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咕嚕嚕——
咕嚕嚕嚕嚕——
還沒來得及睜開眼, 明歌便先聽到了類似氣泡的聲音, 又沉悶地很。
什麽東西？
她下意識地想要睜開眼，卻發現眼皮上好像被什麽給覆蓋住了一般，有點睜不開。
不僅如此，就連呼吸也很困難, 像是被什麽給抵住了脖子似的, 甚至連掙紮的動作也受到了阻力！
咕嚕咕嚕——
不會剛進副本就要死了吧？
明歌腦海中湧現出這樣的念頭，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摸索身邊的環境, 卻驚訝地發現，她似乎是飄在半空中——
啪。
雖然其實並沒有聲音, 但明歌能感覺到, 有人在她肩膀上打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揮手衝自己的左後方摸索, 然後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
下一秒鍾，一股大力從手腕上襲來, 明歌被狠狠地拽了上去——
“嘩啦”！
清晰的水聲在耳邊響起，明歌猛地衝出水麵，咳咳地嗆了幾口水, 睜開眼，這才發現她居然整個人都泡在水中。
拉她上來的人，應該就是她的隊友了。
明歌下意識地抬眼朝人看過去, “謝——”
話還沒說完, 看清楚眼前人, 最後一個音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中。
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氣息。
——明歌怎麽也沒想到，鴻也居然會在這！
雖然他戴著潛水鏡, 嘴邊別著一根呼吸管，一頭黑發被水打地透濕貼在額頭上……這些東西零零總總加起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但這並不影響明歌認出來他就是鴻也！
鴻也在副本裏。
鴻也和她在同一個副本裏。
並且表現地比她還要冷靜！
明歌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所以, 她之前猜了那麽久，鴻也從頭到尾其實都是個玩家？！
*
鴻也對明歌那堪稱八級地震的心理活動毫無察覺。
他抬頭打量了一眼，此時他們兩正被困在一處僅有一米寬的石澗中。
唯一的一點光線是從頭頂十來米處一個手臂粗細的小縫裏透出來的，兩邊的石壁又陡峭又潮濕，鴻也第一時間就打消了攀爬的念頭。
石澗深邃狹窄，頭頂透進來的那光堪堪照亮他們眼前這片區域，更遠一些的地方則是一片黑暗。
鴻也：“這應該是個水下副本，我們必須在氧氣耗盡之前找到出口。”
他自顧自地說著，過了半晌發現沒有人理會他。
鴻也回過頭，發現明歌正沉默地盯著他，眼神陌生地有些嚇人。
鴻也：“……怎、怎麽了？”
明歌抿著唇，剛要說話，腦海中忽然響起了副本提示音。
【全員已就位。】
【歡迎進入遊戲副本：水下密碼】
【本副本為團體對抗賽。參賽人員共十二人，三人成一組，共四個小組。】
【通關名額一共四個，先到先得。】
【出於副本的趣味性考慮，為了避免出現作弊情況，本副本中，一切避水、馭水道具均無法使用。】
【注意：潛水裝置中，壓縮空氣瓶的容積為14L，氧氣耗盡後人物將會窒息身亡，請各位玩家注意把握時間。】
規則宣讀完畢後，鴻也立馬看了一眼手邊的殘壓計，上麵顯示他的空氣瓶中還剩餘98%的氣體。
剛剛在水下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他和明歌的肩膀上都貼著一塊反光材質的魔術貼，在光線的照射下隱隱反射著銀光。
顏色相同，那應該就是隊徽了。
因為是反光材質的緣故，這東西不僅能夠表明身份，同時，在能見度低的水下時也起到身份標識的作用。
鴻也猜他之所以會和明歌被分到同一個副本中，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們實際距離太過相近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另外一個隊友被傳送到哪裏去了。
鴻也：“你的空氣還剩多少？”
“什麽？”
鴻也拿起殘壓計向明歌示意，“這個是殘壓計，可以查看空氣瓶中的剩餘氣體含量。避免潛水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耗盡氧氣。”
感覺明歌的態度似乎有些過於冷淡，鴻也心裏覺得有些奇怪。
但現在明顯不是說閑話的時候，他直接遊到了明歌身邊。
這回他拿的是明歌手邊的儀器。
“這個是深度計，上麵顯示的是當前所處位置的深度和本次潛水中所下過的最大深度。”
“這個是指南針。”
從明歌的反應來看，鴻也猜測她應該是從來沒有潛過水，便將所有裝備的功能和用法都簡單介紹了一遍。
也相當於是清點了一下道具。
萬幸的是，副本準備的裝備十分齊全，並沒有真的打算讓他們絕地求生。
同時，明歌發現，在手指第一次觸碰到裝備的時候，眼前會自動彈出一個小小的提示框對裝備進行簡短的使用說明。
在第一次看完說明之後，說明框會縮小成一個小小的圖標，隻要目光鎖定兩秒，它便會再次打開。
想來在副本生成的時候也料到了可能有人不會潛水的情況。
但明歌掃了兩眼之後就發現還是不如直接由鴻也介紹來得快。
——雖然她現在莫名地不想搭理這個人。
鴻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記恨了，“我們必須在氧氣耗盡之前找到出去的辦法。”
男人重新戴上呼吸器，聲音頓時被隔絕開來。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雖然不樂意，但明歌還是別扭地打開了通訊器，片刻後，男人的聲音伴隨著電流聲傳入耳中。
“現在其他人估計還在閱讀裝備說明，我們先找線索。”
鴻也腰上捆著一卷行進繩，繩子的另一端隱沒在無盡的黑暗中。
在進行深潛探秘的時候，為了保證潛水員的安全，他們通常都會在下水前找一個定點將行進繩固定住，然後一遍下潛一邊放繩。
一來是可以用於記錄行進路徑，二來便是方便他們原路返回。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行進繩的另一端應該就是出口的方向。
——雖然肯定沒有這麽簡單就是了。
但此時四周都是一片未知，比起繼續下潛，鴻也更加偏向於先跟著行進繩找找線索。
他從中間拉過一段繩子放在明歌手中，冷靜地囑咐道：
“你第一次潛水，萬事小心。把這個繩子纏在手腕上，跟著我走就行。”
“……”少女被動地接過繩子，垂著眸沒有說話。
隔著一層潛水鏡鴻也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隻以為她是在認真聽他說話。
男人的語氣下意識地放柔和了一些，一邊潛入水下，一邊繼續說道：
“水下磁場會影響通訊，盡量不要隔得太遠。一旦走失麻煩就大了。”
他轉過身背對著明歌，打開手電開始探路，慢悠悠地往前移動，“無論遇到了什麽問題，一定要及時和我溝通。”
明歌還是一聲不吭。
鴻也也沒在意，頓了頓，像是隨口一提地說道：“啊對了，還有一件事——”
“如果我遇到了什麽危險，你就立馬鬆開繩子往反方向跑，不要回頭。”
交代完畢後，鴻也雙腿一動，率先拉著朝著行進繩的方向遊了出去。
“……”
明歌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繩子，一時間心亂如麻。
察覺到繩子很快繃緊，鴻也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的人並沒有跟上來。
耳機裏傳來對方的呼喚，“小明？”
“……”艸。
一聲“小明”出口，什麽亂七八糟的心事在這一瞬間頓時消失地無隱無蹤。
明歌煩躁地呼了口氣，暫時將心中的那點情緒和疑問都壓了下去。
她小心謹慎地含住呼吸器，確保一切都準備就緒後，深呼吸一口，學著鴻也的樣子潛入了水中。
“來了。”
*
在此之前，明歌從未下過水。
——倒也不能說是沒有“下過水”，畢竟遊泳池她還是跳過的，順便見到了無數的幽靈。
但硬要說的話，遊泳池的“下水”和真正意義上的下水潛水，還是有所不同的。
水底很暗。
深度計顯示，他們現在大概位於海平麵十一米以下的地方。
可能猛地一聽，會覺得“十一米”這個數字似乎沒多了不起，但事實上，十米以下的潛水就已經屬於專業範疇了。
更何況，這裏並不是那種藍天白雲珊瑚叢生彩魚斑斕的熱帶旅遊區，而是一個黑黢黢的、人煙稀少的洞穴。
對於像明歌這一類的新手來說，第一次潛水就下潛到如此深的距離，無疑是一項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挑戰。
不同於陸地的氣壓使得耳膜處變得十分難受，呼吸方麵同樣也有類似的感覺。
即便明歌的身體素質已經比大多數人都要強悍了，這種從未體驗過的不適感卻不是一下子就能夠適應的。
整個人漂浮在水中，隻靠雙腿的擺動來進行移動，細密的水流從身側穿行，渾身每一個毛孔似乎都被放大了感官一般——
實在是毛骨悚然。
明歌本就比普通人更為警覺敏感，這種靜到極致的感覺讓她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在頭頂光線消失、潛入深穴之後，那種怪異感達到了頂峰。
俗話說，人類最大的恐懼，一個是恐懼本身，另一個就是未知。
而此時，明歌兩樣都占了個全。
說是洞穴，但這裏其實更像是一條密道，穴高隻有兩米多一點的樣子，明歌飄在半空中，感覺下一秒就要貼到上壁了似的。
整個視野中全是那種黃綠色，看起來灰蒙蒙的，牆壁上長滿了瀝青海草以及一些明歌叫不出來的植物，看起來有些惡心。
偶爾有兩隻魚遊過，也同樣是黑黢黢的，偏偏還長著一嘴小鋸齒，又醜又嚇人。
四周黑黢黢的，時不時地刮來一陣陰風，盡管知道身後什麽都沒有，但明歌卻總覺得像是在被誰窺視一樣，忍不住顰顰回頭。
但越是回頭，那種詭異感就越強烈。
水深十三米，腳下出現了一段石梯，深度還在繼續下降。
明歌看著鴻也俯身下遊，總覺得那黑洞洞的窟窿裏像是藏著一個大怪物似的，隻等著他們遊過去便將人吞入腹中。
趨於本能，明歌下意識地加快腳步，往鴻也的方向追了上去，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最前方的鴻也正一邊行進，一邊拿著手電筒觀察兩邊的牆壁，身後冷不丁地躥上來一個人，把他嚇了一跳！
看清來人後，他又才鬆了口氣。
這通道本就不寬敞，明歌不聲不響地忽然湊上來，他差點就踢到她身上！
“怎麽了？”
男人在原地停了下來，轉過來麵對著她，耳機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明歌沉默了一下。
半晌，她才說道：
“離得太遠了，我一個人有點害怕，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