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整個龍門鎮雖然不大, 但卻是屬於那種比較規整的布局。兩條主路穿過鎮子中心, 將鎮子劃分成了四個不太規則的區域。
茶樓處在中心偏北的位置，距離鎮子的入口比較近，方便照顧來往的生意。
而剛才明歌和方賽文遇見小老頭的那個地方就是在北市附近。
四人趕到西市的時候，已經有玩家在四處打聽了。為了不引人注目, 四人在巷口就停住了腳步, 沒有貿然出去。
這會遊戲才開始一個半小時不到，但大部分玩家都隻剩下了一條命, 所以時間分外緊迫，所有人都在拚命地找線索。
方賽文：“這樣看來, 估計得到消息的應該不止我們。”
胖子：“就是不知道他們的消息內容具體是什麽……”
去匯合的路上, 明歌就簡要地把事情經過都給胖子說了一遍, 因此這會他也接的上話。
印海無所謂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說完，就直接朝人群中走了過去。
“誒, 你……”方賽文下意識地就想叫住她，卻被明歌給拉了一把。
明歌：“讓她去。沒人比她更合適做這個了。”
作為一名神偷，印海最拿手的就是降低存在感滾入人群裏。
這會玩家們大多都隻剩下了最後一條命, 為了盡快找到線索，所有人的神經都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相比其他人來說, 讓印海去偷聽線索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方賽文：“……我倒不是擔心這個。”
萬一印海打聽完消息回來後不說實話怎麽辦？要是她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跑了呢？
畢竟他們這邊的消息可都告訴她了……一想到這, 方賽文就不由得捏了汗。
不怕有人比他們先找到線索, 但最怕的就是比他們先找到線索人刻意毀滅線索，最後導致其他人都隻能等死。
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 奧碧島上心思歹毒的人也不在少數——比如金飛逸那個團隊就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明歌看出了他在擔心什麽，淡淡道：“放心吧, 不會有事的。”
方賽文會有這樣的擔心很正常,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值得托付後背，副本裏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不過對於印海，這點信心明歌還是有的。
幾分鍾後，印海折返回來。
不等幾人發問，她自己就先倒豆子一般地把聽到的內容都說了出來。
“我聽他們說好像是要買什麽東西，吃什麽什麽的。”
“吃什麽？什麽吃的？”一聽見吃的，胖子頓時就來勁了，好像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被一杯茶給毒死的事。
明歌：“……應該不是吃。”
印海：“這個我也沒聽懂。不過不光是這邊，剩下幾個市場裏似乎都有。”
“我聽到了其中一個，好像要去南市那邊找一個戴灰鬥笠的男人。”
“戴灰鬥笠的男人？”方賽文一愣，“這是外貌特征？那個戴鬥笠的男人手裏難道有新的線索？”
“等等——”
胖子打斷他，低著頭開始拚命回想，“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
他喃喃自語道：“西魑魅，東水鬼，南邊來了個戴灰鬥笠的男人。腰間揣著皮囊，一邊不長臉，一邊沒頭發……”
印海聽得直皺眉頭。
“這什麽跟什麽東西？”
怎麽聽著有點滲得慌。
方賽文：“聽起來像首打油詩。你從哪聽到的？”
胖子：“茶樓裏那些鸚鵡說的。”
“鸚鵡？”
明歌頓時了然，恐怕是胖子做貓的時候，為了避人耳目就溜到樹上去了，誰知道還能從那些鸚鵡嘴裏聽到這樣的消息。
胖子顯然也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怕穿幫。
他輕咳一聲，主動轉移話題道：“所以西市要找的應該不是什麽吃的，是魑魅。也就是說山林精怪或者鬼怪？”
“東水鬼，也就是說東市上的東西應該是和水鬼有關。南市那邊，應該就是那個戴灰鬥笠的男人，北……等等，北邊是什麽？”
方賽文麵色難堪道：“北邊是人皮錦囊。”
“什麽？！”
方賽文直接將兜裏的那個膚色錦囊拿了出來。整個錦囊很薄，表麵上摸起來十分光滑。
細看之下甚至還能發現皮上細膩的毛孔。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理暗示，內裏摸起來似乎都還殘留著一絲溫熱……
“……”胖子頓時也跟著變了臉色。
反觀另外兩位，這會正一本正經地計劃著應該怎麽分工。
明歌：“一家一家地搜應該是來不及了。正好我們四個人，分頭行動比較好。”
印海：“分開是可以，但是怎麽分？目前僅有的兩個道具都在你們手裏，我可不放心。”
明歌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麽說，直接將自己懷裏的錦囊解下來丟給胖子。
後者手忙腳亂地接過，一想到這是人皮做的，頓時就覺得像是拿了個燙手山芋一樣。
明歌吩咐道：“你和薑蕭一組，去南邊看看那個戴灰鬥笠的男人是個什麽東西。”
“方賽文等下去找魑魅。”
“那你呢？”
“我去找那個老頭，目前看來隻有他知道錦囊怎麽獲得。”
印海補了一嘴：“這倒是，我剛才沒在其他人那看見這種錦囊。”
明歌：“……你又去偷人東西了？”
印海：“……找線索的事，怎麽能叫偷呢？”
兩人的表情簡直如出一轍。
方賽文連忙催促道：“行了行了，分好任務了就趕緊行動吧。一會我們去東邊匯合。”
明歌不置可否。
四人就此分開。
灰色的狼耳和尾巴迎風生長，明歌直接躍上屋頂，飛速朝北市的方向掠去。
風揚起她的長發，明歌伸手撩起發絲別在耳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自己頭發的顏色也跟著變淺了許多。
龍門鎮不大，再加上明歌抄了近路，幾乎是幾分鍾的時間，她便又回到了北市的街道上。
路上有幾個玩家打扮的人正在四處詢問著什麽，但周邊的NPC幾乎都不搭理人。
不遠處一家肉鋪裏似乎有些熱鬧，兩三個玩家湊在店裏。
可突然之間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路邊的那些沒影子的人都衝進了店裏，就像是之前方賽文被圍在燒餅攤前一樣，其中一個玩家被人摁著頭就往店裏推搡。
兩三秒鍾後，一道尖叫聲劃破天際，鮮紅的血從肉鋪裏濺射出來，那個玩家竟然活生生地被人推到了砧板上。
緊接著一顆頭顱被人拎著頭發從鋪子裏甩了出來，他臉上還沾著自己的血，雙眼怒瞪著像是死不瞑目一樣。
“噢——”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NPC們高呼一聲，紛紛從肉鋪裏跑出來就要去搶那顆人頭。
一顆人頭在一群人中傳來傳去，就像是皮球一般。
肉鋪的老板不知道又做了什麽，忽然將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扔了出來，“拿去——”
“噢！”
那些鬼東西頓時更激動了，一些人忙著去搶頭，另外一些人則像是聞到了肉味的惡犬似的，紛紛朝被扔出來的那個東西撲了上去。
濃重的血腥味在街上蔓延開來，不多時便被撕得七零八碎，那些鬼東西爭先恐後地往嘴裏塞著什麽，臉上麻木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愉悅。
就像是久逢甘霖一般。
“這、這這……”
剩下兩個玩家早就在頭顱被扔出來的那一瞬間就被擠得跌坐在了一邊。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被剁成好幾塊，兩人臉色煞白，雙腿都在發抖。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那人不過就是隨便問了幾個問題，怎麽事情忽然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一人喃喃自語道：“這個鎮子上到底都是些什麽怪物。那個大BOSS是這樣，怎麽連NPC也這麽凶殘？！”
“妖怪！肯定是妖怪！”
肉鋪裏又傳來“砰”地一聲巨響，兩人回過頭，卻發現案板後麵的屠夫正麵色不善地看著他們。
屠夫一手拿著大砍刀，一手拎著一根人的大腿骨，“砰”地一聲砸下去，整個案板都跟著顫了顫！
另一人像是被火燒了屁股似的，直接跳起來：“線索肯定不在這裏……快、我們快走！”
“別管那個錦囊了，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荒廟，這種副本裏一定有驅鬼的大師！”
“對對對——”
兩人說著，連跑帶爬地從地上站起來跑了，那模樣像是生怕下一秒那砍刀就落到了他們身上似的。
由於太過慌亂，他們甚至於都直接忽略掉了同伴死後，屍體居然沒有消失的事。
屠夫嗤笑一聲。
他麵不改色地拎著砍刀，剛準備一刀砍下去，麵前忽然又多了一片陰影。
“老板，來一斤皮。”
清冷的聲音的傳來，他抬起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個長著狼耳狼尾的小姑娘。
“小姑娘，這恐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買一斤皮。”
“不聽勸？”
屠夫“哢”地一聲將刀紮進案板中，目光輕蔑地在對方身上掃了一圈，凶神惡煞道：“老子這裏有豬皮羊皮牛皮，就是不知道女娃子你要什麽皮？”
空氣中縈繞血肉的腥氣久散不去，混著屠夫身上那股子臊味更是難聞。
似乎是注意到了肉攤上的動靜，店門外的那群鬼東西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陰測測地瞥了過來。
他們手裏還捧著剛搶來的肉，嘴角的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掉，怎麽看都令人頭皮發麻。
然而明歌麵不改色地抬起頭來直視著屠夫，一雙眼裏看不見任何畏懼的情緒。
她頓了頓，沉聲道：“你知道我要什麽，拿來做個東西而已——”
“人皮，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