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眼在落淚心在滴血
臉色頓變，抬腕間，落輝呆愣到說不出一個字。
左腕上那個精致的手環，維持著自己生命的三顆晶石，一顆已經灰暗了，一顆已經半明半黯。
“這，這怎麽……”落輝一下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這晶石損耗的速度簡直不正常。“這，這是質量問題吧。”
勉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落輝隱約卻又感到了不妙。
“笑吧，待會兒你就笑不出來了。”曉餘可不會因此有絲毫的動搖，它現在可是在徹底的攤牌，“你真的變了，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瞬間麵部表情僵住了，曉餘這話已經很明白了。今天，此時此刻，我不是來陪你無鬧說笑的。
“作為對你的包容，我想已經足夠了，陪你胡鬧了這麽久。”
“你想說什麽。”落輝也麵無表情了，聲音低沉。
“自己心裏也明白些了吧。”曉餘又說，“我隻想問，你還是落輝嗎？”
“嗬，怎麽可能不是，這種無意義的問題……”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此時曉餘冷不防的就放出一麵鏡子，直直的豎立在落輝麵前。
落輝不說話了，他明白了曉餘想說什麽。
“看看吧，眼神中已經不知不覺的變化了多少，而你又變了多少。”曉餘從鏡子後麵緩緩的飄出，而鏡子又立刻變作屏幕而展示的正是落輝之前的一張照片。
四目相對著，與自己對視著。落輝更明白了看清楚了。
失了那份冷淡，深邃，高傲與絲絲無情。摸著自己的臉頰，他眼神中又多了絲複雜。這麽一看，自己竟然變化這麽大。
“若是從前那個理智的落輝，怎麽會察覺不到身體的異樣，怎麽會明知錯而又故意也情願一錯再錯，又怎麽會察覺不到自己近乎致命的改變，感情情緒重新激活了。”曉餘句句陳實而紮心，“你可說過，感情可是理智謀局的最大禁忌。”
“曾經那個你……”
“夠了！”落輝一喝，閉眼，睫毛卻都在輕顫。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做心煩，什麽叫做心亂。
“我不說這些也是事實，無可改變的事實，清醒一點吧！”曉餘早就已經做下了決定，不會再給他留絲毫餘地，“落輝！”
無言中，沉默……
“嗬，嗬嗬。”落輝終於又看向曉餘，“我明白了，你是在提醒我，是吧。”
“你該回去了。”曉餘最終還是說出那句最絕情的話，用上了自己所有的麻木冰冷。“這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我陪你錯過了，但不要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這場鬧劇，真的……無法完美嗎？”
“現實很殘酷，我本來也不想說，”曉餘知道心裏還存在那麽一絲絲的幻想，但現在必須將其擊破。
“你本來就不屬於這裏，而你又違背了本該遵守的規則。你的身體，你的心靈都已經發出了警告。”
“既然有規則，那就是要遵守的。為什麽要因為自己的私心而改變違逆它呢？”
“這句話可不是我說的，你不是也問過我嗎？今天就算是時機到了。”曉餘已經落輝不管適合表現了，它隻想最快把話說完。
“你已經違背規則了，雖然看著確實挺美好。”
“我懂，我明白，”落輝說，“但是曉餘，這種代價或許很不值，但我樂意。”
“嗬嗬，你樂意？你還是想的太簡單了。”曉餘無情的又說，“你真當世界主係統真的一絲異樣都沒有察覺到？”
猛然一征，才又想起之前那件事，為何千年都沒有動過的環帶突然間要轉一轉，越想越覺得可怕。落輝看向窗外平靜閃爍的星空下又有多少暗流湧動。
“不過不必擔心，我一直在釋放幹擾信號。”曉餘又說，同時也解釋了自己這些日子的異常狀態。但絕不是為了安慰落輝，“但預計不用多久，世界主係統的探訪器就會來檢查一遍這個地方了。”
落輝呼吸都一停，他太清楚那意味著什麽了。
“真到了那個時候，我也無能為力任何隱藏都是無效的。”曉餘平靜的訴說著赤裸裸的殘酷現實。
落輝當真沒有想到，“危機”其實已經這麽臨近了。深呼吸，但卻無法平複心情。
“你還有什麽話全部說完！”落輝心一橫，命令道。
“不錯，這才像你。不論現實怎樣，總要了解個透才行。”曉餘都不知道此時自己是以何種心情在說話了。
“你以為隻有科技世界直言的態度？不，你錯了。”落輝手握緊，遠望別處的眼眸都已經微微發顫了。
“你的身體狀況還不明白嗎？而且自從你到這之後，你就沒注意到雨笙的生活也已經徹底的亂了嘛？”
“自然世界的規則早就在無言前表達了它的立場。”
這次不再是沉默而是沉思，落輝從來沒有這麽糾結過，他知道其實曉餘已經留嘴了。
“你不妨，多考慮考慮吧，”曉餘盡力說出最後一句，“不隻是你。”
“曉餘。”終於還是開口了，扭頭看向安，但語氣中竟然充滿了疲憊於複雜。“你說我真的錯了嗎？”
就這麽簡單的一問，曉餘卻語塞了。它本能的很想接話理智的直言落輝確實錯的有點兒離譜，但又看見落輝那眼神……
而且確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沒錯。
“你無錯，但有錯的在這個世界，無可更改的事實。”
這是幾乎違“心”的一句話！曉餘說完就直接愣住了。
再無言，再對視，仿佛一切回到了原點。
“哎——”終卻是輕輕一歎，但曉餘聽得出有幾份故作的輕鬆。落輝帶上了分笑意，食指輕輕的點點曉餘，“有你這句話，足夠了。”
曉餘沒有接話，也是接不話。
“落輝，雨笙，原諒我。”默默在心中懺悔。這一切固然是世界的本質與真實，敢謀略確實如此，三分的天意七分的人定，今天談話的這一切，絕對沒有少它的背後推波助瀾與算計……
推開門，落輝走了出去。房間外一片黑暗冷寂，走走看看，轉而到了屋外。
草地上微風陣陣吹拂，落輝迎麵感受著，仰望星空，很美。但可惜沒有她在。
轉身，回走。他就這麽靜靜的散步，也說不出是深邃還是單純，是閑適還是心碎。
默默地跟在落輝身後，它雖然盡力想去理解，但終究無法解透。
那一層隔膜永遠無法打破……
再次走到上回也是這樣的星空時走到過的地方，落輝抬手伸向門把手。
但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
轉身，無力。依靠著門坐下，落輝一抬頭磕在門板上，右手按額頭上抓亂了銀發——他竟然笑了，無聲的笑，複雜的笑。
但他又怎麽知道，這一層冰冷的門板阻隔了另一邊傳來的多少溫暖。
她，也被靠著門，靠坐在他靠坐的對麵，一絲不差。隻不過雙臂環抱著膝，低頭哭濕了一片衣衫。
背靠一線隔天，她垂首，他抬頭。她在哭，他在笑——隻不過一樣的眼在落淚，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