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瘋狂的男人
宮淩夜推開房間門，就見到了床邊坐著的顧聽雪。
她見到他，眼睛一亮：“淩夜哥哥！”
“聽雪，這麽晚怎麽不睡？”他問。
“我聽說今晚有流星雨，11點15開始，淩夜哥哥，你能不能陪我去看？”她問。
宮淩夜感覺呼吸發緊，不過還是點頭：“好。”
他要去給她拿輪椅，可她卻搖頭：“我想自己走走。”
他點頭，給她拿了外套披上，然後去扶她。
顧家老宅的綠化很好，如今四月天，四處都是鬱鬱蔥蔥。
此刻若隱若現的燈光下，樹影婆娑，二人來到涼亭那邊，宮淩夜扶著顧聽雪坐下，看了一下時間。
11點了，還有十五分鍾，應該會有流星雨吧？這是身邊這個女孩最後的願望了。
“淩夜哥哥，我記得我小時候，你來看我，為了哄我，埋了一些水晶在地裏，說我隻要身體好了，水晶就能變成水晶樹。”顧聽雪轉頭：“你能不能幫我挖出來？”
宮淩夜想起過往，心頭一陣難過唏噓，不過還是點頭：“好。”
他折了一根枝丫，憑著記憶，來到一顆樹下，開始挖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雖然被泥土埋住，可是隻要有一點光，就折射出了光彩。
一顆一顆的水晶相繼出現，宮淩夜還記得，那時候的顧聽雪，小小的，臉色蒼白，卻特別愛笑，笑起來，眼睛就像水晶。
那時候，他就在想，媽媽沒有給他生妹妹，不過有個這麽可愛的妹妹也挺好的。隻是希望妹妹的身體能好些，他到時候，一定送她一顆水晶樹。
隻是……
時光荏苒，他覺得心頭有些難受。
將水晶撿起來，把上麵的泥土拂開，宮淩夜站起身，向涼亭走。
“找到了。”他衝她道。
她靠在廊柱上，眼神有些迷離。聽到他的話，這才好像反應過來一般，連忙道：“哇，都在啊！”
“是啊，都在。”宮淩夜微笑道。
就在這時，分針指到了15，而墨黑的天空突然被一道道細小的光所占據，天空真的落下了一場流星雨。
顧聽雪的眼底頓時湧起光亮，灼然的欣喜取代了原本的渙散，她開心地指著天空：“淩夜哥哥，流星雨，真的有流星雨！”
宮淩夜看著她眸底的光，突然覺得有些無法直視。
是啊，就算他擁有那麽多的財富，卻不能讓這個妹妹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顧聽雪則是在看了兩秒後，連忙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虔誠許願——
“我希望淩夜哥哥身體健康，一生順遂，美滿幸福。”
“我希望爸爸能夠放下仇恨，不要因為我的離開而難過。”
“我希望來生，能夠有健康的身體，能夠在陽光下奔跑臉不紅氣不喘，我希望我能夠自由地追求我喜歡的人……”
她仰著頭，默默地在心底許著願望。
天空的流星雨不斷落下，映得她的麵孔仿佛也有了粲然的光。
直到，十多秒後，流星雨終於在天空裏落幕，而宮淩夜則是感覺肩頭忽而一重。
他猛地轉頭，便看到身旁女孩的麵孔，永遠凝固在了最後那抹微笑上……
他感覺
心被揪起，繼而他輕聲叫她：“聽雪？”
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望著天邊最後一道光，緩慢地說道：“聽雪，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說罷，他將她抱了起來，走向房間。
顧持允見到宮淩夜將人抱回來的一瞬，也知道一切早已成空。
他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兩行清淚瘋狂滾下：“聽雪！聽雪！”
“你這麽走了，讓爸爸怎麽辦啊？”
顧持允說罷，猛地一把拉開自己的外套。
與此同時，他猛地一把拉動身上的炸藥引線，笑得瘋狂。
滿滿的兩排，足夠將整艘遊輪掀翻！
遺體連夜火化，一個鮮活的女孩，最後隻剩一個青花瓷瓶裏灰白的粉末。
兩人沒再說什麽，而傭人則是已經按照顧持允之前的交代，開始準備了起來。
宮淩夜平靜地望著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打算：“好。”
他哽咽著，望著宮淩夜懷中的女孩，看著她唇角最後定格的笑，心頭更是仿佛刀割。
顧持允一揚手，打火機往甲板上落了下去。
他心頭翻湧著痛苦和仇恨，許久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宮淩夜，你留下來送聽雪吧！”
顧聽雪之前說，她不想被埋葬在冰冷的地底，隻想被撒在大海之中，能夠隨著波濤浮沉，能夠自由地去她沒有去過的地方。
顧持允沒有辦葬禮，他不喜歡那麽多人看著自己女兒離開，因為那是他一個人的女兒。
顧持允和宮淩夜、阿勉等人一起坐上了一艘遊艇，清晨時分，從帝城附近的港口出發，直接去了遠海。
“宮淩夜，沒想到吧？你以為你控製了華國炸藥的渠道，我就弄不到了？”顧持允笑得瘋狂：“你宮家樹敵太多，有人專程給我送了過來，就是想看看，你的慘樣！”
宮淩夜點頭：“嗯，我會送她離開。”
紛紛揚揚的灰白，很快便成了湛藍海水裏的泡沫，消失不見。
他猛地拿出打火機，擦地一下點亮。
頓時，他身上綁著的炸藥映入宮淩夜的眼睛。
他說著，笑得眼底都是淚水和瘋狂：“宮淩夜，我今天就要你死在這裏！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還沒有毒發而死，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聽雪最愛你了，你現在死了，正好去陪她！”
她最後，是宮淩夜看著走的。因為宮淩夜在，所以她才那麽開心麽？
宮淩夜身邊，阿勉渾身肌肉緊繃，所有的手下一半衝向顧持允，一半保護宮淩夜。
見宮淩夜麵色依舊平靜，顧持允笑了：“你以為你的手下能快得過我？不隻是我的身上，這整艘遊輪都被汽油浸透了，隻要稍微有一點火星落到甲板上……”
“聽雪，再見了。”宮淩夜望著深海道。
所以，在將船開到華國邊境的時候，顧持允才將青花瓷瓶打開，然後，慢慢地將骨灰撒了下來。
顧持允放下瓶子，擦掉眼底的淚，緩緩轉過身來，望向宮淩夜：“宮淩夜，現在，該算我們的賬了！”
當天，華國領海邊境遊輪爆炸的碎片飄滿了方圓幾十海裏，華國的新聞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這次事件的消息。
“我知道，我對付不了你。”顧持允道：“但是，如果我連命都不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