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活是圓圈
六月的第二個星期六，一涵打來電話，我們許諾在周日幽會了。
我想大概還是稱為幽會好，此外我想不出確切字眼。
我們一如往常那樣在街上走，隨便進一家店裏喝咖啡，然後再走，傍晚吃罷飯。
“時間真快啊！”
我急忙說到。
“是，是很快，一晃三年多過去了，你都畢業了，是準大學生了…”
她的語氣裏似乎有些複雜的情緒。
“你也還有一年，很快的…”
我鼓勵說到。
可是，說完這句話，像是整個人掉進無盡的深淵裏，沒有一點底。
我很清楚，這一年裏，要承受多大的孤獨。
“你說為什麽我要比你晚出生一年，要是同歲就好了”。
她眼睛裏出現黯然的神色。
“你想什麽呢！現在也沒事啊！”
我說到，這裏麵似乎存在某種不可能，又將不可能的風向標撥向可能。
“你去大學就會離我很遠了…”
這是一個傷心的話題。
“也許很遠吧！”
她依舊隻有片言隻語，看上去她本人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我便也沒有特別搜腸刮肚。
興致上來的時候，說一下各自的生活和我即將開始的大學的情況，但都說得支離破碎，沒有什麽連貫性，我們絕口不提過去，大體隻是一個勁兒地在街上走，所幸這條路還長，怎麽走也不至於走遍。
這次見麵以後，恐怕又要隔很長的時間了，我要去大學，隻有放假的時候回來，她最後一年的複習考試，也很忙。
這次見麵就是這樣沒完沒了地走，她在前麵，我離開一點跟在後麵。
在某一刻，感覺眼前的生活又回到了起點，除了內心認知發生過變化，其他的似乎都沒變。
走了一頓路，又回到了起點，這是不是很好笑，對於現在來說。
現在的現實就是，有足夠的財富就是自由，如果僅僅是自由又顯得很蒼白，自由成了所有螃蟹的結合體。
一涵有各種各樣的發卡，總是露出右側的耳朵，由於當時我看到的盡是她的後部，這點至今仍記得一清二楚。
一涵害羞的時候，往往摸一下發卡，然後轉身跑開，不過，我們說話有的時候近乎爭吵，一些土味情話倒是顯得不那麽重要，有種開玩笑的意思。
這樣的情況，第一年覺得很好玩，完全是在開玩笑，也是逗她開心，這樣又近乎好兄弟的關係，倒是一個不錯的方式。
第二年，這樣的開玩笑明顯少了許多，那些畢業就在一起，現在一直在一起，以後結婚的話，也是玩笑，不再說了。
頂多是講講身邊有趣的事情，她有不會的題目，偶爾讓我幫忙一下，特別是作文，她特別討厭，都是我動筆幫她完成，最後她得了高分，還跟我炫耀。
第三年，幾乎沒有見過，她說怕影響我的學習，所以約好等我畢業再見麵，時間過得真快，這一刻妥妥地到來了。
如近再開那樣結婚的玩笑，我們兩個都認真了起來，她的背影如此看得多了，我開始一點點對她產生了好感。
這樣的好感似乎一開始就有了，隻是過了這麽長的時間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所以，我們現在麵臨著一個共同的問題，就是分別。
看著我們雙方父母也盡力撮合我們兩個，有這個意思，我們雖然意識到，卻誰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一涵有時把我帶進自己房間做飯給我吃，即便兩個人單獨在房間，看上去她也並不怎麽介意。
她的房間幹淨利落，一概沒有多餘之物，若不是窗台一角諒有長筒襪，根本看不出來是女孩居室。
她的生活極為簡樸，可能是家庭的原因，似乎也沒有什麽朋友，放假的時候，她幾乎不出門，把自己整天關閉在房間裏，時間到了，就收拾東西去上學。
似乎，也就隻有我經常去看她，這就容易形成一種偏愛，我覺得自己似乎掉進了自己製造的深淵裏。
就初中時代的她來說，這種生活情景是不可想象的，我所知道她她總是穿著好看的衣服，前呼後擁一大幫朋友，目睹她如此光景的房間，我隱約覺得她恐怕也和我同樣，希望通過上大學離開原來城市，在沒有任何熟人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她初中畢業的時候，我曾問過她這個問題，可能是虛榮心作祟，不過她解釋，那些隻是同學，沒有一個可靠得住。
後來，她畢業前的小半年裏，我看到她的隻是和一兩個要好的女同學出沒，有的時候也和我一起吃飯。
似乎，在向我證明什麽。
度過了那個暑假，她去了離我十多公裏的專職高中上學，也是一年前我想去的高中，可是都怪我太高看自己，有些自大，隻能到了這二流高中，也因此和她初三，我高一，重合了一年。
她的高中，我更多的都是聽她說得，我高二，她高一，我高三，她高二，我畢業，她的高三剛開始，
時間過得就是如此之快。
不過，她的房間倒是一點沒變，還是老樣子，有一次她還特意讓我放心，不會再像原來那樣有虛榮心了，幸運的是，她身邊的那兩個要好的女孩子，和她去了一個班級，到了高中也沒分開。
我怎麽就沒這樣幸運的事情，可能是不夠努力吧！
至於我猜想她想通過上大學離開這熟悉的地方，不用猜想了，就是這樣的，她不止一次向我哭訴家庭的不幸，我隻能盡力安慰她，逗她笑。
看得出，從她眼裏，多麽渴望現在上大學的是她，而不是我，她比我更想逃離這熟悉的地方，她告訴我，一碰到寫親人的作文，她肯定會寫“我的父親”。
相比之下，我又顯得幸運多了，有爸媽的疼愛，雖然有的時候也有矛盾，不過，卻也是美滿幸福的家庭。
總體來說，她同我一樣是孤獨的人，隻是兩個孤獨的人相遇，可能就不會孤獨了。
所以，我才盡力去陪著她，即便是請假，也要同她一起瘋玩，回家又可以一起，就像是一個人。
“沒事，上大學你也可以報考我那個城市，這樣我們又不用分開啦！”
我戲謔說到。
“切，誰要跟你一起啦！”
她轉頭，卻都不由自主地笑了，我的得話，也是她希望的，所以不用害羞。
隻是，接下來她的高三一年，沒有我的陪伴，恐怕會很難熬。
希望生活可以越走越遠，而不是原地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