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放過自己
將對麵的人的呆萌樣稍作想象，路平安就能笑出聲來，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我問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夏菡皺著眉頭沒太懂路平安突然問這個是什麽意思，吸了吸鼻子，還是很認真地回答了他的這個問題，“好像是在C中，你跟別人打架來著，我還無辜被牽連了呢！”
“不記得我第一次見麵，你真得很讓我失望啊！怎麽，《泡沫之夏》看完了？”路平安輕微歎了口氣，來表示自己的失落，“還有，我要糾正的是，你不是無辜牽連，你這是仗義拔刀相助反不成被揍的黑曆史。”
夏菡默，“好吧，記錯了我們第一次見麵是我的錯，不過好丟人啊，在那麽狼狽的情況下遇見你，哭鼻子好丟人的！”
路平安嗯了一聲表示同意，“第二次見麵也沒好到哪去，也是哭天搶地的嚇壞一群人。”
夏菡又默，這人是來拆台的？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在手機“嘟嘟嘟”提示電量不足百分之三的時候，電來了，夏菡扶著鞋櫃站起來，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麵，雨也停了，夏菡站在窗口看著雨後漆黑的夜晚，輕聲道，“路平安，電來了，雨停了，我手機也徹底沒電了……”
話還沒說完，掌心的手機一聲震動——關機了。
夏菡低頭看了眼黑了屏幕的手機，在心中補上一句，“都好了，但是你的溫柔，就跟十二點鍾灰姑娘的南瓜馬車一樣，也要消失了。”
歎了一口氣，低下頭才發現沒有換鞋子，吐著舌頭去換了拖鞋，又拿著拖把去把自己踩出來的一串腳印擦了，才去給手機充電，看著手機電量到百分之二，才開機，開機後收到路平安的短信——“手機沒電了吧？聽你說雨停了，電來了，我就放心了，趕緊去洗漱嗎，早點休息吧，晚安！”
夏菡苦笑，還真是十二點鍾灰姑娘的南瓜馬車，電來了什麽都恢複常態了！
也沒有做任何回複，放下手機很聽話的去洗漱了，可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之前跟路平安的聊天記錄都快被翻爛了。
事實證明，大半夜睡不著卻是容易抽風，等夏菡意識到自己瞎寫的幾個字已經發送出去了之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看著上麵那句話，心裏突突直跳——“可是怎麽辦，還是很喜歡你啊！”
要不，解釋一下？會不會有點欲蓋彌彰越抹越黑的意思？那……不解釋，又顯得自己不懂事！所以到底應該怎麽辦？
然後，夏菡就在要不要解釋兩個選擇徘徊的過程中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一睜開眼撈起被壓在身下的手機，解鎖一看，一條短信，再聯想到自己昨天發給路平安那條腦抽的短信，慌著神抖著手點開一看，霧草，10086的欠費通知，所以路平安到底看沒有看到？
一整天夏菡都精神恍惚不在狀態，手邊的手機還是沒有動靜，夏菡越煩了，手底下的活也幹得不是很精細，要麽找錯錢要麽給錯鑰匙要麽拿錯卡。
可就是這樣也沒有收到路平安的任何消息，而且接下來幾天，路平安也沒有找自己，就仿佛，發出去的那條短息隻是在夢裏發生的。
一晃，整個暑假都過去一大半了，澡堂的工作都結束了，路平安還是沒有來找她，後來夏菡沒出息地發了一條短信給路平安——“你什麽時候開學，如果時間差不多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鄰市！”
過了好久，手機短信提示音才想起——“忘了跟你說了，我從軍校退學了，聽我爸的話出國，後天的飛機。”
夏菡愣住了，這種消息，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任何人都沒有跟她提起過，包括安博羅子琪。
想到這裏，她登上QQ找到羅子琪，直截了當地問她——“路平安要出國的事情你知道嗎？”
沒有得到羅子琪的立即回複，夏菡心中又著急，想了想，直接打了電話過去，響鈴好久才被接起，還沒等羅子琪出聲，夏菡直接開問了，“路平安要出國的事情你知道嗎？”
其實夏菡發過去的消息，羅子琪看到了，正想著要怎麽回的時候，她的電話又打了過來，看著夏菡的頭像在手機屏幕上跳動，羅子琪有點不敢接，看了眼一旁的安博，安博垂眼倒，“還是接了吧，她總要知道的！”
羅子琪歎息一聲，接了起來，對麵的人根本不聽她說什麽，直接丟來一句她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沉默片刻，才說了句“知道”。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你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這種事有什麽好瞞的？”夏菡氣急了，連珠炮似的質問，羅子琪張不開口。
安博見狀，直接從羅子琪手裏拿過手機，“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夏菡聽到安博的聲音，嗤笑一聲，“所以你也早就知道？”
夏菡不想聽他們倆說任何的長篇大論，直接掛了電話，直接打的去了路平安家，在小區門口遇到了好久沒見的賀寧，“夏菡？你怎麽來了？”
夏菡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我來找路平安，你知道他家在哪裏嗎？”
賀寧心中不禁一個感歎，這連家庭地址都沒摸清楚就直接來，是得多心急？作為路平安的青梅，賀寧是知道路平安的現狀的，當然也受路平安的委托不能告訴夏菡，“你連他家都不知道你就直接過來了，我也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如果你沒有在門口碰到我，你要怎麽辦？”
夏菡低著頭，“沒碰到你總會碰到其他人，大不了我在門口等著，不信他不出門。”
賀寧給了她一個看白癡的眼神，“那你在這裏等著吧，等到老天下雪都不會等到路平安的！他已經在上海了。”
夏菡怔了怔，“去上海幹嘛？”
“你是不是傻啊？Q市這個小地方哪來的國際機場？”賀寧白了她一眼，“看你一腦門的汗，去我家坐坐，我給你切西瓜解解暑。”
夏菡失落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回去了！”
賀寧看著夏菡失魂落魄的背影，重重地歎息一聲，心中對路平安的單方麵決定進行了第九十五次懷疑，站在女生的角度，她總是覺得路平安的決定欠妥。
唉，還是多操心操心跟賈子睿複合的事情吧！
夏菡回到家，他這麽不想見到自己，出國的事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出國前兩天就去上海了，是不是她這麽死纏爛打讓他討厭自己了？可是那天晚上的溫柔陪伴算什麽？
想著，心中一個衝動，打開訂票APP買了後天最早一趟去上海的機票。
拿著手中的機票，夏菡開始慶幸任悠然去找夏敬東了，不然知道她這麽衝動她肯定得炸毛。
到了上海，看著偌大的航站樓，滿滿的人來人往，她開始慌了——這樣，要怎麽找到路平安？
正慌亂地不知所措的時候，夏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頓時覺得上帝還是眷顧她的，那個人的背影，身上的著裝是她喜歡的白襯衣、牛仔褲、帆布鞋，比起上次見麵，好像又瘦了些，如同一道流水線，可望而不及。
“路平安！”夏菡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
一行人聞言駐足，回首看了過來，除了路平安。
安博回頭看去，差點蹦出髒話，連忙朝夏菡跑過去，“你怎麽過來了？什麽時候過來的？一個人？阿姨知道嗎？你來之前怎麽不跟我說一聲？說話啊！”
夏菡沒有搭理他，隻是呆呆地看著同樣一動沒動的路平安，安博重重地歎了口氣，直接拉著夏菡走了過去。
雖然心情很激動，眼裏隻看得到路平安一個人，但是最起碼的禮貌她還是有的，衝著路昭然和杜意扯了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問了聲好，繼續著路平安。
看到這裏還不懂兩個人之見洶湧的暗潮，那他們這麽多年的鹽就白吃了，路昭然拍了拍路平安的肩膀，“我們先過去了，你等下自己過來吧，抓緊時間！”
說完拉著杜意就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兩個人，誰也不動，誰也不不說話，一場無聲的拉鋸戰，最後還是路平安率先敗下陣來，因為他聽到背後人的啜泣聲。
轉過身，歎了口氣，“哭什麽哭，我還沒有說你呢，一聲不吭的從Q市跑到是上海，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是嘛？暑假打工了賺錢了就任性了？你都不知道怎麽對自己負責是嘛？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不懂事！”
夏菡低著頭不說話，隻有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路平安徹底沒轍了，“你要是再哭，我就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裏哭著吧！”
話音剛落，夏菡抬頭抹了一把眼淚，果真不再哭了，過了一會兒，才問路平安，“你為什麽同意出國了？你的軍人夢不想繼續了？還有，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你不去軍校決定出國的事情？”
“沒有什麽原因，就覺得我爸挺不容易的，我應該讓他省點心，畢竟他那麽龐大的事業總要有人去接手。”路平安語氣淡淡的，“至於沒有跟你說，那是因為你沒問啊！”
夏菡“哦”了一聲，她不問他就不說，那他們還真是……吸了吸鼻子，“之前我發給你的那個消息，你怎麽沒回啊？”頓了頓，怕是路平安忘了，又補充道，“就是那天晚上我發給你的那個……”
“夏菡！”路平安叫了她一聲，“我以為我那天晚上有些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已經……跟……”
“我知道啊！你跟……秦晴在一起了嘛！”夏菡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心裏堵得慌，“你出國，她都不來送的嗎？”
“我沒讓她來，開學要有很多需要準備的事情，別離起來，情緒又不好！”路平安壓抑著心裏的酸楚，表麵依舊雲淡風輕。
“哦。”夏菡呼吸一窒，有點後悔自己問那樣的話。
路平安看著某人越垂越低的腦袋，打從心底更恨自己了，看了看時間，一個狠心，“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該安檢了！”
這麽快？夏菡努力了好幾次，將眼淚生生地別回去，重拾笑容看著路平安，“最後一件事，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啊！”生怕路平安拒絕，趕緊道，“你別誤會，就是朋友之間很送別的一個擁抱，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你不過連一個擁抱都吝嗇給吧？”說完還笑了笑，“你這一出國，下次見到你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呢，說不定等你回國，我就有更喜歡的人了，到時候還可能帶著他去接你……”
就算知道夏菡在瞎扯，但是也不能否認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再也不想聽她繼續編下去，向前一步，單手握著夏菡的肩膀，扣進懷裏，緊接著又抬起另外一隻手，攬上肩膀。
夏菡直直地撞進路平安的懷裏，眼淚瞬間噴湧而出，抬起手用盡力氣緊緊摟著路平安精瘦的腰，“路平安，就算出了國也不要忘了我好不好？逢年過節我生日發祝福短信好不好？我說喜歡你是真的！你不要因為你就算有了女朋友我還繼續喜歡你你就不理我好不好！我聽你話，試著去談戀愛，找一個比起你的喜歡還要多幾分的人……”
路平安心裏難受極了，他一直遷就寵溺的女生，何時這麽低聲下氣了，在心裏罵了自己無數遍的王八蛋，摟著夏菡的胳膊又收緊了幾分，不舍的舉動，卻配的是無比絕情的聲音，“夏菡，放過你自己吧！”
下一秒毫不猶豫地鬆開手，轉過身大步流星地往在安檢附近的路昭然他們走去，任憑身後的人泣不成聲。
夏菡，原諒我的自私無情，可是你的幸福，我賭不起。
如果到時候我可以活著回來，我一定會緊緊地抓住你，到時候，你怎麽罰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