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 6 傾我所有護你周全
「你們是誰的人。」剛剛的打鬥把尉遲榮梳得一絲不苟的黑髮弄得凌亂不堪，他捂著手臂，雖然半跪在地上略有狼狽，但他並沒有露出恐懼的神色，而是氣定神閑地微笑發問。他的笑容帶著一絲邪氣，即使形容狼狽也難掩英俊的模樣。他沉穩的語氣也讓杜若慌亂的心也稍稍平靜了些。
「廢話那麼多。」對方不屑，幾個人一齊上手，把尉遲榮緊緊捆住，動彈不得。
杜若被兩個人挾制著，眼睜睜看著尉遲榮被一腳踢到了角落。
威脅被擊倒，劫匪們似乎覺得放心了，這才轉向杜若。
為首的男人五大三粗，臉上還有三四道刀疤，看著十分兇惡且猥瑣，他把玩著手裡的刀，不羈的臉上掛著調侃的神情端詳著杜若，突然嗤的一笑：「這小丫頭，果然長得一般，大眾臉。」
「跟老大的其他女人比起來，這個確實不咋地。」旁邊的人嬉笑道。
其他幾個也鬨笑了起來。杜若的臉紅得猶如發燒，她又氣又害怕，但奈何受制於人，最終還是咬牙以沉默相對。
「不過呢……」對方話題悠悠一轉，「能給我賺錢的小姑娘，在我心裡就是大美人，大寶貝兒。」
杜若心裡一驚！這個人，也知道自己是招財少女？！
「大寶貝兒，」他的刀挑著杜若的下巴，語氣輕佻，「以後，你就跟著我，給我賺錢。」
他說的話實在不堪，那粗俗的話語和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鼻子上，令人作嘔。她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了深深的厭惡表情。許是她毫不掩飾的嫌棄表情惹怒了他，他登時勃然大怒，隨手一劃，杜若只感覺刀光一閃，她的下巴頓時疼痛不已——
血液順著脖頸流淌，血珠滴落到地上，少女因為恐懼而慘白的臉龐襯托得鮮血更加紅艷滲人。
「擺臉給誰看呢？！」他惡狠狠笑道，「以後，你老老實實給我招財，我自然不虧待你。你要是再給我擺臉子，我就把你關起來，讓你生死不能！」
杜若渾身發抖，疼痛使得她眼神都有些模糊了。餐廳里凌亂不堪的桌椅、掉落在地的玫瑰花、碎了一地的水晶杯……無一不告訴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又殘酷的。只有依舊一閃一閃的小星星燈提醒著她，就在幾分鐘之前，一切還是美好的，彷彿童話一般。
耳邊是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他還在得意地憧憬著靠著招財少女而一夜暴富的未來。
「老大，跟這個小東西掰扯什麼？」
「我們快走吧。」幾個人商議著，一邊還惡毒地揣測著關於招財少女的神話。
「聽說，招財少女就是財神落在人間的招財貓變的。」他們開始拖著她往外走，一邊竊竊私語著。
「那以後給她栓個繩子，每天給我們招他個幾個億！」
「哈哈哈……」
杜若越聽心越涼，她彷彿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悲慘的命運。
求生的慾念不斷上升，可是她被緊緊架住，根本無力反抗。在萬念俱灰下，她轉向了角落的方向。
「尉遲榮！」帶著哭腔的呼喊昭示了她內心深處的聲音。
下一秒，所有的燈火全部熄滅，整個餐廳瞬間變黑！
「他媽的，怎麼停電了！？」
話音剛落，幾個人便被打倒在地，發出了痛苦的悶哼聲。杜若感到自己身邊的兩個人也被相繼踢倒在地，她站在黑暗中，嚇得瑟瑟發抖！
「杜若，別害怕。」男人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伴隨著周遭犀利的打鬥聲，杜若被尉遲榮一把抱起！
夜晚的風寒冷得刺骨，杜若緊緊抱著尉遲榮的脖子，他沉穩而快速地奔跑著，她緊緊閉著眼，耳邊是惡狠狠的詛咒聲、瘋狂的槍聲、叫罵聲以及尉遲榮有力的心跳聲……
原本燈火通明的遊樂場現在一片漆黑，他們在黑暗中奔跑著，尉遲榮跑得氣喘吁吁，杜若不想尉遲榮太累，想要跳下來和他一起跑，然而尖銳刺耳的槍聲一直追隨著他們，下巴被劃破所帶來的疼痛感依舊灼人，她終究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刻，整個世界彷彿只有他和她，在奔跑，在逃命，在求得一線生機。他急促的呼吸聲、有力的奔跑聲，變成了她心裡的救命符。在危機驟然而來的時候，她還是有所依靠的。她心裡不禁產生了隱隱的欣喜和激動。
在某個拐彎，她動了一下，尉遲榮低哼了一聲——
他的臂膀還有傷！杜若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拉扯到了尉遲榮的傷口。
杜若愧疚地想要掙扎著下來，然而尉遲榮還是緊緊抱著她：「別動！」
「可是你的傷……」她焦急道。
「沒什麼，」他滿不在乎，似乎還笑了一聲，「活命要緊。」
幾分鐘后，她終於聽到了汽車的轟鳴聲——
她被塞進了車裡，尉遲榮也跟著鑽進了車裡。司機一個打彎，便直奔大門！汽車開得極快，槍聲越來越小，最終逐漸消失了聲音。
杜若癱倒在車座上，整個人都彷彿失去了靈魂。
回到酒店裡，杜若被安置在了頂層的一間套房裡。尉遲榮的私人醫生匆匆趕來，尉遲榮指了指杜若，醫生會意，開始給杜若檢查臉上的傷口。
「少爺你的胳膊……」俞達急切地說道，尉遲榮擺擺手：「先治她。」
「可是你……」杜若更加難受。
「你是女孩子，不能傷了臉。」尉遲榮說道。
醫生小心地給杜若上藥，尉遲榮坐在一邊，看著杜若血跡斑斑的衣服，臉色陰沉不定。
「俞達，跟我出去一趟。」
「你，你要去哪裡。」杜若拉住尉遲榮，她似乎隱隱感覺到了對方的目的。
尉遲榮拍了拍她的頭，微笑：「出門而已，你呆在這。」
「你不能去！」她堅持。
「小姐，」俞達按住了她，「您就讓少爺去吧。您傷成這樣，如果他不做點什麼，他會受不了的。」
「俞達，跟我走。」
「是。」
尉遲榮被俞達攙扶著，走了出去。
「我陪你——」她本想跟著去，但是卻被攔住。
「你不可以去，」尉遲榮沉聲說，「你今天也嚇得不輕吧，好好休息吧。」
杜若惴惴不安地目送著兩個人一瘸一拐、緩慢前行的背影，心像被揪住了一樣。
深夜十一點多，杜若還是睡不著。她走下床，穿上拖鞋，走向陽台。因為是酒店最高層，所以可以看到江藍市的夜景。晚風徐徐，吹拂在她的臉上。
她轉身打算回去，沒想到卻看到了隔壁陽台上，仰頭看著夜空的尉遲榮。
沉寂的冷夜，他披著黑色大衣，微微倚在陽台上，在清冷的月色下顯得愈加修長瘦削。
「尉遲榮？」她遲疑地喊道。
「嗯？」他轉過身，冷淡的月影籠罩在他身上，清寒又冷淡，但是他卻在轉向她的那一刻，露出了淺淺的笑意，「你沒睡？」
「我，我睡不著。」隔著幾米的距離，她的聲音都被風吹得些許零散，「你，你回來了？」
尉遲榮笑道：「沒回來，那你面前的是誰？」
杜若也笑了起來。她想問他去做了什麼，但是又有些害怕得到答案。
尉遲榮先開口了：「那些人被我處理了，不會再來害你了。」
她心裡悚然一驚，沒敢繼續問下去。然而，她還是沒辦法譴責他。這一場生死歷劫，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她心裡留下了深深的陰影。如果她同情他們，那麼被劫走的她必然會被當做一隻招財的工具，只能苟且而活，哪有如今的安穩。
「抱歉，今天嚇到你了，你的生日也沒有過好。」他說道。
「沒有沒有！」杜若連忙搖頭，「今天很開心了。況且出這種事，你也不想的。」
「你的傷，醫生怎麼說？」沉默幾秒，她忍不住問道。
「沒事，」尉遲榮毫不在意地笑道，「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都是因為我……」
「我說了，既然認定你，那麼我拼了命也要保護你。」尉遲榮說得輕描淡寫，但是那篤定的口吻，堅定的眼神，無一不讓杜若心動。
「可是我……」
「你不用覺得有負擔。」尉遲榮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猶豫，立刻說道，「保護你是我的事情。」
「只是，」尉遲榮感慨，「已經有不少人發現你的存在了，以後，你的處境也不會比今天更好。」
兩個人都沉默了。
酒店的對面有一棟大樓。大樓上掛著一隻大鐘。遠遠望去，已經快到午夜十二點了。再有一分鐘，她的17歲生日就要過去了。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如同電影般在她的腦海里流轉。清冷的過去、倉皇的現在以及無法預知的未來，時間的手一揮，讓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又激動人心。
「那，你可以一直保護我嗎？」
夜色如斯，月亮被雲朵遮掩住，他站在晦暗不明的對面，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幾秒的沉寂后，十二點的鐘聲鈴鈴敲響，她聽到他輕笑一聲。
「只要你願意，我將傾我所有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