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名花傾國兩相歡(上)
題記:“若你注定是毀滅天下的災星,我便顛覆天命,在萬丈廢墟之中,看你笑靨如花,品淡酒清茶,來成全我對你的亂世之情,傾國之愛!”
雲楚醒來之時,隻覺得頭痛欲裂,這一次,為了算計人,喝酒喝得這般醉,什麽話都不受控製地從嘴裏蹦出來,當真是報應不爽,卻也不知這最後被算計的那人,究竟是誰?
她隻知道,這一醉酒,是徹徹底底地將自己賣出去了。
嫁人……
罷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今去分辨也思忖不出所以然來,不如走一步算一步。雲楚揉了揉額心,看著自己四周的環境,卻獨獨不見那罪魁禍首,連他幾日前放在矮幾上的一本棋譜也不見了。
這是走了?
雲楚睜大眼睛,他就這麽走了?
連她自己也不曾發覺自己竟然鬆了一口氣,還真沒臉去麵對他。
此時,門被推開了,竟然是多日不見的沂水。
“小姐,你總算醒了。”她自外頭進來,見此情景大大鬆了口氣,差點眼淚汪汪了,“小姐,你可知你整整睡了五天五夜,再不醒來四皇子和蕭燕候就要將尚京給翻了。
“嗯?”雲楚不明所以,以眼神詢問怎麽回事。
沂水本欲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你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件大事,非要由你親自出麵才能解決,可是你遲遲不醒。王爺不好意思說你貪杯,隻能對外稱你得了急症,一直昏迷不醒。”
她醉酒的事父王也知道了?難怪,都五天五夜了。
雲楚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後呢?”
“皇上為此,特地派了禦醫來看你,也不知王爺使了什麽法子,那禦醫之後真的乖乖去皇上說胡話了。”沂水迅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還好是這樣,否則小姐的臉可丟光了。”
雲楚皮笑肉不笑,這臭丫頭,幾天不見還是這麽不會說話。
不過那禦醫嘛——要麽本就是自己人,要麽是因為自己身體確實不好,不敢妄下言論,禦醫所診病之人皆是非富即貴,許久養成了謹慎的性子,這樣說反倒最保險了,既不得罪王府,也不會違逆主子。
稍後,雲楚眼皮子翻了翻,自己醉酒這事根本就是鳳雪傾慫恿出來的,他分明知道原因,這故意演戲給誰看?還有鳳紫,這小破孩湊什麽熱鬧!許久沒出來蹦躂了就別出來了,整一個禍害!
“話說到底什麽事,要我親自出麵?”
看自家小姐似乎並不在意的模樣,沂水將這幾日的某件事在心裏遛了一圈,最後還是決定保持沉默,有些事,還是由別人說比較好,“小姐既然醒了,還是親自去問王妃吧,奴婢才疏學淺,也難以說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
“……”雲楚默了默,下一刻,像趕蒼蠅一樣將沂水趕出去,那小丫頭出門前還記著要給雲楚端一碗醒酒湯來,自從她跟著魏長舒做了半個藥童後,有些基本的東西也會自己弄了,為此,省下了魏長舒很多功夫,此人非常滿意,還琢磨著要不要出個價將這丫頭買下來,多水靈的小丫頭,跟著雲楚這麽個心思重的主子,遲早是要學壞的。
一大碗醒酒湯下去,雲楚才覺得好了點,想當初鳳傾闌一口氣兩壇相思酒也沒怎麽樣,她怎麽就這麽不爭氣!
而沂水諱莫如深的事情,雲楚從赤雍王妃口中才知道了大概。
事情比她想的還要複雜一點。
原來醉酒那日,她向鳳雪傾求婚後的第二日,安成帝已經準備了賜婚詔書,準備下午傳旨,第三次的三星伴月症狀出現,國師斷言天下必將大亂,雖未向天下人做出交代,但也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安成帝無論如何要派赤雍王出去平亂的,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讓雲楚進宮成為自己的妃子,同時再將雲家人留在尚京,雙重保險,這樣他就不必擔心赤雍王擁兵造反,哪知從早朝開始,一切就不受控製了。
先是太子出列,求旨想要娶雲家二女為側妃,安成帝哪裏看不出自己兒子的心思,因為老二回城的聖旨已下,有些人坐不住了,加上昨天異象剛出,暴民四起,赤雍王取回兵權是早晚的事情,這樣的一大助力對於想要登上王位的人是多大的誘惑,那時鳳曜如虎添翼,就更加不必再擔憂鳳宸了。可惜他到底不夠聰明,沒有看明白他這個父皇的心思。安成帝立即以雲楚封為郡主,這般身份怎可做妾,豈不是笑話的理由駁回了太子的要求——哪裏知這話也在打他自己的臉,兒子剛求完親,他這個做父親的下午下旨去讓兒子想娶的女人進宮,豈不是大大的不妥?
這個太子當真做不出一件讓他順心的事情!
安成帝這廂還在惱怒,沒想到下一刻本是身殘體弱的從不出現在朝堂之上四皇子鳳雪傾在下人的推送下要求覲見皇上,在眾人紛紛沉浸在他的美貌與氣度之時,四皇子竟然開口向皇上請旨,希望將憐郡主賜予他為四皇子妃。當下安成帝眉心挑了挑,不知是意料之中還是給氣的,但事情沒完,很快傳來蕭燕候覲見的通報,這蕭燕候向來在府裏沉迷歌舞美人,從不參加朝政,竟然也爬出來了,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但讓人大跌下巴的是這位向來眼高於頂連皇上都沒放在眼裏的人竟然也是為了求娶憐郡主!
蕭燕候與憐郡主是有緋聞傳出的,不過當時大家都當成風流趣事笑一笑就過去了,不然之後姑娘家被冤枉害了人,他怎麽連個影子都不見!可現在——
可現在蕭燕候真要娶人家姑娘了!
一個女子,竟然有三個如斯尊貴的男人想要求娶?
眾人此刻都對那位突然找回來的赤雍王府的小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心裏琢磨著要不要告訴家裏那口子讓自家女兒去攀攀交情。
大約是場麵實在是太驚悚,最後連一向不正經的五皇子鳳筠翰也跑出來了,對著安成帝行了一個大禮,末了笑嘻嘻地說,“父皇,反正大家都要娶憐郡主,不如兒子也摻和一腳吧。”
這不是唯恐天下不亂麽!
安成帝自然而然將鳳筠翰忽略了,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和臣子,心裏咬牙切齒,心裏將雲楚罵了千遍萬遍,那女人當真是個妖精,不好好在深閨裏學詩書,卻在外麵胡亂勾搭,還害了他最心愛的兒子和臣子,早知道上次就不該放過!
心裏恨得牙癢癢,安成帝此刻也不能拿雲楚怎麽樣,看了一眼一邊站著的臉色鐵青笑得十分勉強的赤雍王,他心裏頓時好受了些,當下問道,“雲卿,憐郡主是你的愛女,你怎麽看?”
赤雍王上前一步,“回皇上,臣向來以孩子的意見為主。”
哧,禍水東引,哪那麽簡單!
“兒女成婚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個女兒家懂什麽,赤雍王有什麽話說便是,朕也不會勉強於人。”
“父皇。”鳳雪傾的聲音猶如溪水點石,泠泠響起,“赤雍王說的不錯,兒臣心係郡主,自是希望她心裏也有兒臣的。”
“……”有兒子這麽拆老子的台的嗎?安成帝隻覺得胃疼,心裏對雲楚又恨上了三分。
鳳紫咧著嘴,漫不經心地也說了六個字,“臣也這麽覺得。”
安成帝這下是心絞痛了,這幾個小畜生,當真每一個省心的!
“罷了,既然你們如此說,便問問憐郡主的意見。”隻是問問,他可沒說對方指誰他就將她指給誰,“憐郡主養在深閨,大約沒遇見過這等狀況,你們二人莫要嚇壞了她。
“……”皇上你確定你不是在諷刺人麽!
鳳雪傾好似沒聽出來,拱手溫溫地說,“兒臣多謝父皇成全。”低頭刹那眼裏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冷芒。
鳳紫嗤笑,也裝模作樣地跟了一句,隻讓人覺得他並非真心想娶雲楚,就是想和鳳雪傾作對,實際上,也八九不離十了,他就是想添亂,順便讓雲楚那丫頭不好過一點。
再說了,這小姑娘他難得看得順眼,給老頭子糟蹋了實在暴殄天物,不如還是他自己糟蹋吧。
所以最後隻能把希望放在雲楚本人身上,可眾人哪知那時的某人正因為相思酒還在沉睡之中,雲昭隻給來使一句“小妹病重不能外出”,將人打發走了。
為此安成帝派了禦醫查看,證明屬實,隻能將此事先按下,等憐郡主病愈再說,也不知這消息誰放出風去了,先是太子親自過來詢問,之後四皇子和蕭燕候紛紛送來各種藥材,整整放了兩間庫房,偏偏送來的藥材中有一部分不僅珍貴還不能久置,簡直暴殄天物,雲昭恨的牙癢癢的同時心裏期盼著小妹別醒來,否則這狀況相當於將她放到了風尖浪口之上,太危險了。
哪知蕭燕候這廝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綁了十幾個禦醫親自上門拜訪,過了幾日,四皇子府帶來了神醫寒凡,還說什麽誰能治好憐郡主的頑症,賞金一百。
蕭燕候不甘落後,同樣出了一榜,將賞金提升到五百。
然後四皇子提升到一千。
最近幾日,流民還沒湧進尚京,一大批一大批的江湖郎中卻往他赤雍王府跑,一波一波從未消停過!
雲昭氣結,他妹妹隻是喝醉了喝醉了!什麽頑症!這些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