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女府（1）

  “素娘，想不想去學些女子家的本事？”


  “那自然的，可是我什麽也不會。”素娘一臉失落。


  “你周叔跟我說，他想認你做幹女兒，問了問我們的意見。還說如今女府正在招收女學生，他想著把你掛在他名下，正好有一名額，好去上學。”


  素娘聽了吃了一驚，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珠子，“蘭姨，你沒開玩笑吧？”


  是她認為的那個女府？

  這女府是晟朝第一任女君開辦的學院。也是這晟朝唯一的女君讓她們女子不再受束縛。從這裏走出的女學生可以選擇跟男子考取功名，從商，還能立女戶。


  但唯一的條件是通過層層的考核。


  能進女府的無一不是達官顯貴，像她們這種普通姑娘，哪裏敢想？


  何況並非出身顯貴才能進，還必須是通過他們的考驗，每年還有規定的名額。


  寧王世子妃就是出自女府，但待在女府未滿三年就跟世子成親，所以也未曾通過考核。


  當然能從女府順利通過考核的女學生寥寥無幾。


  素娘想著，憑她們那些厲害的貴女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她一個什麽也不會，隻有一張好看的臉的鄉下姑娘又怎麽會辦到？

  她讀書不行，女紅不行，幹活不行，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歌舞更是跟她絕緣，就連鄉下姑娘都會的廚藝，她都沒碰過。


  她看著自己十指纖纖，白皙如青蔥的手，陷入糾結之中，灰心喪氣道：“蘭姨，你說，我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好的？”


  蘭姨看著對方幽怨的表情，不知為何想笑，也確實忍不住笑出聲來。


  素娘感覺自己臊的慌，嬌嗔地跺跺腳，“蘭姨！你也笑話我！”


  “好了，蘭姨不笑你就是。既然你都覺得自己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那你更加努力才是。你爹不是常說，女子要賢惠能幹才是。”


  素娘眼神急切，“那我要去！可是我怎麽去呢？可我一個平民姑娘去，會不會受她們欺負啊？”


  蘭姨看著花容月貌的素娘，嫵媚動人的眼眸，這副招人的容貌，可不得招人嫉妒？

  雖是富貴人家幹女兒的身份，但女府中的女學生可是達官顯貴的，哪裏得罪的起？

  這女子的嫉妒之心可駭人的很，尤其是素娘這樣毫無心機的人，更是難以招架。


  蘭姨尋思片刻，才道：“也隻有一個辦法了。”


  素娘好奇，“什麽辦法？”


  “隻能扮醜了。”


  素娘一愣，有些無法接受，她素來愛美，讓她扮醜確實有些為難她。


  “蘭姨，還有其他辦法嗎？”素娘一臉希冀道。


  “要不毀容？”


  素娘一慌，趕緊捧著自己的臉龐，趕緊搖頭，“不要！我扮醜！”


  素娘一臉痛心不已。


  看著鏡子裏那黝黑的肌膚，粗眉毛，雖五官還能看出幾分精致，倒顯得有些英氣。


  “蘭姨，非要這樣嗎？”素娘忍不住用手揉了一下臉，擦不掉，好在皮膚還是光滑的。


  要粗糙的話，她也受不了。


  蘭姨用黑汁繼續抹到她手上，很快瑩白如玉的雙手也成了黝黑的肌膚。


  “手也要啊？可難洗了。”素娘忍不住抱怨道。


  “平日覺得太心疼你，可眼見的要嫁人了，蘭姨和你爹都覺得太嬌慣你了。我們也不指望你能攀上富貴，隻求你一輩子平安喜樂。可我們到底是過了半輩子的人，也不能一直護著你。你身邊又無可以幫襯的兄弟姐妹，所以啊，是該讓你獨自麵對你以後的路。你周叔說的對，就你這樣的出挑的模樣，就算是嫁給普通人家，也是容易招惹是非的。我們既不願你在高門大戶吃那虧，倒不如送你去女府曆練曆練，學些本事，也好保護自己呢。”蘭姨原本是不同意周莊的話，可周莊說素娘的容貌，他們這樣的人家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這鄉下，民風淳樸，沈夫子還是秀才，普通農戶自然不敢欺的，但樹大招風，憑著素娘的美貌，單純的性子，指不定何時被人擄了去當了禁臠。


  看起來光鮮亮麗的高門府邸，其實正是藏汙納垢。


  這樣一嚇，蘭姨和沈夫子如何不同意的。


  當然，蘭姨也不全信周莊的話，藏著幾分警惕。


  這次錦州一行，她勢必跟著去才放心。


  到錦州坐車行船也要一周的路程，所以蘭姨和沈夫子的親事自然會有耽擱。


  可女府入學的時間在即，根本無法再耽擱下去，一旦錯過的時間，即便你是身份尊貴的公主，也無法通融。


  但蘭姨覺得素娘的事情最為緊要，她不指望素娘能做官顯貴通達，但進了學，學了本事也是其次，畢竟素娘的本事她還是再清楚不過。若平安讀了三年女府，即便不能通過考核，那身份也是非比尋常，可是記錄在案，達官顯貴也不能動素娘分毫，除非他想吃官司。


  如此一想，蘭姨想讓素娘入學的心思越發急迫。


  此事不宜張揚，免得多生是非，素娘也不是愛炫耀之人，所以都是暗暗準備著，外人麵前也不提這事。


  後天就是阿蓮離開的日子，素娘想著若是她成功入學的話，三年的學涯，恐怕無法再見。


  何況蘭姨特意交代過，她讀女府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免得入學不成，惹出笑話。


  即便蘭姨不說，她也不會說的。她的能力她自己知曉，一知半解的，隻能看看能不能勤能補拙。


  她不能就這樣認輸了！她一定要努力！即便不能當女官，她也要有一技之長，養活自己。


  她就不信，女府那麽多厲害的夫子，還能教不會自己一絲半點的本事？


  她不聰明，但夫子們從比她聰明百倍吧。


  以後的事實證明，一切都是素娘想得太好了。


  那染料是用特殊的葉子製成的，塗在身上可用一月之久，長久不退，就是用皂角也無法清洗去，唯有用特殊的藥水才能洗掉。


  素娘仔細打量著這一雕刻精美的瓷瓶，一看就知是上等之物，“蘭姨，這真的管用？”


  蘭姨道：“你盡管用去，蘭姨試過，確實是好用的。”


  “哦，蘭姨你用染料作甚？”素娘一臉好奇。


  蘭姨微微一笑，一邊用巾帕沾上藥水替素娘擦去染料，一邊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我替你用著先，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我都這歲數，可不比姑娘，即便毀了容，也不打緊。”


  素娘感動不已，心中一熱，緊緊地拉著蘭姨的手，道：“蘭姨，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讀書，一定要出人頭地，讓你和爹都過上好日子！”


  蘭姨笑著把素娘摟在懷中，神色憐愛，“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