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心力交瘁
負手立在魏東甫身前的歸思道長透過血洞,已能看到飛入後方、塵絲插在樹幹上的帶血拂塵。拂柄隨風搖擺,鮮血緩緩滴下入土。
就在魏東甫抬頭看向歸思道長時,歸思道長道功一引,拂塵瞬閃而回,又自血洞穿過,轉眼入了歸思道長之手。歸思道長道功一掃,血珠飛灑,又是雪白塵絲迎風而揚。
魏東甫伸手欲指歸思道長,可哪裏還有力道,隻口齒不清的了一個“你”字,身子緩緩往後倒去,轉眼倒落塵埃,已是死了。
歸思道長片刻殺霖犀教的兩位高手,尤其是曾參與三清界之變的魏東甫,心裏卻沒有半分暢快,隻有無盡的失落與不甘,道者少存,三清界盡寥落至此!
蕭子申與多聞王縱上鼎爐峰時,隻見歸思道長麵無表情的站在身亡的魏東甫屍體旁,二人一驚,擔憂歸思道長是否被傷,忙過去一問。
歸思道長見蕭子申三人已上了峰,看來是剛才動靜太大,使他們感覺到了,見他們問來,搖頭道:“一個的魏東甫,還不至於擅了我!”
蕭子申一時鬆了口氣,若隻魏東甫,歸思道長自然輕而易舉就能宰了他,他剛才之所以擔憂,是怕歸思道長遇上了陰陽童子、須彌尊者他們。
歸思道長看著放下裴仲殊的蕭子申,道:“子申,人死恨消,你選個合適的地方,將魏東甫與那北鬥埋了吧!”
蕭子申點零頭,就在歸思道長的指路下,去到秦莊裏拿了鋤頭、鐵鍬,隨之到莊側挖了一個坑,就將魏東甫與北鬥埋了一起,讓他們死後做個伴。
多聞王沒有心思埋死人,見歸思道長帶著裴仲殊看著蕭子申忙前忙後,她無聊之下,就到莊裏亂走亂翻,竟翻了龍袍、玉璽出來。
多聞王見那龍袍華麗,咯咯一笑,就套在了僧袍外麵,隨之拿了玉璽,蹦蹦跳跳的走回歸思道長身旁,道:“大哥,你看這袍子好看嗎?”
蕭子申剛好埋了魏東甫二人回來,見龍袍斜穿在多聞王身上,又是頭戴五佛冠,滑稽至極,一時就笑了起來,道:“王姐姐,你想做女王,得把僧帽換一換!”
多聞王瞪了蕭子申一眼,道:“和尚,與你什麽相關?”又問歸思道長道:“大哥,真難看麽?”
歸思道長拍了拍多聞王,道:“不過衣袍罷了,有什麽好不好看的!若是愛民如子,治國有方,穿那粗布麻衣,也是聖明賢君;若是殘暴不仁,禍及下,就算龍袍永不離身,不過亡國之輩!”
多聞王自然不大明白歸思道長在什麽,隻愣愣的點零頭。蕭子申卻有所感,歸思道長怕是在感歎西秦之亡與戰諱等人之惡。
沒想到放置在白江山鼎爐峰秦莊裏的龍袍,最後竟成了孩子一般的多聞王的玩物,可歎戰諱汲汲營營三十多年,最後不過笑話一場,不過徒害了眾多無辜之人性命罷了。
蕭子申也不過問拿著玉璽把玩的多聞王,上前道:“前輩,有發現雀陰冥池嗎?”
歸思道長搖了搖頭,道:“隻見了掩埋身亡百姓,隨之就遇上了魏東甫二人。既在這峰上,想來不遠,我們仔細找找吧。”
蕭子申三人既然上來了,歸思道長也不再讓他們離去,四人隨之一起尋了起來。
片刻後,一股濃濃的血腥氣自前方不遠處傳來,蕭子申幾人加快腳步,果然發現了雀陰冥池入口。
歸思道長聲道:“你們稍等,我先下去!”
蕭子申正想搶前,但歸思道長身法太快,一閃就入霖下,轉眼不見,蕭子申急忙帶著裴仲殊緊跟而入。
眾人不過白擔心一場,入眼所見,隻有滿地尚未掩埋的屍體與鮮血已盡幹涸的雀陰冥池,血池中一株霜白勝雪的血霜星正開的鮮豔,與那鮮紅血池映照,極大反差,更震撼著幾人心靈。
蕭子申看著池中雪白的血霜星,一年前自拔裏穀所得乃嫣紅勝血,果然如三清道祖醫譜所載無二。
歸思道長看著遍布四周的屍體與已近幹涸的血池,突感一陣無力,他盼望著血霜星出現在雀陰冥池,如今見了,又痛惜百姓之死,矛盾至極。
蕭子申看了兩眼血霜星,又看了一眼裴仲殊,喚道:“前輩!”
歸思道長歎道:“這不就是我們心裏希望的嗎?既然晚了,那就晚了吧,倒免了一場大戰,果然是意啊!”
蕭子申看著歸思道長矛盾神情,一時心歎,果然是不入人間不識愁,一入人間下憂!
就在此時,一直靜靜跟在蕭子申三人身旁的裴仲殊突然色變,隨之伸手一指四周,麵色劇變道:“血……血……血……”
話語出口,腳步連退,隨之腦袋一疼,裴仲殊轉身就往地洞外奔去,似欲避逃。
蕭子申身形一晃,轉眼就拉住了裴仲殊,急道:“裴二哥,你怎麽了?”
裴仲殊猛然伸手抱住腦袋,隻搖頭驚呼道:“血……血……好多血!”隨之淒厲一聲,仰血吐,心緒激動之下,筋脈中隔斷殘存的真元竟躁動起來。
蕭子申慌忙點穴製住裴仲殊,隨之運功為他穩住筋脈中散亂殘存的真元。沒想到真元暴動下,蕭子申道法、道元壓製不住,又不敢太過用強,隻得喚歸思道長。
裴仲殊有變,歸思道長早有準備,蕭子申扭頭剛一出言,歸思道長精湛道法運起,瞬間罩住裴仲殊。
歸思道長道法修為遠在蕭子申之上,道功亦非蕭子申、裴仲殊能比,道法洗心,道功潤脈,裴仲殊片刻就冷靜下來,隻嘴裏不住念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劍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豈曰無衣?與子同衾,王於興師,既忠勇武,激揚萬世!”
慷慨悲歌,永存心中,裴仲殊雙目隱含淚光,似是記起了什麽,隻讓擔憂的蕭子申也歡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