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驚天一雷震天下(上)
六月的夜晚,已經有些悶熱,雲楚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忽然間,一陣琴聲悠揚而起,打擾了床上的“夢中人”。
這麽有特色的琴音,還有哪架琴能發出來?
鳳妍……雲楚撇撇嘴,裹了一件單衣,也懶得計較那些規矩了。
她披著滿頭的青絲走到窗邊,卻見竹林中那人一襲白衣,怡然自若,冷冷的月華傾瀉而下,停滯在那如雪的白衣之上。
高雅,孤寂,仿佛給人一種唯吾獨尊的囂張。沒有經過思考,雲楚便出聲打破了這份寂靜。
“師父,你怎麽還不睡?”
琴聲漸消,修長的手指依舊留戀在細長的琴弦之上,鳳傾闌低著頭,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此生苦短,怎能浪費在俗事之上。”
雲楚差點從窗戶上栽下來,睡覺也算俗事?那這世道沒救了。
“阿楚。”鳳傾闌抬頭看向雲楚,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眼色微微一暗,臉上仿佛有流光浮現,“很美。”
紅豔豔的顏色再次爬上了雲楚巴掌大的小臉蛋,絲毫不知道鳳傾闌說了什麽話,隻覺得那笑容煞是好看。她承認她有點以貌取人,但是自家師父這張妖孽臉,就算是聖人也未必吃得消啊。
小姑娘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偷偷抬了一下眼皮,小心肝就跳得更快了,她欲哭無淚,“師父,你別對我笑了,徒兒會把持不住。”上去撲倒你……好在嘴捂得及時,差點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鳳傾闌臉上的笑容更豔了,卻依舊優雅淡然現於天地之間,“愛徒不必為此羞愧,古人雲,食、色,性也。”
“食色”是不用羞愧,但“食師父”下場會很慘。雲楚默默無語望蒼天,心中如是想著,萬一自己真撲上去把自家師父那啥啥啥了,絕對下半生淒淒慘慘。
突然,眼前一道陰影落下,無雙的容顏出現在自己眼前,她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隻手撫上了自己的眉眼。
自然而然的,臉又紅了,羞澀的……
“口水?”食指擦過小徒弟的嘴角,鳳傾闌笑得狡黠。
這下臉更紅了,羞愧的……
然後,頭上已經被敲了一記。
痛啊。雲楚抱著腦袋,無聲地控訴。
鳳傾闌難得無奈,搖了搖頭,說:“愛徒平日學規矩時舉止甚佳,已有閨秀之風,但私下卻如那市井之徒,真真粗俗。”
雲楚嘟起嘴,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徒兒隻是見色起意,哪有師父說的那麽誇張。”
“……”當他聽不到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過了多久。雲楚打了個哈欠,忽然有了倦意,自從被“朱紫”暗算過一次後,她內力全失,總覺得身子也大不如前了,隻是這些事,她不好說給別人聽。
鳳傾闌目光閃了閃,自顧自地躺在竹榻上,以手遮眼,“今日沒什麽課,許愛徒睡到日上三竿。”
雲楚一怔,看看天邊,此時已是晨曦初露,反倒有些冷意,想起自家師父怕冷,就巴巴地跑回屋子裏拿了條毯子出來。
不顧鳳傾闌反對的目光,雲楚小姑娘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鳳傾闌裹成了一條毛毛蟲,末了,還極為滿意地點點頭。
“阿楚。”聲音中已隱隱帶了幾分威脅的味道。雲楚當做沒聽見,擺了擺手,努力不去看鳳傾闌的臉色,笑眯眯的說:“嘻嘻,師父,徒兒等會兒再睡,先去給你做早飯。”
這算是報應麽?明明原來還算是一個乖巧愛羞澀的小女孩,現在膽子真不是肥了一點兩點,而且還是色膽。鳳傾闌緩緩的解開身上的薄毯,隨手一丟,毯子在空中優美的畫出一個弧度,然後,被人扯了回去。
算了,這天氣,是有點冷。鳳傾闌如是想著,將之披在了自己肩上。
曉風殘月,這也算歲月靜好吧。
看著小徒弟忙碌的樣子,鳳傾闌又從懷中摸出一本手劄。小徒弟現在習慣越來越好了,總喜歡把這些東西收拾起來,害得他每次要去書架上找。若說那小丫頭有什麽可取之處,一是醫術,二便是這一手字,流傳在民間,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竹林下的日頭暖暖的,過了一會兒,鳳傾闌便有了倦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忽然,眼前出現一個女子。仔細一看,原來是故人。
隻見她倒在地上,聲聲哀戚:“箬兒,你逃不掉的!”
一個黑衣男子出現在他的左邊,沉聲說道:“鳳梧,這就是你的命。”
右邊,是一個紅衣男子苦口婆心地勸解:“阿闌,你鬥不過長公主的,收手吧。”
後麵,那個滿臉傷疤的女人陰鶩的笑聲遍地:“鳳傾闌,你注定要死!”
然後,所有人都消失了,凝聚成一個血紅的身影,那女子站在懸崖邊,一身狼狽,青絲盡散,紅袍烈烈在風中囂張地起舞。
回眸,聲聲訴淚:“師父……”
然後,她縱身跳下了懸崖……
鳳傾闌忽地睜開眼,竟是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伸了出去。一隻素白的手忽然撫上他的眉心,暖暖的,柔柔的。
“師父,你怎麽了?”
鳳傾闌緩慢地看向手的主人,晨曦下,一瞬間,陽光是如此刺眼。
他沙啞地喚道:“阿楚。”
雲楚甜甜地一笑,“師父,沒事,噩夢已經醒了。”
明明沒有任何溫度的身體,他卻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嗯。”是的,噩夢,都是會醒來的。
大約是看出自家師父有些不太對勁,雲楚很是體貼的問:“早飯徒兒給你端來吧。”
鳳傾闌點點頭,“去吧。”
閑看竹林影飄搖,清酒淡茶煮風華。
一生平淡麽……或許,可以試試。
“皇上,八星暗淡,紫微衰弱,兩顆妖星卻大放異彩,此乃大凶之兆。”
“皇上,三年前天降異兆,已是上天警示,如今上天第二次預警,萬萬不能再忽視。為了鳳家江山,你必須處死那對母子。”
“皇上,江山美人,孰輕孰重?”
“風雲變,楚天劫,誰家女子山河葬!”
雙星之兆!
鳳傾闌慢慢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一片清明。
幾天後,有個消息忽然遍布晉華,沒有人知道它是從哪裏傳出來的,更不知它的真實性,但是依舊,整個天下震動了。
漠神容家,二月初九-——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