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敬我若神!
我看著地上的譚明傑很久,心裏在計較著得失,這譚明傑都快要死了,我再帶上他隻是累贅,眼下距離死火山腳下,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
沉吟了半響,我看著他說道:“譚明傑,我救了你,你又能給我帶來什麽?”
“救……我,以後……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譚明傑眼裏,再也沒有其他,他死死地盯著我,就為了等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倏地,我笑著說:“那好,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今天,我救你!”
我轉身走出去,利索地爬上樹頂,砍了好幾根手臂粗細的樹幹,又砍下了幾根藤蔓,才跳了下來。接著我用這兩樣東西,很快就編織好了一架擔架。
接而,我挑了七八個看上去還有點力氣的人過來,不容置疑地說道:“你們,把他給帶上!”
他們都露出了極度不情願的神色。
見狀我又是冷冷一笑,說:“我不說第二次,現在給三秒時間你們考慮,一二.……三!”
其實在我數一的時候,他們就慌忙地跑向了譚明傑了,我滿意地點點頭,又說:“很好,你們挨個輪著換,現在不想死的都給我站起來!”
縱然在一個小時之前,跟野豬搏鬥的時候,有三十多個人多多少少的都掛了彩,但是在我這一聲令下,都刷刷刷地站起了身。
甚至還有兩個腸子撒了一地的,也想竭力地站起來,可是他們哪裏還有這個力氣?這兩人滿地爬滾了好一會兒都站不起身,卻還是不肯停止動作。
我暗歎了口氣,就走到了他倆麵前。
“殷雄,我覺得我還能活,你,也叫他們,扶我一把!”
“我也是,我也是這麽覺得的,我不想死,救救我!”
他倆的神色,都綻放出了希望的光輝,好像他們這麽看著我,我就能把他們的腸子都塞回去,再幫他們補好傷口一樣。
可是,這腸子都斷了,楊佩兒來了也還不是無能為力。
我蹲了下來,輕聲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是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想,也無法改變了,如果你們累了,那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怎麽樣?”
我是用商量的語氣去跟他們說的,麵對將死之人,哪怕我再心狠,也說不出其他惡毒的話了。
其中一個人楞了愣,就定定地看著了我好一會兒,霍然間就放鬆了下來,側躺在地上。
緊接著,他突然就流下了一行濁淚,然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就沒有了反應。
剩下的那個慌了,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虛弱地說道:“殷雄,殷大哥,那時是我的不對,但我覺得,我真還能活,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真的不是我不願意救,而是他腸子都斷了,又流了那麽多的血,這讓我怎麽整?或許他的求生欲望很強,可再強也強不過閻王爺。
我無奈地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陡然,我化掌為刀,朝著他脖子一砍。
“哢嚓”一聲,他宛如就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倒在了地上。
我沒能力救他,卻有能力幫他減輕死亡的痛苦。說起來其實很可笑,我們平時殺雞殺鴨的,往往一刀就死了,可是這種事幹得多了,也會遇上個別例外的。
我依稀記得有個村婦,就遇上了這碼事,她殺一隻鴨子割喉放血的時候,血都流盡了,那隻鴨子說死不了就是死不了。最後她都怕了,就拿著盛湯的勺子,朝著那隻鴨子抽了幾勺子,可那鴨子還是昂頭看著她。
這個人,也是屬於那種例外的,這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沉默了一下,我也站了起來,在幾棵樹上留下了一行文字以後,就背上了背包和箭囊,大手一揮,就帶著這堪堪七十人的隊伍,朝著那死火山腳下而去。我就是跟後來的支援說,我帶著這些人都去了哪裏。
走了一段路,我詫異起來,他們雖然是得了一點食物的補充,但卻是卯足了勁頭緊跟著我的腳步,偶爾我回頭一看,都沒發現有誰掉隊的。
在兩個多小時以後,我帶著他們也終於到達了那隻石洞。這裏,何彬帶著人來過,蔣智也帶著人來過,現在就是我。
他們一看到從死火山上流淌而下的清冽雨水,就紛紛忘情高呼一聲,衝上去拚了命似地喝了起來,他們瀕臨脫水的死亡邊緣,此時的補充,無疑是讓他們都獲得了新生。
我解下最後一隻背包裏的肉幹,也分成了均等的份量,等他們都喝完水以後,我才緩緩說道:“都過來,這有吃的。”
同時,我也不忘讓費誌勇喂譚明傑吃肉喝水。
這下他們完全老實下來了,聽我這麽一說,就紛紛挺著被雨水撐飽了的肚皮,在我麵前排好了隊。
“很好,很好,一個個的來,每個人都有份,隻要你們聽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做牛做馬做狗,隻會是做回一個有尊嚴的人!在這裏我先說明一句,要是有人還抱著其他歪念頭的,不肯好好地和我們一起生活,那麽我想,每個人都很清楚,他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我滔滔不絕地嘮叨著,麵前的肉幹和漿果幹,也逐一地分發了出去。其實我很奇怪,我這人根本不是那麽多屁話的人,這時候為什麽就囉嗦起來了。
隨著食物派發完畢,我也拿出了自己那一份吃了起來,我是最後吃的,所以這七十來個人,都眼巴巴地看著我吃,但他們都安靜地坐著。
看得出來,他們還很餓,眼裏卻再也沒有了貪婪,和欲~望。
突然,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抽泣,很快地就變成了嗚咽聲一遍,我隱約明白他們在哭什麽,無非是為自己重歸做人而感動著。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為了生存而想要吃人肉,等溫飽過來了,也清醒了,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個人,也不敢相信他們曾幾何時,變成了一個要擇人而噬,毫無人性的野獸。
有一個女人從坐著的姿態跪在了火山岩上,對我磕起了頭,還不斷地說謝謝,接著一個接著一個的,都向我跪拜起來,他們一邊痛哭失聲,一邊叩頭感謝著我。對於這個我沒有阻止,盡管我有些擔心,會驚動兩大部落,會驚動何彬,和死火山上的東西。
就這麽說好了,我這次其實就是嚐試性地實踐一下心中的想法,讓我沒想到的是,居然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我用馴狗的那一套來馴服人性,竟然還真她媽的成了,誰能想得到呢?人類身為萬物之靈,然而在人性麵前,都沒什麽區別。
如此過了幾分鍾,我也感到了一絲不耐煩,就低喝一聲:“好了好了,都起來,你們不累我都看累了!”
我這話一出,哭聲漸止,所有人也重新坐回了火山岩上。他們看上去精神很好,沒有倦意,卻都擠在了一起,因為冷。
這人數太多了,我不敢升火,以前不懂就什麽都不怕,可是我現在知道,死火山上有東西,而這也會經常的有兩大部落的戰士經過。
七十多個人就這麽默默地坐著,他們宛如成了一座座的木雕,但是他們的眼神,從一而終的,都未曾離開過我。最後我隻能裝作是什麽都沒看到,躺下就閉上了眼睛。
大概是下午六點左右,我突地聽見了嘩啦啦的動靜,這是很多人走動的時候,摩擦著樹葉樹幹發出的響聲。這讓我猛然驚醒過來,要不是兩大部落的人,那就是.……西海岸來的支援!
想到這裏,我連忙站起身,屏息靜看了起來。等叢林中現出二三十道人影的時候,我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是西海岸的自己人。
楊佩兒和於靜,麗莎帶頭,而那些前來的人,身上都掛著或多或少的食物。而他們身後,也還跟著十幾個幸存者,安東尼奧也身在其中。想必是麗莎呆了大隊去到那片墜機的海域上,繼而才來找我的。
一看有人來,也還沒看清是誰,這些人像驚弓之鳥那般慌亂了,我開聲喊道:“大家不要亂動,這是我們自己人來的,都不要亂跑!”
我這一喊,這群人都乖乖地又站定在原地。這時候給我的感覺,我就像是古代的大將一樣,他們都任由我如臂使指。
她們三人快步走到了我的麵前,關切地看著我,問:“你還好吧?”
氣氛沉默了一下,又齊聲問道:“有沒有受傷?”
我愕然地看著她們,遲遲的才擠出一句:“沒有啊,我挺好的。”
三女錯愕地環顧一眼,楊佩兒和於靜就紅著臉低下了頭。反而是麗莎大膽地走上前來,一把就摟住了我的腰,她看著我,溫柔似水地說道:“我的男人,你永遠是我的英雄。”
我又被強吻了。
哪怕是還有楊佩兒和於靜在,我也拒絕不了麗莎的吻。她對我的感情奔放和熱烈,每一次她吻上我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得到,她對我的一腔深情。
感情這回事,真的是假裝不出來的,或許你看不出,但兩唇相觸,就會心有所感,彼此愛不愛對方,都在這一個吻之下,無所遁形。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很感動,就我這人,能得到麗莎一個,都是十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可我還有米基,還有於靜和.……她們。
雙唇分開,我瞥了一眼依舊低著頭的於靜和楊佩兒,也不知我是不是腦子抽了什麽風,猛然我上前兩步,抱住了於靜,來了個深情的激吻。
良久,我放開了於靜,就看向了楊佩兒,她此時渾身上下都在微微顫抖著,雙眼裏盡是激動和隱晦的期待。我突然醒悟過來,楊佩兒她表達感情的方式太含蓄了,我不知道她是天生如此,還是因為她自卑心理在作怪。
因為她在眾女之間,並不屬於驚豔那種,但或許她不知道,她長得尤為耐看。這世上就有這麽一種女人,你看她似乎不是你心目中的完美女神,但相處得久了,你就會在不知不覺間沉淪下去,你會為她的一次皺眉而夢牽魂繞,也會為了她的一個微笑,傾盡所有。
這是楊佩兒個人獨特的魅力,誰也無法複製,誰也無法模仿。
“佩姐.……”我低聲地呼喊了一句,因為我有些做賊心虛的心理。
不過很快我就把心一橫,什麽我都不管了,我就是做一回偷心賊那又咋了?這念頭一起,我就拋下了所有的顧慮,雙手抱住了楊佩兒,給了她一個最為情深的擁吻。
天,你要劈死我,那就盡管來吧!
久久,分開。
我尷尬地看著三女一笑,就轉過了身,說:“能站的都站起來,我帶你們.……回家!”
他們本來正接受著饋贈者的食物,注意力完全都不在我這一邊,這年頭,當街激吻的都是常事了,我就那麽吻了一下,根本算不得什麽稀奇事。
而且他們也餓了,正在吃喝著,眼裏,隻有眼前的食物。
然而在我一句話之下,他們所有人都像是被電擊過一般,猛然一下就拋下手裏的食物,站起身麵朝著我這邊。
這不單止把我嚇了一跳,也把三女嚇得不輕,麗莎走到了我身邊,瞪著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看著我震驚地說:“殷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錯過了什麽事?”
我強行按捺著心中的激動,淡淡地笑道:“沒有什麽啊,隻不過從今以後,他們.……敬我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