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藏巧於拙
“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們就在利用我？”段如思聽到自己的聲音染上了顫音，她本不想問可又咽不下這口氣。
雪顏似笑非笑的用其中一條尾巴掩住口鼻，輕歎：“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答案麽，為何還要問我？”
“我想聽你親口對我說！”段如思突然便執拗了起來，她想聽他親口說。隻要他說，她就相信。
“你想讓我說是還是不是？夫人，何必要自欺欺人？”
段如思隱去眼底閃爍的淚花，無力的靠在葉奉的懷裏，深吸了一口氣冷聲問：“那你呢，留在我身邊是不是也是因為有利可圖？”
被她的話問得渾身都在僵硬，雪顏麵容上有尷尬一閃而過，旋即又恢複常態的反問：“你有什麽值得我好圖的？夫人莫不是認定所有留在你身邊的人都是為了利用你？洛梵呢？葉奉呢，莫非在夫人心底都是一樣的？”
“不，他們不一樣。”段如思斬釘截鐵的否認，虛弱的伸手抓住葉奉的手，緊緊的放在唇邊苦笑。“他和洛梵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男人，他們不會背叛我。”不會，絕對不會。
“是嗎？奴家很想知道夫人哪裏來的自信！”雪顏依舊似笑非笑，靠在桌腿上打著嗬欠，笑道，“夫人不必懷疑我，我留在你的身邊自然有我的目的，而我的目的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我隻想完成她的遺願罷了。”
“她是誰？”段如思隱約覺得雪顏口中的她絕對不是本尊段如思，雪顏似乎和花國的牽連甚至密切。
雪顏托著下巴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好一會才感歎道：“真是個美人啊！”
葉奉與段如思麵麵相覷實在是不知道他說的是誰，洛梵雙眼紅腫的趴在自家娘親的懷抱裏昏昏睡去，小手後怕的緊緊抓住她的衣袖，生怕她下一秒再暈過去或消失不見。“娘親……”睡夢中嘟囔，語氣中濃濃的都是依賴。
雪顏沒有再說話，而是起身朝外麵走，走到門邊又往回退了一步，“夫人，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我之所以留在你身邊就是為了保護你。”
葉奉待他走遠，才溫柔的撫摸段如思的臉，心疼的問：“你睡了很久，做噩夢了嗎？”
做噩夢了嗎？和本尊相遇並不能算噩夢，但她確實睡了很久，久得身邊的人都以為她再也不會醒過來。“我睡了很久嗎？”三天兩夜，為什麽她隻感覺過去一個小時而已？
“是啊，你睡了很久。這三天一直都是雪顏在化解你體內的狐玉給你能量，雪顏他不曾存有害你的心。”葉奉沉聲陳述，段如思依偎在他的懷裏，閉眼努力想要將本尊曾經受過的苦驅逐出腦海卻辦不到。
“葉奉，我都想起來了。”段如思對他扯開嘴角苦笑，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名字，無聲歎息：“這裏關於過去的記憶，我全部都記起來了。”
聽到她說她都記起了過去的事情，葉奉突然便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又鬆開，掙紮了好一會，問：“你想和木天痕舊情重燃嗎？”
聞言段如思嚇一跳，不相信的瞪他，反問：“你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想法？”和木天痕舊情複燃？她吃飽了撐的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見她否認葉奉也不知是開心多一些還是鬱悶多一點，“夫人難道對他沒有感情了嗎？”
段如思下意識的雙手捂住心口，如果說她沒有本尊的記憶，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對葉奉說她對木天痕一點感情都沒有。但此刻，她已經擁有了本尊的記憶，便是對木天痕也有了最深切的記憶，這個男人本尊一直深愛到死，即便是死了也不怨恨他的利用和殘忍拋棄。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痛苦和酸澀，雙手緊緊的捧住葉奉的臉，狠命的吻了下去，“現在我段如思愛的人，是你！”
葉奉笑了，無論這話夫人是否真心他都感到高興，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別人對他說愛他，但隻有從夫人的口中說出這句話才能撥動他心底最深的那根琴弦。他愛這個女人，縱然她貪財又好色，心機深重又自私小氣，但他就是愛她，即便她渾身都是缺點他依舊深深愛。
洛梵迷迷糊糊醒來，伸手一把抓住娘親的袖子，摸到了娘親的手一個激靈醒了，急切的抬眼就看到娘親依偎在三爹的懷裏。自己躺在娘親的腿上，舒服的又趴回去，閉著眼睛感受著娘親懷抱的溫暖。“娘親，永遠都不要離開洛梵好不好？”
段如思微微詫異低頭見洛梵雙眼還閉著，這孩子莫不是在說夢話。這心又疼了，本尊段如思對洛梵不是不愛，而是接受不了他的身份，因為深愛他的父親卻慘遭拋棄，所以才會對他很是排斥。這種感情她多少有些明白，就像當初她無法待見穆瓊出軌之後留下的那隻小比熊一樣。
不是不愛，也不是不疼惜，而是無法接受它的主人對自己曾經的傷害，這是一種遷怒，毫無道理可言，但卻可以讓自己更坦然的麵對他的存在。大抵，本尊段如思就是這種心態，因為無法接受他父親的拋棄和背叛，所以才將這股怒氣和怨恨遷怒無辜的孩子。她的心定然很苦，她又何曾不知道孩子的無辜，但要她放開她做不到。
“好，娘親不離開你，娘親永遠都不離開你！”段如思俯下身子緊緊的將洛梵抱在懷裏，這個孩子是本尊用性命保護的孩子，那些人不僅僅是要她的命更想要從洛梵的口中挖出王印的下落。隻可惜，本尊寧願死後將記憶封存也不讓他們知道一點消息，這個女人也是恨極了。
洛梵被娘親抱著，心頭滿是歡喜和踏實，“娘親，你還疼嗎？”
“疼？娘親不疼。”段如思知道洛梵是醒著的，坐直身子撫摸著洛梵的後背。
洛梵也坐起身一邊揉眼睛一邊打嗬欠，“娘親真的不疼嗎？可是娘親你沒醒的時候一直都在喊疼。”
“是嗎？”段如思不解回頭用眼神詢問葉奉，果然葉奉也滿是擔憂的點頭。“娘親喊疼了嗎？”
“嗯，娘親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夢裏是不是有壞人欺負你？”洛梵小臉蛋上滿是擔憂，二爹走了，他和三爹一定要努力保護好娘親和弟弟妹妹，不能讓壞人欺負他們。
在夢裏被欺負嗎？在她的夢裏又有誰能欺負得了她？苦笑搖頭，撫摸洛梵柔軟的長發，這孩子長得其實很聰明，集合了她和木天痕的優點，長得眉清目秀如菩薩身旁的善財童子一般乖巧可人。“洛梵不要擔心，娘親沒事，娘親很好。”
洛梵不太放心仔細的替她把脈，確定她的身體無礙之後才鬆了口氣，“娘親放心，待您身體好一些我們再上路，田澤那邊可以讓他等著。”
“你這娃娃說話忒不憑良心，我能等師父可等不起。思思，莫要忘了師父對你的恩情，也莫要忘記當初你在師父麵前立下的誓言。”田澤雙手抱胸站在門外，整個人都慵懶的靠在門上。
雪顏晃著大尾巴從他身後走進來，將托盤裏的藥湯遞到葉奉麵前。“喂夫人喝吧，安神養血的好東西。”
藥碗被洛梵一把搶過送到鼻尖仔細輕嗅，然後才喜笑顏開的遞給葉奉，歡喜道：“娘親，這裏麵都是千金難求的好東西，雪顏應該費了不少銀子吧！”
那似笑非笑的一瞥讓雪顏很是不舒服，這小東西才八歲就有如此了得的心機，這若是要長大了該是怎般的禍害？段如思沒有錯過雪顏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心一抽明白洛梵這孩子太鋒芒畢露了，這不是好事。
喝了藥湯之後，將所有人都趕出去，擁抱著洛梵躺在床上休息。“洛梵，娘親給你說一段話，你給娘親解釋一下好不好？”
“好！”洛梵很給麵子的大聲回答，小臉上也滿是歡喜和雀躍。
段如思好在讀的書多，不然還真鎮不住洛梵這人小鬼大的小東西。“藏巧於拙，用晦而明，寓清於濁，以屈為伸，真涉世之一壺藏身之三窟也。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低著小腦袋咬著手指頭，洛梵仔細思量，好一會才點頭，道：“娘親，你是在怪我太鋒芒畢露了嗎？”
這孩子果然聰明，她甚至還沒有引出大道理對他洗腦的機會，他便已經猜透了她的用意。“你能猜到娘親的心思也確實不容易，娘親隻想讓你明白，殺人技法千千萬，而借刀殺人永遠是最好的，兵不血刃而事成這才叫真本事。你畢竟年幼娘親不怪你，娘親也隻是想要提醒你，縱然你已位居淩霄宮宮主之位，但下麵虎視眈眈之人並非沒有。藏巧於拙，用旁觀者的角度來審視，才能將毒瘤連根拔起。明白娘親的話是什麽意思嗎？”
洛梵點頭，嚴肅道：“娘親是想讓孩子裝得癡傻一些，不要讓壞人對孩子生出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