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趙刑是在步兵丁距離四個炮兵還有兩步距離的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眼看著這一個步兵又要向剛才那個步兵一樣, 來到“命運的抉擇點”, 但趙刑卻發現,因為剛才第一個步兵靠近,誘使他派遣炮兵進攻,已經破壞掉了原本固若金湯的陣型。
可是剛才不動也不行啊!
若是他剛才不進攻的話, 明歌就可以直接派遣步兵丙攻打掉他的炮兵。
到時候不僅僅是破壞了陣型那麽簡單, 他還會損失一個炮兵。怎麽聽都是這樣損失更大一些。
趙刑兩頭犯難。
他慌忙翻動起自己的卡牌欄,一邊埋怨著係統給他出了一個必輸的局, 一邊趕緊翻找有沒有什麽能夠派得上用場的牌——最好是那種可以迫使她亂走棋,自尋死路的那種!
然而關鍵時刻, 明歌並沒有給他多少時間思考自救。
剛才那五分鍾, 看似新手麵對棋局一籌莫展, 實際上整個棋局全都映在了明歌腦海當中。
下一步該怎麽走、走了之後會發生什麽連鎖反應,這些, 全都在剛剛那個五分鍾內,被明歌全部推演了一遍!
她一開始確實不懂象棋該怎麽下,但聰明的人懂得該怎麽樣去思考。
“繼續向左。”
步兵依言前進, 來到了最初步兵丙剛過河時所在的那個位置。趙刑之前用一個炮兵打掉了步兵丙,根據規則,炮兵也就取代了原本步兵丙所在的位置。
原本田字形的陣型被打散, 變成了近似Z一樣的陣型, 兩個炮兵失去了縱向的間隔, 頓時變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首當其衝的,就是之前趙刑用來攻打掉步兵的那一個炮兵。
趙刑看著眼前的戰局和他手中準備好的卡牌, 臉色十分難看。片刻之後,他咬咬牙將卡牌給收了回去。
這局已經來不及了, 倒不如省一省, 留著下一場用。總之,絕對不能讓她再贏第二回。
明歌:“前進,發起進攻。”
“殺!”
步兵丁忽然大吼一聲,緊接著便舉起手中武器衝了上去!木製的拋石機頃刻間便被毀了個稀爛。敵方炮兵裝模作樣地和步兵丁過了兩招,然後便脖子一歪倒在地上,步了之前步兵丙的後塵。
陣型一破再破,剩下三個炮兵已然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連掙紮都不用再掙紮的那種。
一旁的棋鬼王嘴上說著棋局太過簡單,完全看不下去這種話,一副心不在焉百無聊賴的樣子,但其實一直都有在分心留意場上的狀況。瞅見明歌毫不猶豫指揮步兵前進進攻的模樣,他不由得輕哼了一聲。
破局的方法有很多種,明歌卻一步未錯地找到了最簡便的方法,並且前後算下來也隻花了五分鍾的思考時間。作為一個新手,這很難不讓人刮目相看。
棋鬼王心想:雖然還比不上他天縱奇才,但也算不錯了。
就是不知道,隻是單純的運氣好呢,還是真的很有天賦?
明歌:“左轉,進攻。”
步兵丁轉頭,揮刀斬下了第二個炮兵的頭。鮮紅的血“呲”地一聲從斷裂處飆濺出來,步兵丁下意識地閉了眼,血跡飛濺在他黝黑的臉上,還戴著頭盔的頭顱咕嚕嚕地掉在地上滾了幾個圈又停下,風一吹,炮兵的屍體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多時便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剩下兩個炮兵站在拋石機前瑟瑟發抖地看著他,一雙眼裏憤怒地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但礙於遊戲規則,他們必須完全聽命於自己的主帥,除了那種能夠一舉拿下的機會,他們根本就不能架炮反攻!
炮兵一:“現在怎麽辦?”
炮兵二攥緊了拳頭,雙眼發紅:“拚了!”
然而可悲的是,兩個炮兵根本就不知道:即便他們在敵人打上來的時候可以用拳腳進行反擊,但這也隻是為了場景效果所做出來的一個小設計而已。
隻要對方是按照規則發起進攻,無論怎麽反抗,他們最終都會被抹殺掉,好讓人取代他們站立的位置。
步兵丁很快便揮舞著武器將剩下兩個炮兵逐一攻破。
最後一個人倒下的瞬間,他忽然回頭衝著九宮的方向望了一眼,一咧開嘴,血哇哇地往外流,看的人心驚膽戰。他艱難地說:“將軍……多保重。”
“噗嗤”
武器沒入胸膛,炮兵直接倒地。
【紅方獲勝】
在炮兵落地的那一瞬間,係統的聲音驟然響起,與此同時,場上再次騰起了一陣濃鬱的煙霧。
不過片刻的功夫,煙霧散開,原本血肉模糊的戰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又一批整裝待發的兵。
他們依舊目光堅毅地直視前方,從外形打扮上來看,幾乎和剛才倒下的那一批人沒有什麽差別,再仔細一看,甚至連長相都像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係統提示適時響起:“倒計時開始,請黑方將領出兵。”
——竟然連一絲喘息的時間都不給,就直接開始了第二局。
明歌稍稍打起了精神。
這一把可不能馬虎。
風水輪流轉,這一把的主動權落到了趙刑手中。
明歌從攻方轉為守方,遊戲難度頓時被提高了不少。
隻要是棋局,那就總有破解的辦法。
這個副本的規則設在那,守方無法像正常的對弈局一樣進行攔截圍堵,隻能等著攻方送上門來,情況不是一星半點兒的被動。
可以說是隻要對方不犯錯,守方幾乎就沒有贏的勝算。
但明歌也並沒有因此就鬆懈下來。
趙刑:“你等著瞧吧,我要認真了。”
明歌:。
趙刑從搶寶開始就一直憋著一股氣,這會兒總算是有了發泄的地方。
但有了搶寶失敗的前車之鑒,他也沒有冒冒失失地就直接前進,而是先謹慎地將整個棋局打量了一遍。
這一看,他就看出門道了。
同樣是開局兩個步兵,對麵的陣容被換成了一個騎兵加一個步兵再配上兩個謀士,轉換成象棋的說法的話,那便是一個馬、一個卒和兩個相。
他的兩個步兵分別位於甲和丙的位置上,分別和明歌那邊的騎兵與謀士之一在同一條直線上,隻不過一邊離楚河差了一步,一邊離楚河差了兩步。
由於跨越楚河也隻需要一步完成,所以這四個士兵的站位就像是在一個邊長為四的正方形的四個頂點上。
而另外一個謀士則剛好處在這個正方形的正中間的位置上,剛好在楚河的邊緣上。在謀士的背後,則是紅方唯一一個步兵。
步兵在己方營地內隻能向前移動,所以這個兵相當於是個廢兵,不足為懼。反倒是最中間的那個謀士有些棘手。
因為位置特殊的原因,它距離每一個頂點——包括趙刑旗下的兩個步兵在內——都是一個田字格的距離。
這剛好是在謀士的攻擊範圍內。
不過謀士不能過河,因此趙刑並不擔心明歌會對他那僅有的兩個小兵做什麽,反而還有點小期待——
期待著明歌最好腦子一糊塗做點什麽違反規則的事,這樣他連局也不用破了,直接躺贏。
然而很可惜的是,直到五分鍾思考時間過完,明歌也沒有做出任何違規舉動。
“請紅方將領出兵,否則將會由係統代由出兵。”係統發出了最後通牒。
“前進。”
趙刑撇撇嘴,漫不經心地指揮著步兵甲往前走了一步,來到楚河邊上。
明歌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過河。”
步兵二話不說,直接“嘩啦”一聲下了水。
淌河的間隙,趙刑抬起頭來看了明歌一眼,卻發現對方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就連一直站在她身側的那個號稱棋鬼王的小矮子也開始打起了哈欠,一副想打瞌睡的模樣。
棋鬼王:“還要多久?看不下去了。”
明歌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那癱著一張死人臉的樣子看著就讓人覺得來氣。
趙刑本來高高興興的,頓時被他們倆這舉動弄得十分窩火。
搞什麽?
這個局明明比剛才那個難多了好嗎!
沒錯,趙邢觀察完了之後便發現,眼前這個棋局其實是一個學習象棋用的固定的殘局,名字叫做“欲.擒.故.縱”。
趙邢小時候跟著家裏老人接觸過一點象棋,也就耳目熏染了一部分。雖然並不是深深刻在腦海中的,但起碼看過之後也還有些印象。
而眼前這個“欲擒故縱”,算是他少有的能夠想起來的棋局之一。
別看紅方的四個兵站位看似雜亂,但實際上隻要趙邢貿然動了其中任意一個,他自己的兵也同樣保不住,每一環都是環環相扣的。
但就像上一把明歌所做的那樣,隻要想辦法打亂陣型,那麽損失一個士兵也就成了無關緊要的事了。
“前進”、“前進”、“繼續前進,發起進攻。”
趙邢連著喊了三聲前進,直接一口氣拿下了站在最後那排的騎兵。
戰馬嘶鳴一聲,連帶著馬背上被武器貫穿胸膛的騎兵一起,轟然倒地。
趙刑心中輕哼一聲,得意極了。
按照他的計劃,這時候明歌應該用最中間的那個謀士來反身攻打他剛剛旗開得勝的步兵,這樣兩個謀士就變到了同一排,在“非必殺不能反攻”的規則下,謀士無法走位,也就再無進攻的可能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趙刑等了半天,對方居然沒動手!
“你不吃我的兵?”
趙刑冷笑一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明歌不由得搖了搖頭,看他的目光有些憐憫。
“你又輸了。”
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怎麽想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真是白讓她緊張那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