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大結局 (上)
時天元被綁在偏院的一處舊房屋裏。
時天元待的這間屋子,屋子裏隻點燃了兩隻白色的蠟燭,燭油滴成奇形怪狀的模樣,像是人的眼淚。
時天元縮在角落裏,脊背發涼。
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他的心裏很害怕,甚至於那些對他惡聲惡氣的粗使婆子此刻她也覺得格外想念,至少這屋裏有個人,她就不會覺得如此鬼氣森森。
正在這時,外麵似乎有什麽聲音響動。時天元又緊張的蜷縮起身子,她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這讓她無法動彈,也不能逃跑。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一步一步,不輕不重,時天元卻覺得每一步都重重擊打在了自己心上。
外麵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門“吱呀”一聲開了。
風吹起地上的紙錢,有人素衣白裙,頭戴白花,提著燈籠,走了進來。
是時天心。
時天心走了進來。
時天元愣愣得看著她。兩日以來,除了對她惡聲惡氣得婆子,她沒能看到任何一個人。夏江和夏老夫人不必說了,至於她的貼身丫鬟,大約都被關起來了。時天元不能得知外麵是什麽情況,她一個人想許多事,想自己得出路,也想到時天心得境況。
時天心當時的模樣,分明是被鬼上身了。雖然自己落到現在這般田地,時天元還是不無惡毒的想,要是時天心一直被鬼上身,或者幹脆被那些鬼魂弄死也好。如今時天心出現,有一瞬間,時天元以為自己看到的時天心,已經不是活人了。
但她又看到時天心輕聲叮囑身邊的丫鬟,複又失望的接受了一個事實,時天心沒有死,相反,看眼前她的樣子,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時天心一個人進了屋,丫鬟都在外麵,屋裏的門也被帶上了。時天心也沒有點燈,於是屋子裏除了蠟燭的火光之外,就隻有時天心手提的一直白燈籠發出清幽幽的光。
時天元覺得更冷了,然而她的麵上卻浮起一個冷笑來:“你來做什麽?”
“我來看看你。”時天心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燈籠被她隨意的擱在地上,她看向時天元,溫軟的眉眼十足平靜,說出的話卻不能讓時天元從容,她道:“好歹你也在盟主府過了這麽多年來,臨走之前,我應當來看看你。”
“臨走?”時天元皺起眉頭,“什麽臨走?”
時天心靜靜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道:“做了這麽多事,哥哥不會以為自己還能全身而退吧?”
時天元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要痙攣起來了,衣裳難以帶給她一絲暖意,她道:“時天心,你少來恐嚇我!這一次是我棋差一著,才會中了你的計!”
“哥哥還是十年如一日的喜歡讓旁人承擔莫須有的罪名,落到如此田地,難道不是哥哥的報應嗎?你不是中了我的計,你隻是被你謀害的人,找上門來了而已。”
她挑釁的看了一眼時天心:“該死的人都死了,說到底,還是我贏了。”
說到這裏,她近乎癲狂的笑了起來。
“衝虛道長是招搖撞騙的騙子,”時天心笑笑,“是過去身上背負兩條人命債,從家鄉出逃的官府通緝犯。要不是你和麗娘,倒現在也不會發現這一問題。”
時天元愣愣的聽著時天心的話,她道:“你怎麽知道?”
“我是如何知道的你不必擔心,你隻需要知道的是,麗娘這一回,怕是自身難保了。”
時天元心中慢慢的覺出冷意,她知道時天心說的沒錯。
可她仍舊嘴硬道:“你如何知道衝虛道長是騙子?你……”
“我自有辦法。”時天心隻說了一句話。
時天元看著她。
“不可能!”時天元慘然叫道,時天心像是剝奪了她最後一絲希望,她絕望地喊道:“他們不可能放棄我!”
“為什麽?”時天心冷漠的回答,“你可以為了除去我保護你自己,就犧牲自己的骨肉。”
時天元恨恨的盯著時天心。
“李家已經拋棄你了。如今已經證明,當初對你的憐憫不過是你一手主導的陰謀。你手上還有夏家的幾條命債,終究是要償還。”時天心說的輕言細語,卻讓時天元心頭發寒。
這話就像是一個詛咒,時天元尖叫起來:“不!我要見父親,我要見父親!”她瘋狂的道。
“父親不會來看你的。每當看到你,就會提醒他當年的自己有多愚蠢,誰會自討苦吃呢?”時天心又笑了笑。
“不!”時天元麵上勉強維持的平靜終於碎裂,像是搶走幼崽的野獸。
時天元的眼淚鼻涕混作一團,十分狼狽。
時天元心中絕望,又從絕望中生出怨恨,她看著時天心,道:“衝虛道長就算是騙子,你也是邪物。”
時天元是在發泄自己的不甘。
分明是秀氣的豆蔻少女,時天元卻覺得仿佛厲鬼。時天心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蹲下身來。
時天心看著她,突然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她輕飄飄的道:“被你發現了啊。”
耳朵上傳來令人戰栗的觸感,那少女微笑著道:“可惜,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
時天元豁然開朗。
時天元的喉嚨裏,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叫。時天心站起身來,時天元瑟瑟發抖,破口罵道道:“你這個邪物!你不是時天心!我要見老爺,你這個邪物!”
時天心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笑道:“永別了,時天元。”
她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時天心離開屋子的下一刻,兩個身材粗壯的婆子走了進來,一人手裏拿著托盤,上麵一個瓷壺。
時天元意識到了什麽,驚恐的道:“你們要做什麽?你們要做什麽?來人啊,救命啊!”
屋子裏的掙紮聲漸漸微弱了下去,很快,什麽都動靜都沒有了。
走了一段路的時天心停下腳步,回過頭,望著偏房的方向。
彤兒和白雪默默的站在時天心身邊。
時天心站在雪地裏,天上下起紛紛揚揚的雪來。
時天元無論如何都會死的,因為夏家的關係,也不會讓她死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