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最是殺人不見血（上）
待會議結束，慕容華散了眾人，特地與鳳傾闌告辭，便獨自一人到了廂房內。
下人等他進去後便關上了房門，正要離去，便見一濃妝豔抹的華裳女子走來，此人正是之前與雲楚交談的那一位。
“爺，事情可辦妥了？”慕容華身邊的人，即使是一條狗，也比他們這些流落風塵的伶人高貴多了，尤其是如今女子早已經失了慕容華的寵愛，就更不敢趾高氣揚了。
“放心，正屋裏躺著呢。”說話的人露出一臉淫邪的笑意，兩隻眼睛盯著女子的胸脯，說著便在對方的肥臀之上掐了一把。
“哎呀，爺你真討厭！”女子扭了扭腰，風情萬種地拉起對方的手，一個媚眼跑過去，“老地方。”說完，便扭著細腰離開了。
剩下的人看了眼房裏的動靜，搓了搓手，貓著腰往同一個方向跑開了。
慕容華是重欲之人，每次來倚香苑都會有人在他的床上準備美人或者是麵容姣好的小倌，他方才論事間，早已被在場幾個玩物勾得蠢蠢欲動，此番更是迫不及待。快步走到床邊，就見一女子側身躺在華麗奢靡的大床之上，由於對方的身子向著裏邊，一時間慕容華也不知這美人是個什麽模樣，當下就扒光了衣服爬上床，將女子往懷裏帶，可是當觸及對方的容貌時，他卻皺了皺眉。
這分明就是藍滄海的新寵啊！
慕容華雖色但也不是傻子，藍滄海此人對他用處極大，若為了一個女人鬧僵實在得不償失。但現在這個女人自己爬到他的床上來，難不成他隻看著不吃？這豈不是暗示他怕藍滄海！
慕容華瞬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表麵如此，兩隻賊手卻是一點都不閑著，慢悠悠地往女子的胸脯上爬，隻是他的手剛剛觸及女子的皮膚，便被抓住了。
“大人可真著急啊！”那聲音分明就是從雲楚口裏傳出來的，刹那間，慕容華滿頭大汗，隻覺得自己的手要被掰斷了，可是他動不了，更別說發出聲音了。
懷裏的女子慢慢地抬起頭，一雙眼珠子染了一絲暗光，在慕容華巨大的陰影之下，顯得那麽陰森詭秘。
慕容華張大眼睛，驚恐地看著她緩慢地站起來，披上他的袍子遮掩住隻穿著肚兜的身體，然後回頭看著自己，笑靨如花，妖豔嫵媚，活脫脫一個來自地獄的豔鬼。
“慕容大人，久仰大名啊！”雲楚有些怕冷，停留的地方離火爐較近，此刻將近十一月，再過不久就要過年了，可天氣的溫度卻詭異地高，而此刻，又詭異的冷，“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今而可算見識到了。”
她說完，又自發摸了個酒杯，就著茶壺裏的熱茶，捂著手。
慕容華此刻才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可惜實在說不了話，隻能等著對方先提出條件，他好想辦法逃脫，如今場麵對他十分不利。
“慕容大人，小女子今番前來實在是心有疑惑，希望大人能為我解之一二。”雲楚垂著眼，那表情，哪裏是在求人，“小女子也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必然不會做出讓我為難之事。”她說完，便從袖中拿出一顆黑乎乎的藥丸，當著慕容華的麵，碾成粉末，灑入了酒杯之中，藥粉遇水就化，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慕容華殺人的目光之下，雲楚起身，捏著對方的下巴，將茶水灌了進去。
“你給老夫吃了什麽！”慕容華才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隻是不敢大聲吆喝。
雲楚涼涼的表情，語氣和善至極，“莫要擔心，不過一些尋常毒藥，隻是除了我，無人可製出解藥。”
“……究竟是什麽人？”
雲楚眨眼，“倫家就是藍公子的新寵啊！”
慕容華咬牙切齒，“是藍滄海的命令？”
她勾唇，沒有說話。
“妖女！”
雲楚眼皮子跳了跳，十分無語，無論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她與這個詞真是有緣有份。
“慕容大人莫要惱怒，我並沒有惡意，隻是很好奇一些事情罷了。”雲楚邊說邊低頭玩著指甲，“大人聰明絕頂，想必會為我一一解答的。”
慕容華向來識時務者為俊傑，此刻知道自己沒有選擇，隻能妥協，“問吧。”
“慕容大人果然是聰明人。”而雲楚，也最喜歡這種愛惜小命而合作的人了，“你知道鳳妍多少事？”
慕容華哈哈一笑，“長公主一生無比輝煌，成就數不勝數，老夫不知你指的是哪一方麵！”
“比如，蠱毒之事？”雲楚很有耐心地看著慕容華，“我知道鳳妍懂預測之術，曾留下過隻字片語，你告訴我，離霄、蠱，心，母，控子，萬物皆、手，雙星，少年毀，紅衣，晉華，滅亡這些詞是什麽意思？”
“什麽！”慕華華露出驚訝的表情，“這些是什麽東西？”
看著對方的神情不似作偽，雲楚皺眉，不知道嗎？這是鳳凰閣裏找到的一頁殘卷，她原以為這些東西應當會留下什麽線索，可是這種隻字片語實在難以理解，可張子笙不懂，鳳流年不曉，慕容華不知，難不成這件事鳳妍爛在了肚子裏，沒有和任何一人商量過？不對，這世上一定還有鳳妍的人，而這個人掌握了鳳妍大多數的秘密，無論如何她也要找出來！
“這個先算了，先和我說說蠱毒之事，這個陰謀鳳妍到底何時開始的？”
對於雲楚如此簡單就放過自己，慕容華心裏存了一絲僥幸，“此事我雖知道，可是不算很清楚，蠱毒的事情，長公主和那峒派掌門關係更加密切。”
雲楚冷笑，“別以為我年紀小好欺負，本姑娘向來沒有什麽耐心，不要逼我給你吃苦頭。”
這臉變得太快，讓慕容華的表情頓時十分難看，“你大膽！”
雲楚低頭，交疊的手輕輕拍動了幾下，慕容華頓時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
“你……剛才到底給我吃了什麽！”
“怎麽還有力氣說話？“雲楚加快了拍動的節奏，慕容華的臉瞬間變白，五髒六腑翻江倒海，這滋味，簡直生不如死。
“我、我說，你快停下、停下！”
雲楚便停下了手，高高在上地看著即使點穴也無法支撐而匍匐在地上的身體，“這一次，希望慕容大人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我一定、一定知無不言。”
“這才對嘛。”雲楚麵色好了些。
“蠱毒之事，是長公主自八王之亂開始研究的，但真正接觸這些要更早，長公主說當年容家輝煌也是因為蠱毒太過陰毒，將反抗之人生生逼退，從而成就了天霖大業，既然是好方法，她應當複蘇此術，不過不敢宣揚。”
“八王之亂呢？”照對方的說話，鳳妍動用蠱的念頭應當與八王之亂無關，可是她隱約覺得哪裏不對。
“長公主利用蠱毒，研究‘子陰之軀’——”慕容華本想解釋一下什麽是子陰之軀，可是忽而發現自己對這些也並非十分了解，便裝作不知，繼續說了下去，“好在那時長公主蠱術十分嫻熟，成功的製造出了兩個子陰之軀，和一個半成品，隻是那些人太過隱秘，老夫沒有真正見過，聽長公主說她正是靠了這些人擊敗了八王聯軍。”
“也就是說，鳳妍其實早知道會有這場禍事了。”雲楚目光一凜，她早該想到了，鳳妍會占卜之術，而根據她那個奇怪的夢境和一些斷斷續續的線索，當年八月八日所生的災星本該是她才對，可是由於當年的容淺心裏隻有傅冰惜，鳳妍恨之入骨，所以裝聾作啞，不惜八王之亂的威脅，也要傅冰惜身敗名裂！可是傅冰惜所生的四皇子到底還是讓鳳瑾和傅朗救了下來，化名為傅雪琛，送到青華門，遠離朝堂，也為了以後更好的回來。難怪雲楚當年見到傅雪琛和洛家人太子在一起時，不僅換名，還易容了，想必尚京之中沒有幾個人看過傅雪琛的真正容貌，以至於傅子燕後來替上也無人懷疑。
之後鳳妍就利用八王之亂想要秘密處置她，可是又因為一些原因不能殺她，反而將她培養成了子陰之軀，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活著，最後和鳳傾闌商量好，在她死後殺了自己收回八王之亂失去的天下，然後計劃完美無缺的結束了？
果真是為天下大局著想，可惜她雲楚沒死，所以這個猜想一定還有哪裏不對！
“鳳妍有何懼怕的東西？”
慕容華即刻露出淡淡地嘲諷，“長公主怎麽會有怕的東西！”
“那麽在意的呢？”
“自然是這江山。”
“廢話！”雲楚一腳踹在慕容華的胸口之上，“再敢敷衍我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慕容華狼狽地躺在地上，身上還未著寸縷，“老夫說的是真話！若真要說長公主除了江山還在意什麽，那便是容淺了。”
“……”雲楚深呼吸了一口，終於平靜下來，掐著慕容華的脖子說道，“沒想到她還真是個情種。還有，你說的容家老祖留下的預言有幾分可靠，是誰告訴你的？”
“此事是我聽容淺說的。”
“那遺書確信在禦辭？”
“不知道，我沒找到過。”慕容華現在被掐的透不過氣來，整張臉憋得通紅，心裏將雲楚罵了千遍萬遍，可麵上卻越來越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