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1

  元德十八年春末。

  皇宮扶蘇苑內。孔尚官正在教新進宮的宮女們規矩。

  「宮內法度森嚴,不比民間,不能凡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去行事!不論是坐,立,行,走,還是食,寢,如廁,都有各自的法度!你們須依著這法度去行事!否則以後若衝撞了主子,到時候可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只見眾宮女們齊聲說道,「奴婢們謹遵孔尚官教誨!」

  孔尚官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道,「從今日開始,本官開始教你們行走和行禮的規矩!」

  只見那孔尚官提高嗓音,拉長音調,像一隻老鴰似的說道,「行不回頭,笑不露齒」。走路要安安詳詳地走,頭不許左右亂搖,不許回頭亂看!不許竊竊私語!

  笑要抿嘴而笑!不許出聲,不許露齒!就是有天大的喜事,也得給本官憋到腸子里去!臉上要時常喜喜慶慶的,就算你們爹媽死了,也不能哭喪著臉!否則讓主子看見你們這副倒霉樣子,觸了霉頭,按著打死丟到亂葬崗的時候別怪本官沒有提醒過你們!」

  眾宮女聽聞皆是瑟瑟的答道,「是!」

  「好,現在本官開始教你們如何行禮!本官先來示範一遍!」

  那孔尚官一邊做著樣子,一邊說道,「伸展手臂,慢慢合至胸前,攏手。右手搭在左手上。手臂要隨著腰動……」

  那孔尚官說完,拿出一根細長的鞭子,開始監督宮女們的動作。

  丹歌從小就被爹爹和哥哥寵著,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樣的罪。練了一上午,已經是被汗打濕了衣服。手腳也是開始抽筋發抖,不聽使喚。終於,在又一次做稽首的動作時,她整個身體不受控制似的斜斜的向前倒去,只聽「噗通」一聲,驚動了正在巡視的孔尚官。

  「你這奴婢好大的膽子!竟敢這般失儀!這幸虧不是在御前,否則治你個失儀大罪,你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你這般摔法!本官看你定是皮緊了!」那孔尚官怒氣沖沖的說道,「把手掌攤開!」

  丹歌被嚇得淚水漣漣,有苦無處說,瑟瑟縮縮的攤開一隻雪白如玉的手掌。

  孔尚官曆聲說道,「好聲報著數!」

  一聲清脆的竹音劈裂了此時鄒鄒巴巴嚴肅窒息的空氣,伴隨著一個小女孩凄慘的叫聲,「一……二.……」

  待二十鞭打完,丹歌雪白的手掌已經慘不忍睹,腫的老高,滲著血水,猙獰醜陋,甚是可怖。

  夜,扶蘇苑寢房內。雲笙正要睡覺,卻聽到一陣嗚嗚咽咽的啜泣聲。這聲音甚是有趣,時大時小。似乎像極力隱忍失敗后的宣洩,然後宣洩完的極力隱忍。如此循環,攪的雲笙甚是頭痛,忍不住起來查看一番。

  在黑夜中,她搜尋了半天,最後發現在大通鋪的盡頭牆角處,有一個縮成一團的姑娘。

  雲笙悄悄地走過去,疑惑的說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是有什麼傷心事嗎?」

  那姑娘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痛的……睡不……著!」一邊說著,一邊可憐兮兮地伸出一隻手來。

  「原來你就是白天挨打的那個姑娘。」雲笙取出一瓶平時隨身攜帶的金瘡葯來,哭笑不得地說道,「喏,塗完早點睡覺,哭哭啼啼的,攪的我睡都睡不安穩。」

  「謝謝姐姐,」丹歌哭聲漸小,抬起頭好奇的看了一眼雲笙,「我叫丹歌,敢問姐姐姓名,好讓妹妹以後圖報。」

  「你叫我雲笙就好,報答就不必了。不過一瓶葯而已,不值幾個錢。」雲笙不想跟她過多糾纏。又說道,「姑娘還是趕快睡吧。要是讓掌事聽見了怕是你又要挨打了!」

  雲笙一邊說著,一邊回到了自己的寢位上。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那姑娘卻戚戚簇簇地睡在了雲笙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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