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搬家的意義

  從上高中以來，這期間我搬了幾次家。


  從川奈縣的藤橋搬去葉城，又搬去大磯。


  雖然我不討厭搬家，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家具什物越來越多，漸漸搬得不耐煩起來。


  更頭痛的是由於不擅長應付日常瑣事，無論搬去哪裏都難以靜下心集中精力生活。


  在生活這點上，我是個相當神經質、笨拙的人，不是在哪裏都能進入狀態那一類型。


  為了進入狀態，我會做一些極其單一的料理，如切蘿卜絲啦，羊棲草啦，煮蒟蒻等等。


  但若光寫這個，“料理”談資恐怕很快就會枯竭。


  所以要適當編造，明知道那玩意兒做不來，但還是往下寫，不是全部一絲不苟。


  我深深點了下頭，介於“不充分”和“完全不夠”之間。


  我總是喊到饑渴，真想完完全全得到一次真正的生活。


  一次就好，隻消一次，然而竟然一次都沒滿足過我。


  這個時候我就在想：一定自己去找一個一年到頭百分之百都快樂的生活，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就下定了這個決心。


  “了不起！”


  我對自己肅然起敬。


  “可有成果？”


  我問自己。


  “難啊！”


  我自己說。


  然後望著眼前的煙思考了一會兒，說：“也許等得過久了，我追求的是十二分完美無缺的東西，所以才這麽難。”


  “完美無缺的生活？”


  “不，不。”


  就算我再怎麽樣，也不敢那麽追求，時間一長，就會這麽想。


  我所求的隻是容許我任性，百分之百的任性。


  比方說，我現在對你說想吃草莓蛋糕，你就什麽也不顧地跑去買，不一會兒，氣喘籲籲地跑回來遞給我，說：“喏，笨蛋，這就是你要的草莓蛋糕。”


  可我又說：“我已經懶得吃這玩意兒了！”


  說著“砰”一聲你從窗口扔出，這就是我追求的生活。


  搬家的原因有多種，不過，當時的年紀隻是順應家意，讓去哪裏就去哪裏，方便即可，也需要一個新的地方去保持陌生感。


  或許，也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條件，得到更高的便利，同其他人保持一樣的起點。


  原本陌生的地方變得熟悉，到不了的地方又生出歸屬感，不過漸漸地，已經不想再搬去其他的地方了。


  一個時代的降臨，伴隨著是舊時代的結束，新的地方，代表新的開始，過去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我下車的這個站，周圍什麽也沒有，既無人家，又無田地，唯見站標孑然獨立，一條小河流過，一個登山路口閃出。


  我把帆布包挎在肩頭，沿著溪流往上爬山路，路的左側水流淙淙，右側雜木林連綿不斷，順著這徐緩的坡路走了大約十五分鍾，右邊出現一條車輛似的可勉強通行的岔路。


  每次想要找個理由，這大概就是搬家最好的理由，也是最現實的，什麽都沒有，才要到什麽都有的綠洲邊緣去。


  我依稀記得雜木林中的路麵曆曆印著車輪碾壓過的痕跡，四下不時傳來小鳥“撲棱撲棱”展翅的聲響，這聲響聽起來格外真切，仿佛音格被部分放大了似的。


  雖然美，卻不是欣賞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