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馬普爾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艾米的不對勁。
比起弗萊克先生來說, 艾米的死亡現場可以說是既神秘又血腥。
無論是衣帽間裏突然鑽出的黑貓, 還是地上的一攤碎肉，都足已看出這並非是一般的謀殺。
不過最令馬普爾在意的還是另一點。
“她的乳.房被人取走了。”
“什、什麽？！”妮可拉驚呼出聲，甚至於就連站在旁邊的辛克萊也愣了一下。
“她的乳.房被人給割下來取走了。”馬普爾重複了一遍，“切口很齊整, 沒有任何動物撕咬的痕跡。”
馬普爾著重強調了最後一句話。
一談起專業的知識, 他倒是自然了許多。
“之前在房間裏的時候我大致看過了地上那些碎肉，但應該都隻是腿上的。如果不出所料的話, 死者的乳.房應該是被人割下來之後帶走了。”
瑪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震驚之餘，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急促地喘著大氣。
“這個畜牲, 他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要是讓我知道他是誰, 一定親自把他送到地獄裏麵去！”
無論在哪個時代，殺人取器都是一種十分變態的行為。
更何況是在這個還未完全從矇昧中脫離出來的時代, 一切和欲望沾邊的東西都被賦予了神秘的色彩，這種行徑簡直就像是惡魔一樣讓人無法饒恕！
明歌倒是冷靜許多，她問：“這兩件案子之間還有其他的關聯嗎？”
馬普爾聞聲抬頭看了她一眼, 也沒直說是有還是沒有。
“好問題，小姐。”
他從管家手裏拿回自己的帽子和皮手套，一邊整理衣著一邊對他說道：“請您暫時留在這幫忙看守一下現場, 不要讓人有機會破壞現場。”
“弗萊克先生的遺體也暫時不要動, 我一會還會再回來的。”
管家連忙應下。
馬普爾拉下帽簷, 大闊步地朝樓下走去。
“走吧，現在我們需要再回最開始的那個房間去看看, 可能還有什麽線索被我們給遺漏了。”
*
幾分鍾後，一行人再次回到了艾米的化妝間。
因為當時走得匆忙, 走在最後一個出門的人似乎忘記了關門, 因此房門也是一直是虛掩著的。
馬普爾伸手推開門，卻發現房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多出了一個男人。
門開的時候，他正好背對著眾人朝地板上的艾米走去。
瑪麗一眼就認出了他。
“肖恩？！”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背影一僵，慢慢轉過身來。
“……團長。”
他的個頭比辛克萊要矮上一些，但卻也壯實許多。臉上戴著一個黑白混色的半臉麵具，讓人看不出好壞。
明歌正打算先觀察看看，可就在對方回頭的同時，她的腦海中忽然又多出了一段劇情提示。
肖恩，死者艾米的男朋友。
此人模樣英俊也很會討人歡心，就連瑪麗也對他格外寬待。劇院裏時不時就會流傳出和他有關的桃色新聞，其中大部分都是和客人有關。
但肖恩本人卻從來都沒承認過這些事情，即便三天兩頭地和艾米吵吵鬧鬧分分合合，隔不了多長時間卻又依舊變著花樣地玩浪漫秀恩愛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甚至因為艾米和妮可拉兩人不太對付的關係，除了工作上的事，他幾乎從來不和妮可拉說話，甚至於私下裏碰見的時候都可以直接無視對方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妮可拉交惡。
劇院裏不少姑娘都羨慕艾米有這樣一個癡情的男朋友。但愛麗絲卻知道事情恐怕並沒有那麽簡單。
因為之前某次艾米隨團外出的時候，她曾經撞見過肖恩和人在深夜的劇院裏幽會。雖然當時並沒有看見那一個女人是誰，但愛麗絲知道那絕對不可能是艾米。
……
劇情提示戛然而止。
明歌迅速回神。
她有些意外，自從進入副本之後，這還是她頭一次在麵對角色的時候收到劇情提示。
別看內容那麽多，但出現在她腦海中也就好似一瞬間的事。總結一下，無非就是肖恩是個腳踩兩隻甚至可能多隻的渣男，他的殺人動機估計也和這個有關。
至於劇情裏最後提到的那個女人……
明歌不著痕跡地撇了一眼妮可拉，頓時就笑了。
目前戲份最多的女性角色就是她、妮可拉還有瑪麗和黛。而其中妮可拉已經被明歌確定了是個玩家。
再加上剛才那段提示裏還特意點出了妮可拉的名字……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劇情不是明晃晃地寫著肖恩和妮可拉有一腿嗎？
果然，後者正緊緊抿著唇，像是在竭力克製什麽一般，最後連看肖恩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抱歉，我去外麵透透氣。”
她說著便要出門，卻被明歌給扣住了手腕。
“等等。”
妮可拉心裏下意識地咯噔一聲，但隨即又反應過來對方不可能知道她和肖恩之間的秘密，於是假裝不解地皺起了眉頭：“愛麗絲？”
明歌淡淡道：“這種時候，還是不要亂跑地好。”
妮可拉先是一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
就像她以前看過的恐怖電影一樣，這種時候離群單獨行動的話，要麽容易惹人懷疑，要麽容易被人幹掉，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在其他人的認知裏，妮可拉和肖恩的關係應該非常差，為了保證她和肖恩之間的秘密不被發現，妮可拉想也不想地就選擇了將計就計，避而不見。
所以她剛剛隻想著避開肖恩，卻差點就忘記了還有這一茬。
“……謝謝。我就是有點受不了這個味道。”她尷尬地笑了笑，裝模作樣地用手扇了兩下。
“那我就站在這裏透透氣吧。”
“嗯。”明歌也沒說什麽，放開了她的手腕。
而那頭的瑪麗已經走到了肖恩身邊。
她失望道：“我剛剛還在想派人再去找你一次呢！你怎麽現在才來？！”
肖恩的臉色十分蒼白。
“抱歉團長，我也是剛剛才收到消息說艾米她已經……”
他話語一頓，沒有接著往下說。但從他哀傷的眼神就中可以看出那種深深的愧疚和自責。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
瑪麗見他一副悲痛的模樣，也不好再斥責什麽，臉色緩和了不少。
“肖恩，你……”
她剛想說點什麽安慰他，旁邊的馬普爾先生卻突然開了口。
“剛剛？”他將這個詞著重強調了一遍。
馬普爾扯了扯嘴角，“恕我冒昧，請問這位先生和艾米小姐是什麽關係？”
肖恩深深地看了艾米一眼，旋即歎了口氣，用一種惆悵又深情的口吻輕聲說道：“她是我深愛的人。”
“……”妮可拉直接翻了個白眼，明歌也忍不住微微側過了頭。
這演技，真是沒眼看。
而在她們都沒注意到的地方，有人則狠狠地攥緊了拳頭，隨即又低下了頭。
馬普爾聞言也頓了一下，不過好歹他繃住了，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
“據我所知，瑪麗女士在半個小時之前就派人去通知了男士們。辛克萊先生也是在那之後就趕了過來。我有點好奇，身為男朋友的肖恩先生收到消息的速度怎麽會這麽慢？”
男舞者和女舞者的化妝間分別位於劇院的兩邊，因為中間被改造成了演出廳的緣故，隻有地底的一兩層是相通的，再者就是可以先爬上樓，再從樓上穿過去。
無論哪一種方式，都有些費時間。
但這絕對不是肖恩遲到的理由。
馬普爾先生來之前，瑪麗就已經派人去通知了男士那邊關於異動的事。同時又讓人去把肖恩叫過來。
沒想到最後肖恩沒來，倒是男舞者中的負責人辛克萊先到了。
肖恩皺眉：“偵探先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馬普爾：“我隻是有些好奇，九點半分到十點的這期間，肖恩先生在什麽地方？”
肖恩不假思索道：“我去艾米的宿舍了。”
“當時有人跟我說艾米身體不舒服，獨舞臨時換給了別人，我就以為她回了宿舍。”
“後來又出了那檔子靈異事件，我就更擔心她了。”
“艾米的神經一向比較脆弱，甚至有時候晚上都需要靠藥物輔助才能入眠。我怕她一個人害怕，便去宿舍找她了，結果撲了個空，然後又才找來了化妝間。”
“……你們剛剛推門的時候，我也才剛到而已。”
肖恩回答地十分流利，表情也很坦然，甚至於馬普爾都沒怎麽遞話，他便自己順著說了下來。
明歌微微眯起了眼睛，心想：估計去宿舍找人是真，但具體目的恐怕沒那麽簡單。
畢竟他可沒自己說得那麽用情至深。
馬普爾：“按你的意思，是正好錯開了？有誰能為你證明嗎？”
肖恩想了想，搖頭：“沒有。因為睡眠不好的原因，艾米住在單人間。我去路上也沒碰見什麽人……”
“一個人都沒有嗎？”
“我說了，她住的是單間——”
他突然頓住，語氣有些不快：“您究竟想問什麽？”
“艾米去世的時候我還在台上表演。現在她人都走了，您再來打聽我的行蹤，又有什麽意思呢？”
“你說的沒錯，確實有點意思。”
馬普爾瞥了一眼艾米的屍體，眼神清明。
“就在剛剛，弗萊克先生也死了。殺死他們倆的手法略有偏差，但兩具屍體都有一個一個共同點。”
他大大方方地將器官的事說了出來。
“……你說什麽？”肖恩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如果將兩人的事情分開看，頂多會讓人覺得是殺手變態。但偏偏是一男一女，湊在一起之後，頓時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為什麽偏偏是一男一女呢？
為什麽偏偏是弗萊克先生和艾米呢？
緊接著，馬普爾先生再次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有人告訴我說，艾米之所以能夠被推舉為首席，是因為她和弗萊克先生之間，有不正當關係。”
“什麽？！”
包括明歌在內，眾人皆是一愣。
妮可拉隨即憤怒道：“團長！這是真的嗎！”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瑪麗嚇了一大跳，見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又連忙補充道：
“不過我想起來了！之前弗萊克先生確實在我麵前誇過艾米來著！”
她也像是被驚到了一樣，感歎道：“我還以為是單純的欣賞呢，沒想到——唉……”
瑪麗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但從她說話時那閃爍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來，哪怕她最初真的不知情，也應該早就猜出了一點貓膩。
隻不過可能是收了什麽好處，最後看在錢的麵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至於這個消息是誰透露給馬普爾的……
明歌的視線在眾人之間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辛克萊和加特利斯的身上。
兩人一個麵癱，一個一直謙卑地低著頭，一時間明歌也分不出來他們究竟在這件事裏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總之，艾米和弗萊克之前的奸.情是洗不掉了。
突然間多了一頂綠帽子，肖恩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們現在是懷疑我殺了弗萊克那個狗東西？！”
馬普爾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他繞著屋子走了兩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地毯上那灘形狀怪異的血跡上。
“在北方有一種說法，如果有人犯了通奸罪，就會被惡魔給摘掉性.器以示懲罰——”
“在我看來，這個劇院裏沒有什麽幽靈也沒有什麽惡魔，有的隻是被欲望和衝動支配的人而已。”
他抬起頭，看向肖恩。
“肖恩先生，你覺得我說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