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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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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杏花腦子有點迷糊。


  她努力想自家閨女的模樣。


  好像長高了,有點黑,頭發梳理得整齊,鬢角還戴著一朵珠花。


  衣服什麽樣子?

  樣式記不大清,可是顏色特別美,她一介粗人,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隻知道那月白的顏色,亮的不可思議,又柔又美。


  別說她在家時沒穿過那麽好的衣服,就是金杏花接了這麽多年繡活,在大戶人家的夫人們身上,也是見都沒見過的。


  金杏花恍恍惚惚地走出來,大柱和翠兒都蹲在牆角等他們的母親。


  翠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婆母的臉色,心中發愁,剛才一看到小姑子和那些當兵的糾纏,婆母就變了臉色,讓他們兩個快跑,自己衝了上去。


  大柱和翠兒哪裏見過這個,整個人都懵住,他們能跑哪兒去?


  翠兒腦子很亂,轉頭看這座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洛州府。


  都說要打仗了。


  一開始,老百姓麵上不說什麽,其實心裏還是很害怕,家裏女人們不敢出門,但凡有門路,都把老婆,孩子送到鄉下去避難。


  他們家也怕得很,翠兒連著好幾個晚上都不敢閉眼,實在熬不住了,也是睡地窖。


  但是這些‘土匪’們都客客氣氣,並不見凶神惡煞,便是出去買個菜,也認認真真給錢,行為舉止可比官府以前的差爺們好上許多。


  後來習慣了,大柱出去幫著做點活計,幾日拿回來的銀子就比以前一個月還要多,更不要說大米,白麵等精細糧食摻雜著粗糧一塊吃,管飽,大塊的,燒得色香味俱全的大肉,也時不時能填進嘴裏兩塊。


  大柱偷偷藏了一塊拿回家,她也品了品滋味,香啊,吃的時候真覺得一輩子也值。


  “娘。”


  翠兒迎著婆婆過去,扶住婆婆的胳膊,“……咱真的要走?必須走?”


  雖說她已經出嫁,可家裏人都在洛州府,有她爹娘,她大哥大姐,一旦離開,這一輩子哪裏還能見得到親人?

  翠兒心中是萬分不舍。


  金杏花本來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得走,這回被問到頭上,卻沒吭氣。


  一家三口匆匆回家,關了門,把包袱打開,銀紅的綢緞鋪了一床鋪,連燈都沒有開,上麵的花紋卻映得一屋子三個人眼前暈的厲害。


  “……娘,您這是打劫了天宮不成?”


  翠兒聲音發抖。


  等著再翻出來兩串珍珠手串,繡花鞋,毛襪子,毛衣,呢子大衣,還有兩塊上好的貂皮。


  “啊!”


  翠兒陡然翻出一個玻璃鏡,照在她臉上,把她嚇了一跳,要不是金杏花手疾眼快,一把接住,鏡子就落了地。


  使勁瞪了兒媳婦一眼,金杏花一屁股坐床上,盯著她閨女給她收拾的包袱,瞪了一眼,又是一眼,惡狠狠地道:“走什麽走,走個屁,要走的都是傻子!”


  她閨女當了秦家老爺的管家,他們也是有靠山的人,以後就跟著秦老爺,死就死,活著說不得能風風光光,這回就賭一把。


  金杏花咬牙半晌,盯著空蕩蕩的屋子,使勁一拍大腿:“哎喲,我的衣櫃,我的箱子,疼死我了,你個敗家子,你還真去給我當了不成,快,快,去找回來,就說咱不當,要贖回來。”


  大柱:“……”


  ……


  錢風從樹上摘了個野生的棗子,在袖子上蹭了蹭,塞在嘴裏慢慢咀嚼。


  很酸,可他一口都沒有吐,一點點嚼碎了吃掉。


  周圍倒著幾百殘兵,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不曾發出來。


  大周朝被兩麵夾擊,節節敗退,朝中亂作一團,他的陛下卻仿佛失去過去的英明神武和雄心壯誌,終日躲在深宮中醉生夢死。


  他以前並不如此。


  敬德帝趙書昊,早年可是朝野稱頌的賢明君主,記得當年太後還在世時,大周朝海晏河清,時和歲豐,萬國來朝,可是現在呢?

  現在連他錢風這樣的人,都已經感覺到無路可走的絕望。


  “啊,救命,不要,救我……”


  錢風閉上眼,不去聽不遠處傳來的尖利的叫聲。


  伴隨著士兵們亢奮地喊叫,淩亂的腳步,傳來女人的痛呼,嘶吼。


  這種事……


  一路上已經發生了無數次,他一開始試圖去管,可哪裏又管得了。


  如今已經到了殺十也無法儆百的地步。


  在戰場上受到驚嚇,在死亡中逃生的那些兵士們,早就瘋了,根本就管束不了。


  副將燕臻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站起身抬頭眺望遠處,渾身繃緊,他不是好人,但欺辱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那就不是人,畜生不如。


  “老大!”


  “他奶奶的。”


  錢風猛地站起身,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


  燕臻一愣,連忙跟上。


  管不了天邊發生的爛事,可眼前發生的,他要是也不管,那他現在就死了算了。


  一路衝到山腳下的村莊前麵,錢風愣了愣,打眼看去,遍地焦土,十幾個士兵臉上尚帶著猙獰的笑容,人卻已經倒臥在道邊。


  錢風下意識低頭看了看他們的脖子,隻見一條極細的紅線,出現在咽喉處。


  所有的死人,紅線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可以看得出來,殺手隻用了一劍而已。


  這般可怕的劍法,便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恐怕也很難擁有。


  此人一定把殺人這一項技術練習到極致,仿佛融入本能一般。


  燕臻身體哆嗦了下,本能地向自家老大身後一躲。


  錢風:“……不指望你給我擋刀,能不能不要這麽慫。”


  燕臻訕訕一笑:“習慣了。”


  錢風白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麽,猛地抬頭,便見一灰布衣服的少年,左手拎著一小袋米,右手握著腰上的劍柄,輕輕地朝著他的方向走過來,他的腳步非常輕,動作很少,似乎非常吝惜自己的力氣。


  還有他的臉……


  好吧,如果換成一個女人,看到他的臉以後,恐怕再也不會看見其他的,即便他再危險一百倍,有這麽一張臉,也會被人當成下凡的小仙童供起來。


  長得也太好了點。


  白嫵看見錢風,停下腳步,抬起手做了一個禁止前行的動作,錢風一愣,視線越過白嫵,就看到那位曾經打過交道的許家六爺。


  那位六爺就坐在後麵不遠處的山坡上,懷裏還抱著一個梳羊角辮的小丫頭。


  他的鬥篷到了一個蓬頭亂發的女人肩膀上。


  白嫵直直地看過來,錢風猶豫了下,扭頭便走,隻當沒有看見他們。


  許六是大周的敵人。


  無論他身為前寧遠將軍白紹的愛徒,左膀右臂,最看重的親信。


  還是他作為現在華夏國女皇,前海王殿下,方若華的前夫,都是非常有價值的人物。


  抓住他,肯定能換得很大的利益。


  可問題是,憑他錢風這點本事,再加上幾百個控製不了的殘兵,就想抓人家?


  恐怕做夢的時候,還有點可能。


  錢風苦笑,他也……失去了作為一把利刃該有的心氣。


  如果換做以前,便是明明知道不可能,為了陛下,他也願意拚死一搏,隻要他沒死,終歸還是願意為陛下拚去這條命。


  可現在,他隻想回家,回去安排他的女人離開京城。


  至於他,他總要陪陛下最後一程,無論是什麽結局,他也要走到終點,全了這一場君臣緣分。


  錢風的背影消失不見,白嫵才一轉身,走到許六身邊,並不看期期艾艾地跪坐在他們身邊的那女人,隻是抬起手,摸了摸許六的額頭。


  有一點熱。


  白嫵悶不吭聲地開始燒火,翻出從村子裏找的小罐子,盛水煮米。


  順手毫不猶豫地把藥心石投了進去。


  許六肉痛,不過終究沒把石頭再撈回來,反正也煮了那麽多次,不差這一次半次的。


  藥心石在扶旻國傳承了幾百年,到現在還存在,雖然人人知道,它肯定是越用,效用越弱,但想來再用幾百年,應該還沒問題。


  如今世道不太平,他們兩個身懷重寶,一路上也是遇到無數次生死危機。


  許六受了重傷,白嫵也不是毫發無損,想順利回船島去,把東西送給方若華,恐怕真要動動腦筋才行。


  兩個人默默對坐吃飯療傷。


  剛剛被救下來的女人,從蓬亂的發絲中露出怯怯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許六,遲疑半晌,終究站起來輕輕福了福身,低聲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趙寶珠銘感五內,不忘於懷。”


  許六隨意地擺擺手:“不必,不是專門為了救你。”


  他不太想和這個女人扯上關係。


  救人的時候沒有多注意,但是此時一看就知道,這女人穿著打扮,言行舉止,都是富貴人家才能養出來的。


  如今的世道亂成這般,隨意和陌生人扯上關係,絕對是大忌。


  兩個人吃飯速度不慢,吃完帶著這個叫趙寶珠的女人直接到附近的縣城,找了縣內掛船島標記的順豐鏢局,讓鏢局送趙寶珠回家。


  實在是這人身邊的家丁護衛,不是死去,就是走散,她又不是村子裏的人,救了總不能扔下不管。


  不過找自家的鏢局,正好也順便可以打探一下對方的底細。


  丟下包袱,許六和白嫵就馬不停蹄地直奔船島。


  越往南走,走得便越是順利,到了船島控製範圍內,許六就有一種卸下肩頭重擔的輕鬆感。


  馬上就能見到若華。


  許六以前想起若華,心裏也癢癢,但卻並不是多麽急迫,他向來是不怎麽懂情感的人。


  隻看他能拋下美人,奔赴北疆,便看得出,他的心思也就隻是那麽回事。


  對一個已經嫁給自己的,乍一眼看去,覺得心裏舒服,很順眼的漂亮姑娘,天然的那麽一點喜愛而已,不是割舍不得。


  然後漫長的分別時光,漸漸知道她和她的船島,傳說中的姑娘那麽……神武。


  於是一日日地就這麽過來了,然後某一日夢醒,特別想讓人知道,他與若華親密無間。


  雖然事實上,他也清楚,他們距離親密無間還很遠很遠。


  北疆的戰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也不是一次兩次瀕臨絕境,唯獨隻有這一次,與若華並肩作戰,他少了那份看淡生死,遊戲人間的輕鬆。


  他想在若華麵前,表現得更好些,再好一些,他想讓若華看到的是勝利,是快樂,是幸福,而不是殘酷的失敗。


  於是雜念叢生。


  似乎也是在那一刻開始,他確定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在北疆布衣先生的心中生根發芽,大約除了挖心之外,沒有別的法子根除。


  “我想把藥心石當若華稱帝的賀禮。”


  藥心石代表長壽,他終究還是想與若華白首偕老,共度此生。


  許六心中多了一點急迫,便走得更快,白嫵都默默轉頭看他一眼,隻是這人向來寡言少語,到不會去問他是不是趕著去投胎之類的話。


  兩個人前腳飛奔而去,兩側被積雪覆蓋了大半的山林中,許嵐腳下一頓,死死卡在一個紫色長袍,頭戴金冠的男人身前,咬牙道:“長天真人,您應該知道,監察者擅自踏入小時空,是違規行為,何況您身為帝國人,難道不該避嫌?”


  “意外,隻是一個意外。”


  這位被稱為長天真人的修士,身體頎長,麵容姣好,眉心有一桃紅的花紋,鼻梁高挺,肌膚瑩白,細膩滑潤,毫無缺陷。


  更難得神正眸清,一看便讓人心生好感。


  便是修士多俊秀,他也必然身處最頂尖的那一群中。


  被許嵐全神戒備地擋住,這人也不惱,隻是笑了笑道,“小許嵐也知道,我又心魔發作了,隻要心魔一發作,我就想起舊事,一想起舊事,我就不痛快,一不痛快,就想搞事……不過你放心,這麽多年,它發作得我都很習慣,沒事的。”


  許嵐搖了搖頭,一手挾製住長天真人,長天真人歎了口氣,努力在小姑娘的阻擋下朝許六的方向看了好幾眼,喃喃自語:“難道真有這等事?過了萬年之久,還有覺醒的一日?但是,這能算好事?”


  話音未落,許嵐已經渾身不自在,拽著他眨眼間就從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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