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二心錯證

  送走曹少遊後，蕭子申尋思也該出去走走，看有沒有師父的消息。誰知不出去還好，出得門去，茶館酒肆等都在傳著“黑袍、銀發之人奪得圖錄之事”。


  蕭子申因此一日渾渾噩噩，盡想了此事，一時又想不是師尊，一時又擔心了師父安危，心裏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在外走得一，竟連午飯也忘了，眼看色昏黃，方覺饑餓，忙回客棧胡亂吃了些東西，仍想著圖錄之事，回得房裏。


  蕭子申剛將門關上，勿地驚覺起來，急忙轉身道：“誰？”隻聞一人哼道：“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我若要殺你，你已經見那閻王去了！”


  蕭子申細看之下，竟是祖驥，連忙抱拳見禮，叫了聲：“師父。”又嘿嘿笑道：“你老人家神功下無敵，若要殺我，就算我萬般兒防著，也是叫黑白無常提了去的命。”


  祖驥譏道：“看你這熊樣，怎麽，被哪家姐給甩了不成？”


  蕭子申看了祖驥一眼，並不答話，隻是笑著，自走到桌旁倒了杯冷茶喝了，方盯著祖驥，道：“師父，你老人家果然神機妙算，你四五月這鄂州會鬧起事來，現在果然鬧將了起來！不過那唱戲挑大梁的好像是你老人家！”


  祖驥道：“你也認為那外頭鬧得沸沸揚揚的黑袍人是老夫不成？”蕭子申見祖驥否認，奇道：“難道不是你老人家？我可就見你老人家那般裝束！”


  祖驥嘲諷道：“你當這江湖上就老夫才遮擋不成？那成名的老東西愛蓋個頭、蒙個臉的多了去了。就拿那展平老賊來，他若遮蒙起來，你個兔崽子也會喜不自勝的跑去喚聲‘師父’！”言罷哼了聲，又續道：“你當老夫愛罩那勞什子不成？上次若不是你個兔崽子鬧出事端來，老夫用得著出去丟人現眼！”


  蕭子申見祖驥提起臨州之事，想了想，肅容道：“師父，那盒子的東家到底是誰？連你的寶貝徒兒也不能？”


  祖驥嘿嘿道：“若給我那寶貝徒兒了，過不了幾日，怕是全下都傳遍了，到時你讓為師這張罔估義的老臉往哪擱！”


  蕭子申搓手道：“你徒兒有這般差勁麽？”祖驥冷笑道：“那可不一定！”


  蕭子申想了片刻，心道該與師父談些要緊話了，就走去把窗戶關了起來。


  祖驥瞧著蕭子申行為，譏道：“怎麽，想逼供老夫？怕別人看了笑話不成？”蕭子申道：“依徒兒這微末本事，隻有被你老人家逼供的份罷！”


  祖驥也倒了那冷茶喝了一杯，點頭道：“若哪老夫覺得有必要，不得也隻好動動手，權當一樂！”蕭子申驚道：“師父，你……你是當真還是玩笑話兒？”祖驥臉色轉沉，道：“你呢？”


  蕭子申見師父臉色，心下一顫，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似的，卻又想不起來！忙轉移話題，道：“師父，你老人家的得意徒兒可比你有些本領了！”


  祖驥疑問道：“哦……我倒不知你有什麽本事能贏過老夫。”蕭子申得意道：“師父，你老人家可知那盒子中是什麽東西？”


  祖驥見蕭子申神色，略有心疑，沉聲道：“不是了不知麽！”蕭子申道：“這就是你徒兒的厲害處了！”

  祖驥聞聽此言，眼中兩道厲光射來，隻盯著蕭子申，問道：“你偷看了？”蕭子申見祖驥眼色，連聲道：“沒有！”祖驥淡淡道：“那你厲害在何處？”


  雖然房中並無旁人，蕭子申仍下意識左右看了看，然後將凳子略移近了祖驥，低聲道：“我打聽出來了盒中的東西！”


  祖驥聞言一驚，一把捏住蕭子申脖子，低喝道：“哪裏聽來的？”蕭子申見祖驥神情、動作，又覺呼吸不暢，急叫喚了聲：“師父！”祖驥聞言，手略顫了顫，忙放開了，問道：“哪裏聽來的？”


  蕭子申咳嗽了兩聲，想起關景、高文山二人，略思索了片刻，道：“我偷聽的鄂州官兒對話，是什麽玉清宮的東西！”


  祖驥瞧了蕭子申半晌，疑問道：“鄂州的官兒怎麽可能知道？”言罷，又厲聲道：“還不老實！”


  蕭子申忙道：“真是從鄂州官兒那聽來的，就是那關什麽、高什麽的話兒，我一不心就偷聽了來！”祖驥見蕭子申那關什麽、高什麽，料是那關景、高文山二人，想了想，點頭道：“也是有可能的。”


  蕭子申見祖驥認可了，略舒了口氣，道：“師父，你老人家闖禍了！”言罷，就將玉清宮之事道了出來。


  祖驥冷笑道：“你當為師和你一樣孤陋寡聞不成？玉清宮之事下皆知，我需你來告知！”


  蕭子申聞聽此言，訕訕道：“是弟子愚笨！”著，又瞧向祖驥，懇切道：“師父，你不是六月去那嶽州麽？那衛情做壽，定有不少道家之人前去恭賀，到時我們前去解釋，就丟下了這事吧！”


  祖驥哼道：“老夫憑什麽要去解釋！”蕭子申急道：“師父，若不解釋清了，他們查將起來，我師徒二人恐就無立足之地了。”


  祖驥氣道：“若不是你個白癡自以為是露了身份，誰查得出來？再，你以為我等算什麽東西，一解釋別人就信了？我們師徒若去解釋，不過自投羅網罷了，此事休要再提！”


  蕭子申急道：“我們把東家道與他們不就是了！”祖驥厲喝道：“你忘了為師的話了！”


  蕭子申才又想起祖驥的“罔估義”之言，不好意思的笑笑，又道：“那東家既拿東西害我們，我們自不用講什麽道義了罷？”罷，兩眼放光盯著祖驥，自覺有了服師父的理兒。


  祖驥見蕭子申樣子，不覺好笑，道：“老夫早過，一千兩的東西，想也想得到不尋常。我等既然接了，那就是做好了打算的，這怎能去怪到東家頭上？若都如你這般，銀子掙了，有事即推，那這江湖怕也太無道了些！解釋的事休要再提，老夫寧願這條老命沒了，也絕不去行那不義之事！”


  蕭子申見祖驥如此，一顆心早涼了半截，癱軟椅上，心想：“子師姑娘得有道理，師父得好像也對，這可如何是好！”


  祖驥見蕭子申氣餒模樣，譏諷道：“怎樣，是不是在想如何逃命了？”

  蕭子申聞言驚醒，想起衛子師恩義，心下已有了主意，道：“師父你自去罷，我自個兒去解釋就是了！他們若信了，自是我們師徒的福緣；他們若不信，弟子就把命給了他們，權當報了師父的恩情！”


  祖驥見蕭子申“弟子就把命給了他們”，一時怒火騰起，一把抓住蕭子申領子，喝道：“老夫將你養到這般大，是為了讓你白白送死的不成？就算要死，也得成全了老夫方可！”


  蕭子申似隻聽得前半句，氣道：“還不是你老人家糊裏糊塗，總是惹出事來！”


  祖驥吐了兩口粗氣才放開了蕭子申，斥問道：“不知為師又惹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竟讓蕭大爺也生起氣來了？”


  蕭子申哼道：“那你蒙頭蓋臉去搶圖作甚？”祖驥怒道：“你那隻狗眼看到老夫去搶圖了？”


  蕭子申頂撞道：“誰叫你愛做那裝扮，現在別人傳的不就是你！”祖驥氣道：“好好好，你把老夫方才的話當耳旁風了！”得自是那“蓋個頭、蒙個臉的多了去了”之言！


  又聽祖驥續道：“你蕭大爺現在要不要跑到大街上去好好宣揚一番，就那搶了圖的就是那祖驥老賊，不定還有人給你些謝禮，你蕭大爺正好掙些銀子！”


  蕭子申見祖驥竟氣憤至此，連忙收了話頭。


  祖驥見蕭子申沒了言語，冷笑道：“起搶圖，老夫倒想起來了，不知是哪個不知高地厚的東西，老夫千叮萬囑，不要去摻和，不要去摻和，他卻自以為是，非要去趟那渾水，結果怎樣？”罷哼了一聲。


  蕭子申聽得此言，愣了半，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話。見祖驥隻看了自己哂笑，心裏不痛快，想起那婆婆之言，脫口而出道：“師父，你怎會無端將此次圖錄之事告訴我？不知少年人都愛熱鬧麽？難不成成心害我不成？若我是你，就帶了回山去，仔細的看管。師父你老人家倒好，還鬼鬼祟祟的跟在弟子後麵，哼哼！”罷，斜躺了身子，就那麽得意的盯著祖驥。


  祖驥聞言，先是一愣，聽得後來言語，勃然大怒道：“好你個兔崽子，不知去哪裏聽了些亂七八糟的言語，竟敢教訓起老夫來了！若老夫不鬼鬼祟祟的跟在你後麵，你的骨頭都可以打鼓了，還有你在此叫囂的餘地！”


  蕭子申嘀咕道：“兩三個月就能打鼓了，是不是太快了些！”


  祖驥何等耳力，如何聽不清，喝斥道：“住口！你當老夫吃飽了撐得，若不是為了你個兔崽子，我去送什麽盒子，我去盯那圖作甚！”


  蕭子申疑問道：“為了我？為了我什麽？”祖驥見蕭子申問起，隻哼哼了不吭聲！

  蕭子申見祖驥隻不言語，想了想，歎氣道：“師父，算了吧！為了我也好，為了你也罷，好奇也好，興趣也罷，盒子的事情還沒理明白，那圖的事，咱們就別摻和了好嗎？”之後就把衛子師教導的言語大略照搬來了一遍，最後道：“等我去把盒子的事明了，咱們就回楓葉村去好嗎？我耕地養活你，咱們再也不過這江湖饒生活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