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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彈子球穿越的黑暗(十七)

  我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坐在車站長椅上,以極其失落的心離開了這裏,這次沒看見那隻狗。


  興衝衝的勁頭蕩然無存,似乎一切不過是同一事物的周而複始而已,沒有任何亮點新意,永無休止的重複,重複,且重複一次便惡化一次。


  很快,天氣又從炎季變成了雪季,不過倒是有一段趣事。


  以前有段時間,我曾跟幾個朋友橫七豎八地擠睡在一起。


  天亮的時候有人踩過我的腳,道一聲對不起,隨機傳來噓噓的聲音。


  那年的冬天,確實有點冷,把最厚的衣服裹上,還是覺得冷,手被凍得坑坑窪窪的,流著血,像凍原上縱橫交錯的河流。


  不過,依然每天用熱水浸泡著,不敢受到一點風寒,每天躲在厚厚的屋子裏聽著火柴那令人興奮的炸裂聲。


  稍微好了一些,女孩便叫我出去堆雪人,除了爺爺給堆了一個胡蘿卜雪人之外,便再也沒有堆過雪人,她的出現,有了第二次堆雪人的機會。


  我把一隻小雪球滾圓,又慢慢滾大,雪人便有了上身,再滾個大的,便有了下身,她負責製作四肢,眼鏡眉毛和頭發,默契的工作,忙了一個上午。


  不得不說,冬日的暖陽確實舒服,要是在家裏隔著玻璃,躺在躺椅上假寐,是一件極其懶羊羊的事情。


  彈子球的兩套拚圖都混了…


  乖戾感……


  時不時有這種乖戾感,感覺上就像硬要把拚片混在一起的兩套拚圖同時拚接起來似的,沒有一個完整的彈子球。


  “太陽似乎出來了…”


  “太陽出來,那說明我們剛做的雪人不久就會消失了…”


  雪鏟,雪鏟消失了…


  接著,雪人上身被劈成兩半,本來近兩米高的雪人,過了幾分鍾又恢複成了雪。


  “你在幹嘛?”


  “與其讓陽光蒸發,不如我把他融化掉,不都一樣…”


  這個冬天,我瞬間感覺不冷了,雪季變成炎季,是女孩太火了。


  “啊?怎麽了?回家吃飯啦!”


  她說到,我便大笑起來,我笑,她也跟著笑,並不是脾氣暴躁,隻是做事的手段有些炎熱而已。


  我認定她是火星出生的女孩。


  鐵路沿著丘陵,就好像用格尺畫好似的,一個勁兒筆直地伸延開去,我很想走到盡頭,那或許是宇宙另外一個地方。


  遙遠的前方那模模糊糊的綠色雜木林,小得像一團廢紙,兩條鋼軌鈍鈍地反射著日光,緊挨緊靠地消失在綠色之中。


  這光景恐怕都將無盡無休地持續下去,如此一想,便有些煩了,不過看不見,倒是很快就會忘記。


  我伸個懶腰仰望天空,好久沒望天空了,或者不如說慢慢觀望什麽這一行為本身,於我已經久違了。


  天空無一絲雲絮,然而整體上還是罩有一層春天特有的朦朦朧朧的不透明麵紗,天空的湛藍便力圖透過這虛無縹緲的麵紗一點點露出。


  陽光如細微的塵埃悄無聲息地從空中降下,不為任何人注意地落在地表。


  溫吞吞的風搖曳著光,空氣恰似成群結隊在樹木間飛行的鳥一般緩緩流移。


  風掠過鐵路線徐緩的綠色斜坡,越過鋼軌,不經意地震顫樹葉,穿過樹林。


  杜鵑鳥的叫聲一直線橫穿柔和的光照,一座座山丘起伏著連成一排,如熟睡中的巨貓匍匐在時光的向陽坡麵。


  這陽光似乎能喚起貓遠古的高貴血統,稱王稱霸。


  那個時候,我不會考慮將身置往何處,不會有糟糕的事情發生,風涼爽不會考慮風從何而來,雨為什麽會落下?


  “你說彈子球拚圖?還是兩張?”


  “那不是一年前你送我的禮物嘛!”


  “嘻嘻…”


  我還在笑她沒有從雲裏走出來。


  我喜歡的人,總是遠在天邊,喜歡我的人又不肯接受,漸漸地會發現,我會接受一個喜歡我而我並不太喜歡的人。


  太遙遠的東西,或許就該放棄。


  其實,複讀的想法在一年前已經意識到了,隻是意識到,並沒有太深處想。


  一年後,由於身邊的人確實有複讀的,我也深深陷入這個恐慌裏,不過時間未到,還有機會翻身。


  於是,我一邊控製不安的心,一邊堅持這正道,那段黑暗的日子,別提多難熬,在黑暗中我隻能適應黑暗。


  複讀是比黑暗更可怕的事情,意味著再重複一次,再進入黑暗一趟,想到這,目前的黑暗就叫光明了。


  我可不想從黑暗裏掉進更黑暗的深淵,想明白了這個,一切又都不是問題了。


  當時,這日子裏平和的綠色穀底裏不存在任何引人注目的東西。


  幾戶農舍,一點點農田,一條有小龍蝦的河,單線市郊電車和催人打哈欠的收費小站。


  農戶家院子裏大多有幾棵柿子樹,院子角落裏搭著隨時可能倒塌的任憑風吹雨淋的小棚鵬。


  安靜的地方,卻不想多待,倒是用一天時光,可以改變一下環境。


  一位上了年紀的油畫家,畫的《皮球》依舊掛在牆上,多了幾分眷戀之意。


  這裏冬季雪倒是幾乎不下,而代之為下雨。


  冬季雨水多得出奇,極冷極冷的雨,雨滲入大地整個地麵都潮乎乎涼津津的。


  不過,這裏缺水,井匠五十光景,脾氣古怪,落落寡合,但在掘井當年他卻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每次有人求他掘井,他都先在那戶人家的房前屋後轉上好幾天,一邊嘴裏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麽,一邊捧起泥土嗅來嗅去。


  一旦找到自己認為可以掘井的點,便叫來幾個要好的同行筆直地挖將下去。


  這麽著,這一帶的住戶才得以暢飲上好的井水,水又清又涼,連拿杯子的手都好像透明起來,人們說是山上的雪水。


  笑話,距離上不可能。


  我倒是喜歡井,一見到井就往裏麵投石子,再沒有比石子打在深井水麵時的那一聲令我心懷釋然了。


  還有一個很奇怪的翻譯家,他辭去工作,開始興之所至地翻譯莫名其妙的古書,過起無拘無束的日子。


  他所翻譯的書,都是有關吸血鬼、驅逐惡魔方麵的,詳情不得而知。


  自從烏雲密布的那天後,就再也沒見過這個翻譯家,有的說他趁夜搬走了,有的說他去了另外的時空,總之,成了一個謎團。


  後來,這裏冬季下了一場很大的雪,將翻譯家的屋子埋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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