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
晚上,雲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沒想到這麼輕易的就進了司籍司。這倒是她沒有想到的。原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周折。
遇到丹歌,是她在她計劃之外的,但云笙看出她非常人,不會久困於人下。沒想到歪打正著。正好遂了自己的算。只是自己也分不清,這「算」中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是絕情。
司籍司位於皇城的西南角,連接著綠筠齋的大片竹林。很是清雅宜人。
雲笙很早就起來了,這麼多年,除了執行任務,她早起慣了。
宮裡雖大,可處處充滿著鬥爭。只有這片竹林,才能讓人的心靈休憩片刻。
突然一聲清脆的笛音傳來。這笛音含混不明,似有憂傷,似有希望,似有溫暖,又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像一朵在空中漂泊的蒲公英,無根無萍,隨風而轉,漂泊一生。
雲笙聽到動情處,不覺落了淚。也許是想到自己的處境,與那無根的漂萍並沒有什麼差異。
她隨手摘下一片竹葉,和起了那笛音。那笛音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改變了旋律,迎合著她的曲音。
笛音由憂傷而轉為悲涼,壯闊,大開大合的洒脫,和不羈。
一曲終了,雙方都好似遇到了知音那般。靜默了許久。只有林中的鳥兒在啁啾。
該吃早飯了,雲笙於是回到了司籍司。
一路上,卻聽到許多閑言閑語。
「你知道嗎?那個什麼雲笙呀,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宮女,卻能住到大人的房間,憑什麼呀?」
「是呀,我還以為多高貴呢,一來掌籍就給她安排了單獨的住處,沒想到原來跟我們一樣」
「是啊,有什麼可神氣的,整天吊著一張臉,冷冰冰的」
雲笙若無其事的從她們中間走過,那些人看見她立刻閉了嘴。
丹歌正在房內修繕一本前朝的古籍,突然看見雲笙走了進來。
「丹歌,我還是搬走吧,我住在這裡不太合適。」
「為什麼呀,姐姐可是覺得有哪裡不適應嗎?」
「我不過是一個宮女而已,住在這裡是要讓人議論的。」
「誰敢議論姐姐?我去掌她們的嘴去!」丹歌聽罷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我的姑奶奶」,雲笙一把按住了她,「你現在可是大人了,不能再這麼沒頭沒腦了。你這官職來之不易。一切都要小心為上。你忘了你阿娘了。」
「那姐姐你怎麼辦?」
「不過一張床而已,在哪裡睡不是睡。」
「姐姐你又是這種語氣,似乎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有時候我真擔心你被風給吹走了。」
「好了好了,傻丫頭。又說傻話了。我怎麼會被風給吹走呢?」雲笙哭笑不得的說道。
「姐姐,我有時候覺得你離我好近,有時候又覺得你離我好遠。」
「傻丫頭,滿嘴胡話。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讓我住的舒服一點。」
雲笙勸了半天,終於把丹歌勸住了。
「姐姐,這事我勉強答應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不能自己忍著,知道了嗎?」
「嗯,好,好,我的好妹妹。」
鶴輕塵每日早起都要在這醉湖泛舟坐一會兒。
不用槳,只靠湖水的波動漂泊著,想著心事,吹著竹笛。多年了,他習慣於這樣。可是今天有所不同。
當他吹起往常心儀的曲子時,突然一聲細弱但十分嘹亮的曲子響起,似乎窺知了他的心事一般,與他遙遙相和。一曲終了,他感覺心中鬱結多年的苦悶終於傾瀉了出來。
「青軻」,鶴輕塵一回到齋中就喚到,
「千歲爺回來啦,您今天似乎有點晚呢,早膳已經準備好了,今天青軻為您準備了您最愛吃的栗子紅棗羹。」
青軻笑吟吟的說道。
「吃飯倒不忙,本宮且來問你,隔壁是不是來新人了?」鶴輕塵一邊說著,一邊解著身上的披風。
「好像是吧,前幾日青軻去水司領冰的時候似乎聽說了,宮裡新來了一批宮女。」
鶴輕塵心裡暗暗想著,「宮女中會有這等超凡脫俗之人嗎?到底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