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黃泉河畔命運花（中）
三人沿著河岸走了許久，長而寬闊的河麵看不到盡頭，雲楚怎麽都想不透她是如何將故淵從水的盡頭騙到了這裏。
傅雪琛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略一沉吟，便解釋道：“這條河並非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它是有起伏的，隻是角度很小，除非從河裏橫向平視，否則看不出絲毫異常。”
“無雙，你想說這河不是平的？”雲楚駭然，這裏幾乎沒什麽大風，地勢也較為平坦，怎麽可能形成坡度？
傅雪琛點點頭，“若你不信，我可以再帶你下一次水。”
“不行！”故淵立刻跳出來反對道，“你們忘了之前的教訓了嗎？別小看水猴子，這些東西陰著呢，為了這種沒意義的事，何必冒險！”
傅雪琛淡淡一笑，看著雲楚，“如何？”
雲楚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故淵，立即點點頭，“正好，我也好奇。”說著，就開始脫外套。
“啊！雲楚，不許脫！”
小姑娘很是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現在就這麽一件衣服了，自然不能弄濕了，否則得了風寒怎麽辦？
“故公子麻煩將頭轉過去，非禮勿視。”
“傅雪琛，你怎麽也.……”故淵唯一的希望就是對方了，見對方居然乖乖閉上了眼睛，頓時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你們別下去，剛剛的血腥味已經吸引了很多水猴子，那些東西不是光靠武功就能對付的。”
傅雪琛和雲楚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裏均閃過一抹深思，然後，撩袖子準備下水。
“成，我投降。”故淵哭喪著臉拉住雲楚的手，可憐兮兮地說道，“我告訴你們。”
傅雪琛抿唇，然後接受了雲家小姑娘滿是崇拜的目光，頓時笑容深了許多。
故淵磨牙中.……
三個人一塊兒坐在地上，席地圍成圈，雲楚和故淵一同羨慕嫉妒恨地看著傅雪琛，人家一身褻衣破破爛爛，上麵又滿是血跡，淡然一坐，依舊風華絕代，而他們，同樣的一層皮，怎麽就跟落魄的和乞丐似的？
“這個地方名為禦辭，有什麽奧妙我也不清楚。”某人抓耳撓腮，此時也不敢傲嬌地用“小爺”兩字來自稱，他努力地回想著凱哥說過的話，“這條河名為黃泉，其水雖算不上劇毒無比，可是長期浸泡便會全身腐爛，尤其是對眼睛，若是浸泡半天以上，眼睛會直接失明。”
“眼睛？失明？”
“因為黃泉的惡靈，是不需要眼睛的，對嗎？”傅雪琛答道。
“嗯。”故淵不甘不願地從鼻音裏發出一個音，他本來也想這麽說的。
傅雪琛卻無多大喜意。而是眉頭緊皺，果然，從故淵口裏無法套出太多的東西，恐怕他連背後的人是誰都不清楚，那人，果真心思深沉，連他都要敬佩三分。
“雖然這條河是有坡度，但是它一望無際的原因並非這個，而是被水浸過的雙眼會 對這片水域產生幻覺，因此，這裏的水也稱作孟婆湯。”
雲楚小姑娘再次好奇，“為啥？孟婆湯不是用來讓人忘卻前世今生的嗎？”
“接觸過水的人視眼都會變得不一樣，看到的都是虛景，就如死去的靈魂喝下孟婆湯後失去記憶，腦海中和眼前呈現的，亦是一番不同的風景。”無雙公子徐徐說道，眸中之光如星辰閃耀，“布置這個地方的人，倒是別出心裁。”
“那麽，這水猴子，是黃泉裏的惡鬼？”小姑娘舉起爪子繼續問道。
故淵點點頭。
“那我們沿著黃泉，是不是可以走出去？”
“.……”故淵正要開口卻聽到傅雪琛的溫潤如玉盤的聲音幽幽響起，“阿楚，黃泉的盡頭，若不是人間，自然就是地獄。”
雲楚的瞳孔一瞬間放大，似乎有些恐懼，可又有些隱隱的期待。最後，小姑娘站起身來，四處張望了一番，然後瞅著傅雪琛，用無比可惜地語氣問道：“無雙，我怎麽沒看到曼陀羅花，聽說那是通向地獄的指路花。”
“.……”傅雪琛頓時有些挫敗，嘴角卻是止不住的笑意，“你若喜歡，日後我送你幾朵，不過曼陀羅有毒性，你要小心。”
“難道青華門種著？”這話是故淵問的，在他印象裏青華門就那麽些死板的老頭，居然這麽有閑情逸致！
傅雪琛搖搖頭，“青華門沒有，傅家有，家母對花草略有研究，日後我回去給你移植幾朵過來。”
“不用了。”聽對方說起傅家，雲楚的笑容略淡了一些，“我隻是好奇一些花花草草罷了，如果真有傳說中的地獄花，不知我是否有幸看到。”
“閆翔，你在說什麽傻話？”故淵語氣怪異，“你死了自然上天堂，看什麽地獄花。”
“.……不，我一定會下地獄的。”雲楚的語氣有些恍惚，隻是神色卻略帶了一絲詭異，她看著自己那雙潔白如玉的手掌，慢慢地，握起拳頭，不下地獄，怎麽可以再看到那個人，那個殺了她的錦年，毀了她幼時唯一的希望的男人。
即使蘇錦年利用了她，欺騙了她，可她依舊想要遷怒，遷怒那個不留情麵的少年，遷怒那一瞬的白衣血花，如斯悲傷。
“這裏，還有什麽講究嗎？”傅雪琛不喜歡雲楚的這幅表情，轉移了話題。
故淵繞著兩根食指，弱弱地說，“不知道。”
“那麽，阿楚，我們還走下去嗎？”他的眸子，緊緊鎖定站著的人，既不緊迫，也沒有半分閑適，恰到好處。
雲楚回過神，立刻擺出一個連自己也覺得虛假的笑容，“走，當然走，人生短短數十載，能闖闖地獄也不錯。”說罷，她亮了亮自己細細的胳膊，笑容有點傻氣。
“好，我陪你。”傅雪琛眉開眼笑，一時間，白衣勝雪，恍惚了眾人的眼。
“等等，還有小爺。”故淵一下子跳到兩人中間，狠狠白了一眼傅雪琛，好似在說，怎麽能讓你把好話都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