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雲煙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夜。


  “轟隆隆”雷聲炸響，天空下起了傾盤大雨。


  前一秒還是星光璀璨，光芒之中比翼鳥的倒影劃過眼角，勝利的喜悅包裹了全身，而後一秒一切都改變了。


  她在消退的光芒中看見了負傷的秦山主，才明白過來，是他們贏了。


  狂喜之中她去尋找他的身影，想要撲進他的懷裏開心地大笑。


  然而，鼻翼中嗅到了一絲妖氣，隨後瞬間濃鬱地擴散到各個角落。雲煙剛開始下意識地繃緊了神經，以為竟然有哪個膽大包天的妖怪混進了群道大會！但隨著光霧散去，雲煙一個念頭閃過腦海，臉上存掛的微笑凝固了。


  白色的光霧消散，一個人影顯現，原本束成鬢的青絲淩亂地披落下來，渾身搖晃著，他將頭深深地埋在雙手之間，皮膚上裂開可怕的紋路，從縫隙間泛出詭異的藍光。


  雲煙那一刹那以為自己心跳停止了，她忘記了呼吸。


  妖氣肆意地彌漫在高台上，或許已經到了台下的每一縷空氣中，天際雷聲滾滾，這場雨仿佛龍王的哭泣。


  雲煙腳底像是踏空了，“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她的耳朵裏刹那間響起了許多的聲音。


  她為什麽，為什麽會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呢？


  許多過往的記憶一點點開始重現眼前，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像海水一樣鹹鹹的；他那個似乎永遠也無法填滿的肚子；他與白夢之間所隱藏的秘密。夢境中曾聽到的那一聲龍吟，原來是他……


  雲煙眼前的世界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糊紙，大雨落下的聲音中夾雜著更加遙遠的驚呼聲，武器出鞘聲，紛亂的腳步聲，嘈雜的各種聲音，還有——那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


  雨滴冰冷的觸感讓她無法控製地顫栗起來，她不敢再去看周圍發生的一切。她將身子蜷縮起來，像鴕鳥一樣把頭抱起來，埋在膝間，她的勇氣全部都消失不見了，隻餘下不斷流下的淚水與雨一同砸在地上，無法分辨。


  突然，她被人踹了一腳，雲煙抬起頭，眼角還綴著眼淚。


  “小煙，”白夢冷漠地對她說，“都是你的錯。”


  雲煙哽住說不出話來。


  幾乎是下一秒，白夢抓起她的衣領，另一隻手拽起她的頭發，迫使她仰著頭：“我真想殺了你。”她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冰冷刺骨的話。


  “可是你還有利用價值。”她忽然勾起唇角，眯起雙眼盯著雲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