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話題 (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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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許默一提醒,那些記憶到一點點複蘇。
“徐磊可是殺過人的,罪大惡極,最少也得是無期徒刑吧。”
方若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又不是拍電影,他還能越獄?”
許默冷著聲音哼道:“藝術源於現實。”
“徐磊患肝癌,晚期,現在保外就醫,經過了化療,身體非常虛弱,警方就有點疏忽大意,誰也沒想到他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忽然越獄出去。”
許默蹙眉,“我們在調查的時候,發現他曾經查過於小青的信息,懷疑他可能和於小青結了怨,這樣吧,你回來之後到我這兒來一趟,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一些信息給我們。”
方若華也就答應了。
許默心裏有些憂慮,“你別想太多,回憶不起來就回憶不起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事,奧賽國家隊才是你目前最該考慮的問題,其他的都交給我們警察去想。”
方若華不覺一笑:“好。”
被人放在心上,被人關心,總是好的。
“恭喜你過初試。”
許默笑道,“再接再厲。”
陶冷天天在辦公室無腦吹若華,吹得連新來的實習生也知道,他們曾經救了一個特厲害的學霸,可有成就感呢。
別說陶冷,現在連他都快成了半個競賽專家,陶副局還打趣,說將來他有了孩子,讓孩子去玩競賽,至少他不會一頭霧水的什麽都不懂。
S市的冬天著實有些冷。
是那種黏黏糊糊,冷到骨子裏的冷。
北風呼嘯,刮在人的臉上,連皮帶骨都有種針紮的刺痛感。
方若華下了飛機,想了想,終究沒有先回出租房,也沒有去看賀奶奶,而是坐了地鐵直奔市局。
市局簡直是十年如一日的亂。
“我都說過一百次,我不認識什麽徐磊,連見也沒有見過,請你們不要再繼續糾纏我了,你們知不知道,開著警車到學校找我,會給我帶來多麽惡劣的影響,我是一位教師,要教學生的。”
於小青努力不讓自己因為狂怒而失態,卻還是不免對眼下的一切都充滿厭惡。
“那個什麽徐磊是綁架犯,他傷害了我的女兒,你們放跑了他難道還有理不成?不趕緊把他逮捕歸案,到有時間跟我糾纏,再有別人受了傷害,你們賠得起嗎?”
陶冷伸手擋住對方的吐沫星子。
許默嚴肅正經地道:“既然如此,請於女士最近小心,不要一個人獨處,不要去危險的地方,如果有發現任何異常,請及時和我們警方聯係。”
方若華進辦公室時,看裏麵這般熱鬧,就沒去打擾,先找了個地方坐下喝咖啡。
別看她也是被綁架的一員,還是當時受到壓力最大的一個,更是受傷最嚴重的一個,到現在身上還是傷痕累累,但這會兒到沒覺得怎麽樣。
換成現在的她,徐磊一個重病患者,不撞在她手裏也就算了,真敢撞上來,也正好省了許默他們追查的工夫。
人果然是隻有自身強大,才會少畏少懼。
“初選過了,恭喜啊。”
“若華加油,入選國家隊,征戰國際,為國爭光。”
“寶貝兒,把你的筆記本給姐複印一本吧,你姐家的小弟對數競非常感興趣,從小就愛好,一提起你就鬧著要你的簽名,我看簽名到不那麽重要,筆記本才有用。”
幾個警察比起去和於小青糾纏,自然是更願意來陪方家這可愛的小姑娘說話。
學習好的孩子,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受歡迎。
方若華目前可是奧數競賽全國十五強之一,可算是名揚全國了,但凡是關注這些的人,至少現在,不可能不認識她。
於小青心裏堵著一口氣,從辦公室出來,見到的就是這般場麵。
腳步一停,於小青腦子裏嗡一聲,像有什麽東西爆開一樣,攪得她頭痛欲裂,還有些嚴重的耳鳴。
她好歹也是教育工作者,身處大學……方若華怎麽說也還是她的女兒。
就算她自己不想知道方若華數競上的成就,那些碎嘴的同事,也會讓她知道。
從這個丫頭參加全國高中數學聯賽,進入省隊那一日開始,於小青就被逼無奈地聽了無數關於她的消息。
哪怕不想,可心裏還是五味雜陳的,也不知是什麽滋味,可是這諸般滋味,她覺得隻是不平,憑什麽優秀出色的是方敬那個混混的女兒,而不是她的小魚,老天爺長不長眼?
還有方若華……為什麽不肯從自己的生命裏消失,為什麽一定要和自己作對?
她都給了方若華生命,難道還不夠?
為什麽過去的一切就像跗骨之疽,怎麽也根除不掉。
於小青一眯眼,並不看方若華,冷冷淡淡地開口:“希望你別在外人麵前胡說八道,我自認為也沒苛待了你,我們家小魚那麽乖,一定是被你連累才會倒黴……”
幾句話,陶冷都給氣笑了。
還不等陶冷破口大罵,方若華無所謂地道:“要不你公開宣布一下,和我解除母女關係,順便把欠我的錢還一還?你給的那一點,可遠遠不夠。”
“你!”
提起這事,於小青頭更疼,“懶得跟你計較。”
她終於不想繼續糾纏,甩手就走。
陶冷咬牙,氣得臉色漲紅:“我看就該給她點教訓。”
方若華到覺得,自己站在這裏,一天比一天好,要是於小青想不開,可能就算是受了教訓,而且,那是這具身體的媽媽。
“陶冷姐姐,十月懷胎是很辛苦的。”
很多做父母的認為孩子是他們的所有物,任意折騰,也有父母愛子女如命。
有不像話的父母,也有不孝順的子女。
個人有個人的運道。
反正方若華站在這裏,隻想過好自己的生活,並不想去折磨於小青。
畢竟,十月懷胎很辛苦。
或許原主沒有逼著於小青生下自己,但畢竟是被生了下來,被給予了生命,不能說虧欠不虧欠,也不去管什麽權利,什麽義務……
方若華總能做到,她已經為原主出過那口氣,指出了於小青拿了原主祖父的錢,卻在原主危機關頭,用錢來救了周小魚的事實,事情做了,便算了結。
接下來,她總不會再特意去針對那個人。
不是因為什麽能一口氣倒出一鍋心靈雞湯似的原因,就是不想而已。
方若華想得開,陶冷還是鬱鬱不平。
陶姑娘自小就是非黑即白的性子,當了警察,到也知道很多人和事都分不了太清楚,可這性子到始終不改,在她看來,於小青就是品行糟糕,任意欺負好孩子的混蛋。
“我們若華比他們家養出來的好一千倍,一萬倍,憋屈死她也活該。”
雖然這幾個都挺看不上於小青,許默還是不能放任普通老百姓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派了人嚴密監控周家,一旦徐磊出現,立即實施抓捕。
方若華陪著陶冷他們回憶了半天,可是事情過去這麽久,她根本沒法子給警方提供有用的線索,“徐磊會發瘋,似乎是從他妻子死亡以後?”
許默早調閱了有關徐磊的所有檔案。
“徐磊的妻子王茵茵,28歲,畢業於S市美院,但是畢業後並沒有從事和繪畫相關的工作,大學期間罹患抑鬱症,經過兩年的治療有所恢複,後來與徐磊成婚後,生育有一女,抑鬱症複發自殺。”
許默翻來覆去地把同事們給找的資料檔案看了好幾遍,“王茵茵確實是有抑鬱症,她上大學的時候,這病情就很嚴重,有過意圖自殺的行為,她的同學,老師們都說,王茵茵性格內向,很容易鑽牛角尖,有一陣子畫畫靈氣全失,甚至連畫筆也拿不起來,非常痛苦,她會自殺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意外。”
“她留有遺書,遺書裏把她這些年積攢的錢,除了給女兒存了一筆教育基金,還有一些金銀首飾,剩下的一共二十一萬六千五百三十八元全部捐了出去。”
“王茵茵尋死的心十分果決,自己上了S大最高的教學樓頂樓,撬開門上去的,都不等警方做出反應,看見的人都來不及勸一句,人就跳下來,當場摔得血肉模糊。”
“可以說,王茵茵自殺是事實,沒有什麽好爭論的,還有心理醫生證明,王茵茵的抑鬱症很嚴重,哪怕一直吃著藥,但是情況非常不好。”
許默也是頭疼,“徐磊也好,王茵茵也好,都沒有發現他們和於小青有恩怨,唔,唯一的聯係,王茵茵和於小青都是學畫的,在S市的美術圈子裏,應該有些聯係,彼此認識,但是目前沒有查出他們之間的交集。”
當然,可能沒有查到交集,是他們的調查還不夠深入。
念頭也隻是一閃,目前還是追捕徐磊比較重要。
“好了,先送若華回去。”
案子是他們的事,但方若華目前可沒時間攪合進這些雜事中。
如果警方耽誤她的學習時間,不要說陶冷得炸,十九中學校得炸,就是奧數國家集訓隊那邊也要炸。
“徐磊逃不了多久,我們一定盡快抓住他,你趕緊回學校,該去哪裏培訓去哪裏培訓,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方若華到是不大在意學習什麽的,到現在,多學一會兒少學一會兒已經無關緊要。
每天都做題,更多是為了保持自己的狀態,讓大腦一直活躍而已。
不過,徐磊這人目的不明,一個綁架殺人的逃犯在大街上亂逛,方若華不怕他,總要為家裏的老老小小著想。
誰知道這人是不是瘋到要搞什麽無差別攻擊的地步,萬一他腦子一熱,跑孤兒院來一回自殺襲擊,再傷了人,方若華非得鬱悶死不可。
南燕道胡同到還是老樣子,熱熱鬧鬧的。
方若華載譽而歸,賀奶奶特意給她燒了一桌子好菜。
一切都好,就是記者有點煩。
她還在集訓隊集訓的時候,各路記者就都來過南燕道,左鄰右舍沒少被圍追堵截。
方若華一時間成了眾人口中的天才,人漂亮,性格好,樂於助人,當然,還要加上一條身世淒慘。
當然,記者們是深諳什麽樣的新聞更吸引讀者,字裏行間煽情的很,方若華從一個被母親拋棄的小可憐,華麗逆襲成極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代表國家征戰國際的天才。
方若華的身世被查了個底朝天。
像她這樣,父母離異,有過被綁架的經曆,公安局官方親自出麵保證,她還臨危不懼,救下其他落在綁匪手裏的人質。
這一看就不光是個書呆子,有太多內容值得大書特書。和其他集訓隊的成員比,真是太過特殊,不光是S市的媒體,就是別處的新聞媒體也蠢蠢欲動。
方若華一邊吃飯,孤兒院裏那幫小屁孩笑嘻嘻給她塞了一堆大報、小報。
“姐,電視台還想采訪你呢,要不你去上上電視,我們也覺得風光。”
方若華:“……”
她掃了一眼小報上的內容,到是都挺偉光正,當然,有幾份還是提到了她曾經有過浪跡街頭的經曆。
記者們顯然是非常想引導出什麽新鮮的,有趣的,逆轉性的八卦,比如說街頭女混混和已經被保送燕大的數競金牌選手之間的關係。
但是,這種話題性十足的內容,顯然不符合國家層麵的要求,有可能教壞小朋友,最多也就是那些花邊小報敢捕風捉影一番,大報紙可不願意隨便踩線。
再說,南燕道上上下下,小商人,小市民,早忘了方若華混蛋的時候,就是忘不了,也覺得那是一時的小叛逆,又對他們沒什麽影響。
反而是後來方若華帶著人幫忙打掃衛生,幹各種力所能及的活,什麽好事都做的樣子更深入人心一些。
壞孩子們偶爾幹一件好事,那都頗讓人感動。
“吃飯吧,有吃的還不趕快吃。”
方若華敲了敲竊竊私語的小家夥們的腦袋,吃一口香噴噴的菜,覺得渾身都舒坦,多日以來的疲憊,緊張,情緒上的壓抑瞬間消失。
“要是能把賀奶奶帶著一起走就好了,走到哪兒帶到哪兒。”
他們集訓的時候吃得當然很好,有專門的營養師給調配飯食,可是那些夥食再好,她吃起來也沒有賀奶奶做得更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