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發
欣賞完步搖後,楚雪柔四麵環顧,發現不遠處有麵銅鏡就高興地光著腳丫噔噔噔地跑了過去。
來到銅鏡麵前,楚雪柔舉起手中的步搖正準備插上時,才想起自己披散著頭發,無法插上。她的好心情馬上就消減了許多,跪在鏡子麵前失望地低著頭,微嘟起小嘴,把手裏的梨花玉步搖翻來翻去,心中滿是“能看不能用”的鬱悶感。
不知怎的,易離看到楚雪柔因為步搖而開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看到楚雪柔失望,自己心裏竟然也有些失望。此時此刻,他突然很想讓楚雪柔能夠開心地戴上自己送的步搖。
他從凳子上站起朝楚雪柔走去,邊走邊說:“我來弄。”
等走到楚雪柔身邊後,他也不顧楚雪柔同不同意,用力把她按在梳妝鏡前的氈子上跪坐好,然後自己也跪坐在後麵,拿起台上的木梳端詳了會兒就為她梳起那長長的黑發。
對於易離的行為,楚雪柔還是有些抵觸的,但想到易離送給自己的步搖,扭捏了一會兒就安安靜靜地坐著了。
看著易離輕柔地為自己梳直發絲,再熟練地一縷縷綁起,而自己的發絲也乖順地待在頭上。她不由讚歎道:“你綰得真好。”
易離嘴角微微揚起,溫和地說道:“梳得多了,自然也就熟練了。”
聽到這話後,楚雪柔微微張開嘴,但很快又閉上。這一刻,她沒來由地有些難受,就好似內心受到什麽撞擊一般。但隨即她的心裏更多的是生氣,然後悶悶地說道:“你既有妻子,為何還每日來這種地方,你對得起你妻子嗎?”在她的眼中,已婚男子逛青樓是萬分對不起自己妻子的。
易離聽了隻覺得好笑,他搖了搖頭道:“哪來的妻子,隻是經常為我母……母親梳一梳罷了。想來,我已經有六年沒有碰過這木梳了,沒想到還是這麽熟悉。”
原來是幫娘親綰發。
楚雪柔知道自己誤會了易離,臉騰地又紅了起來,輕聲道:“對不起。隻是沒我想到你會幫你娘親梳頭。”
易離問道:“怎麽會這麽想?我在你心裏又是怎麽的人?”
楚雪柔被問得一噎,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來,她對易離的印象一直在變,從最初相遇時的冷漠到後來的相處時強勢與霸道,再到現在梳頭時的溫柔。
她實在不知如何回答,連忙轉了話題問道:“這個……你,你剛才說你有六年沒碰木梳了,為何到後來你又不為你娘親梳了?”
“我在你心裏,是怎樣的人?”易離不理她,繼續問道。
知道躲不過去,楚雪柔隻好認真想了想,答道:“以前是壞人,現在,算是個好人吧。”
易離聽了也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對於好人與壞人,他從來不在意,他隻管做他自己就行,無論其他人怎麽看他,他都不放在心裏。他現在隻關心楚雪柔對他的看法,從她剛才的話來看,她似乎已經對他放下了戒心。
易離放下木梳,看著自己的成果說道:“好了。把步搖給我。”
“嗯。”楚雪柔含羞點了點頭,把步搖遞往身後。隻是當她看到鏡中的自己是,感到很是奇怪,問道:“為何要盤這種發髻?”
隻見鏡中的她,盤著一個簡單的婦人發髻。要知道,這是成了親的女子才可以盤的發髻,一般及笄後未成親的女子,頭發不是全部盤起的,還有一部分散落在背上。
易離扶了扶有些歪的發髻,問道:“不好看?”
楚雪柔微微紅了臉,答道:“也不是,隻是……我還未成親,盤這個,不好吧。”
易離打量了一下,解釋道:“順手了。”言罷,他把頭上一根用以固定的發簪拔出,楚雪柔的一半發絲散落開來,一下就為她增添了幾分靈動和甜美。
整理好散落的頭發後,易離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就把步搖輕輕插了上去,而後雙手撐在楚雪柔的肩膀上,湊上前看著銅鏡裏她的模樣。當他發現有一縷發絲擋住了楚雪柔的臉頰時,便伸手輕輕勾起那縷發絲拉到脖子後方。
冰涼的指尖滑過楚雪柔微微發燙的臉,如一捧冰涼的清水,流過她炙熱的身體,流進她的心裏。
楚雪柔抬手輕輕撫上易離剛剛觸過的地方,看著銅鏡裏自己插上發簪的模樣,整個人就如置身花海一般,聞著花兒那甜甜的香味,開心地轉起圈來,直至累了後隨意躺倒在花叢中,任一片片小巧的花瓣飄落在她臉上,而她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這時,易離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這步搖……很適合你,很美。就如當年娘戴著時一樣美。”
楚雪柔被易離的聲音驚醒,忙把眼睛從鏡中的自己移開,手也趕緊放下安安分分地擺好。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幾分,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啊,很美,很美,我,你,你娘親……那個,謝,謝謝公子。”
易離看著她被自己驚醒後說話都有些慌亂地樣子,忍不住地輕笑出聲來。想來,自從十五歲後,他就隻在誠兒麵前這般笑過。
楚雪柔被笑得臉更發紅,如熟透一般。趕緊趁著易離笑的當口暗自平了平心神,輕咳了兩聲強作鎮定,趕緊隨便找個話茬說起來,“你,公子的娘親一定很美。”她兒子這麽俊朗,她應該也不會差。
易離忍了忍笑意,不再笑出聲來,卻還是嘴角帶笑。他答道:“嗯,在我心裏她是最美的。”話語裏滿滿都是甜蜜。
易離笑起來很好看,眉毛眼睛微微彎起,薄唇也微微彎起,昔日看起來線條略顯生硬的臉,此時看起來竟是溫潤如玉,整張臉好似有魔力一般,牽動著楚雪柔的心。
看著銅鏡中如精雕細琢出來般俊逸的臉龐,楚雪柔看得癡了。隻聽她喃喃道:“公子……世無雙。”
“嗬……”易離沒有多說其他,站起身子朝著旁邊的床鋪走去。
看到易離的臉消失,楚雪柔才如夢初醒。她轉了轉頭想尋找易離去了哪裏,卻看到易離坐在床上正準備脫衣服。她好似受到什麽驚嚇一般,猛地從氈子上站了起來,倒退了幾步,盯著易離有些顫抖地問道:“你,你要做什麽?”剛才她居然對他放鬆了警惕,讓他離自己這麽近,結果現在她的下場將會是……楚雪柔不敢想下去。
易離看著楚雪柔害怕的樣子,隻覺得她太過於敏感了,根本沒有必要。他邊脫衣服邊答道:“當然是睡覺。”
楚雪柔定了定心神,據理力爭道:“這是我的床,所以,你……”
“嗯,我知道。但我早就把你買下來了,所以你的床也是我的床。”易離說出的語氣淡如水,說的內容卻是那麽地與這語氣不符。
看到易離脫得隻剩裏衣了,楚雪柔又倒退了幾步。但她很快發現這房間太小了,因為她已經退到了牆邊。無奈之下,她隻好盯著身側的門,做好跑的準備。
易離本不想脫裏衣的,但看她這副模樣,覺得有趣起來,便想要逗一逗她。於是他作勢要脫裏衣,把裏衣微微敞開,露出白皙的胸膛和半截鎖骨。
楚雪柔一看到他這架勢,猛地往外間衝去。可當她拉開外間的房門時,整個人都不敢動了。
隻見門外並排站著兩個高大的男子,那兩個男子一手握住劍鞘一手握住劍柄,氣勢洶洶地盯著她,仿佛隻要她一動,那兩把已經拉出一半的劍就會破空而出,割破她的皮膚。剛才她的臉是紅的,而現在是白的,嚇白的。
易離的聲音傳了過來,“把門關上。”兩個男子得令後毫不留情地在楚雪柔麵前把門關上,巨大的關門聲把她的小心髒震得一顫一顫的。
易離難得打趣別人一番,此時逗也逗夠了,便把裏衣拉起穿好,朝楚雪柔命令道:“過來。”
“不要。”此時的楚雪柔始終保持高度警惕,不肯靠近。
“過,來。”易離有些惱怒,他的耐心有限,同一句話他不喜歡說第二遍,更不喜歡不聽話的女子。
“過,過去幹嘛?”看到易離變了臉色,楚雪柔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過去。她不想再像上次一樣被他扔到床上。
“過來!不要讓我再說第四遍。”易離眼神一冷,朝楚雪柔看去。
楚雪柔內心有些崩潰。剛才的一切都是假象,她是傻了才會認為易離是個好人,現在看來,易離分明是個壞人,十足的壞人。
但想歸想,身體卻還不敢再停著了,她一步步朝裏間走去,然後再一點點朝易離挪過去,心裏萬分不情願。此刻,她覺著和一個陌生男子共處一室是多麽多麽地令人難受。
楚雪柔一步一頓,最終還是走到了易離的前麵,小聲說道:“我過來了。”
易離一指自己的身後,說道:“坐上去,給我揉揉肩。”
還好還好。楚雪柔一看不是她想的那樣,在心裏暗暗慶幸。可她還是有些不情願,磨磨蹭蹭地脫了鞋子,磨磨蹭蹭地爬了上去,慢到差點把易離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