當時他們已經拿到錢了，可還是讓我拿刀殺了那個老爺，我根本就不敢！可他們非讓我殺，還說不殺他就殺我。後來······”
“後來怎麽了？”
“後來我就殺了那個人。不過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主動殺過別人了！你可千萬不要把我當成那種殺人如麻的人，我真的是被迫的！”
“嗯，我清楚了。”
周雨晴站起來，走到東邊靠牆的桌子邊看著擺在上麵的瓷器。周雨傑開始有些後悔自己說出這個秘密，但說出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隻能希望姐姐對這事守口如瓶。他走到姐姐背後，準備請求她幫自己保守秘密。可就在他剛到背後的時候，周雨晴猛一轉身，掄圓了胳膊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你這個混賬東西！姐姐這麽多年白養你了！竟然去殺人？你知道不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啊！”
周雨晴近乎咆哮式的吼聲震得周雨傑心裏發慌。她像一頭暴怒的獅子，瞪大眼睛，頭發倒豎起來，拿起掛在牆上的雞毛撣子就猛抽過去！周雨傑開始不吭聲，挨了幾下打，但後來周雨晴越打越重，實在受不了，於是從她手裏奪下雞毛撣子扔出了門外。兩人誰也不說話，隻是瞪著對方，全都互不相讓。
在煙幫的幾年裏麵，不管是自己人還是其它地方的人，周雨傑總能聽到死人的事情，所以對此早就已經麻木了。但周雨晴從小就牢牢記住父親常說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句話，認為殺人，特別是殺無辜的人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尤其在端午節之後，她開始見不得血腥，看到屍體總是唯恐避之不及。如今自己的弟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她怎麽可能不生氣呢？
“姐，你說得對，殺人就是要償命。可又怎麽樣？我現在後悔有用嗎？我是殺過好人，但我也殺過壞人，老天爺自然會清楚的。”
“少廢話，給我跪下認罪！然後到警察局自首。”
“你真的要這樣逼我嗎？你忍心讓你親弟弟坐牢，甚至被槍斃嗎？”
“作為姐姐，我當然不忍心。但如果這個人是個殺人犯，即便是親弟弟，我也不會有任何憐憫！”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周雨傑三兩步回到床邊，從床頭拔出一把匕首。周雨晴看到他手裏的刀，下意識就想要逃走，但還沒等她反應，周雨傑就抓住她的手腕，將匕首塞進她的右手裏。
“反正我橫豎是一死，於其挨他們的槍子，還不如被自己人了斷！姐姐，你從小就照顧我，不管我有什麽麻煩都會幫我。今天你就幫我最後一次吧！”說著，他就拿著周雨晴的右手，將刀刃抵在了自己的喉管上。
看著他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周雨晴氣得渾身發抖，隻想一頭把自己撞死！她怎麽也想不通，煙幫到底給自己的親弟弟灌了什麽迷魂湯，能讓他從一個膽小聽話的男孩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江湖流氓。淚水又一次不受控地從她清澈如溪的眼睛裏湧出來，手腳都使不上力了。而周雨傑此時卻越來越瘋狂，看到姐姐不動手，竟然主動攥住她的右手使勁往自己的脖子上逼！她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哪裏敵得過身強力壯的弟弟？眼看著匕首就要割斷周雨傑的喉管，周雨晴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左猛地一甩，刀刃擦過周雨傑的脖子沒有劃到。就在兩人的手指著地的時候，她順勢撒開右手，將匕首甩到了北邊的牆角。
“你想死你自己去死啊！何苦要來害我啊？”她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雙手拍打著地麵，和知道母親去世的消息時的反應一模一樣。周雨傑看到姐姐撕心裂肺的樣子，也逐漸冷靜下來。他開始不住地後怕，自己竟然差點因為衝動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