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入海
「許姑娘還是不要掙扎了，今日，這冥海，你非下不可。」
「你個臭老頭，我都說了，我情願下冥海為聖主守靈，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阿願呢？」
他費盡心機設計阿願，只能是兩敗俱傷，這是何苦呢？
一夕之間，大長老似乎蒼老了許多，他對瑪雅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你個小丫頭呀，太容易感情用事，所以今日的事情是老夫和二長老避著你一早就策劃好的。」
幸好他們沒有告訴瑪雅實情，不然今日這局，他們輸定了。
畢竟有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想贏都難。
「你們太過分了，就算是侍聖者入海守靈，也應該是她心甘情願，哪有你們這麼強迫人的。
你快把阿願放下來，不然等聖主回來了，看他不錘扁你們。」
大長老苦笑，「聖主日後便是殺了老夫，老夫也無怨無悔。
若老夫的死能讓玄元大陸躲過此次滅頂之災，老夫死而無憾。」
「你胡說什麼，什麼滅頂之災？」瑪雅猛然睜大雙眼。
「你還記得老夫當初為聖主占卜的卦象嗎？」
聖主東寧在千年前那一戰中意外隕落，精通占卜之術的大長老特此佔了一卦。
「你不就說聖主日後會攜神歸來嗎，這是好事啊。
還是說，你是騙我們的，根本沒有什麼聖主成神歸來一說？」
大長老搖了搖頭，閃著淚花的老眼慢慢閉上，「聖主會回來，神也會降臨，可是此神非彼神。
屆時玄元大陸會重回混沌，由神親自規整新的玄元大陸。」
說道這裡，大長老不免苦笑起來，「那個時候，玄元大陸興許就不能喚作玄元大陸了。
畢竟這一切都會歸於混沌，海頂城將不復存在，海頂聖殿也會化為烏有，整個玄元大陸的人和物，都會消失殆盡。」
所謂新的紀元，無非是混沌初開，一切都以新的面貌出現，那將是屬於神的嶄新的世界。
與他們這些舊的人事物，毫無干係。
神，無情啊！
「你，你胡說。」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這樣？
瑪雅有些六神無主，今日大長老的一番言論，是真的顛覆了她的三觀。
他們心心期盼的聖主攜神歸來，迎來的居然是滅頂之災，實在是可笑至極。
「就是知道以你的性子，肯定難以接受，才沒有告訴你真相。
如今，聖主比當時卦象上顯示的時間提前回歸，想來是聖主早有預料。
我們能做的就是讓聖主早日恢復到鼎盛時期，以此幫玄元大陸度過這次磨難。
如此，你今日可還要阻攔我們？」
「不，怎麼會這樣？」
瑪雅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她不信，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瑪雅失魂落魄的抬頭，「阿願……
阿願該怎麼辦，下冥海，她會死的。」
她真的會死的。
瑪雅痛哭出聲，「我不要，我不要阿願出事，我不要……」
「換作任何一人下冥海，都會死。
但是侍聖者不會，侍聖者受上天眷顧，定能性命無虞。」
大長老語氣堅定，「你也不想想，若連侍聖者都無法在冥海中生存，那何來入海守靈一說。」
「想？呵！
想有什麼用，我想聖主回來不知道想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可是有用嗎？
你怎麼可以把阿願的命寄托在那虛無縹緲的傳說上呢？
你不覺得可笑嗎？」
瑪雅的痛斥讓大長老無言以對，可是，他不能退。
「許願，身為侍聖者，老夫相信你一定能平安歸來。
老夫在聖殿等著你，屆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許願眼神淡漠，聲音冰冷的開口道：「老頭，你會後悔的。」
「雖身死而無悔。」大長老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許願嗤笑，「好一副大義凜然的面孔，真是令人作嘔。
你們恐懼日後的災禍，卻不知這天災還未至，你們倒是惹了人禍。
我看，你們也不用等什麼神來摧毀你們，今日我便讓你們知道什麼是後悔。」
玄元大陸毀滅又有何妨，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來招惹她。
惹了她，她便先毀了他們的希望。
許願眉眼一冷，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手腕上陡然鑽出一條紅綾，直接奔著案上的聖燈而去。
守靈嘛，聖主不在，若是連聖燈都沒有，她守個屁的靈。
「住手！」
大長老眼睛猛然睜大，可是不等他話音落下，許願就已經拽著聖燈一同墜入冥海。
這變故發生的太突然，眾人始料未及，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聖殿里早已沒有了許願的身影。
當然，聖燈也不見了。
聖殿地板中央的大窟窿，呼呼的竄著冷風，帶著一股海腥味。
瑪雅愣了兩秒，突然不管不顧的跳了下去。
當年聖主的事，成了她一生中最大的悔，這一次，她不願在後悔終生了。
聖主，就讓小雅，在任性一次吧！
……
蔚藍的海，幽暗的海底，成群結隊的魚兒，鼓起一連串的泡泡，像是吵翻了天似的，早已沒了平日的寧靜。
一架小木床，床頭上掛著一盞精緻琉璃燈，照著小床上昏睡的人兒。
海藍鯤就這麼一圈又一圈的繞著小木床的上空，游啊游，慢慢的，它身邊聚集的魚兒越來越多，大魚帶著小魚，像是整個海底的魚兒都匯聚在了一起。
它們眼巴巴的看著床上的人兒就這麼游啊游，有些調皮的小魚想靠近一些，卻立刻被身邊的大魚一尾巴甩到老遠，即便如此，它們撲稜稜的甩了甩魚尾，又立刻加入了遊行的大部隊。
許願醒來的時候就是正好這麼一幕，無數的大魚小魚，排著隊在她頭頂上方成圈兒的游，聲勢之浩大，震撼人心。
許願慢慢坐起來，仰頭看著上方的盛景。
「是你。」
許願認出來了，這是當時馱她到海頂殿的那隻海藍鯤。
海藍鯤見許願醒了，還認出了自己，別提有多高興了，那歡快的魚尾把身後一群的魚兒都給甩懵了。
許願抿唇笑了笑，對它招了招手，海藍鯤便歡快的遊了過來。
許願摸了摸它的頭，笑著問道：「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