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601遇見,沈水波
金屬片上,藏孩子的地點沒有明確文字,是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一份簡單地形圖,一般人根本看不懂,倒是難不住嚴謹,軍事上,經常用這樣的方式畫地圖。
位置標識在舀市和柑市的交界處,一座人跡罕至的荒山上。
山上有一個隱蔽的峽穀,峽穀入口是一個不起眼的山洞,他們首先要找到這個山洞。
這對師墨嚴謹來說不難,他們疑惑的是,幾個孩子,是如何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下去的,想了想,覺得應該是有人照料。
“咱們現在是直接去找孩子?”師墨問嚴謹。
“嗯,沒有什麽地方比空間安全,帶在空間裏,我也能隨時教導。”白家的仇得報,要不是老爺子臨終囑咐,嚴謹現在就想去報仇。
兄弟慘死在自己麵前的畫麵,已經許久沒出現,得知白家出事後,又會每晚出現在夢裏。
他曾經答應過兄弟,要照料好他們的家人, 結果……嚴謹愧疚得恨不能馬上就用敵人的血來祭奠兄弟亡魂。
師墨暗暗一歎, 白家的事,讓嚴謹生了心魔, 一日敵人落網,他怕是一日不得安生。“阿謹,報仇,是白家孩子的責任, 這沒錯, 但老爺子也說得沒錯,忘記仇恨,好好活著,才是逝去之人的心願。所以報不報仇這事, 我們得讓孩子自己做決定, 他們願意,我們就訓練他們,讓他們有能力報仇, 他們要是不願意,就將他們養在外麵,和其他孩子一樣上學,長大,將來娶妻生子,做一個普通人,好不好?”
師墨臉上的擔心,顯而易見, 嚴謹好笑的親了親媳婦, “放心,我沒瘋, 不會強逼著孩子們複仇的, 白家的事,我心有愧疚, 也有恨意, 但還不至於讓我失去理智。”
師墨在嚴謹懷裏蹭蹭, “那就好, 走吧,先去找孩子, 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他們如何了。”
小兩口攜手往山上走, 師墨放出精神力尋找入口。
山不大,可找了許久,都沒能找到標記的入口,兩人不禁懷疑,這個地形圖有問題。
剛好一個扛著一大捆柴火的老人,蹣跚著從山的另一端過來,小兩口忙迎了上去。
“同誌,跟您打聽個事。”
老人知道有人上山,這才背著柴火過來的, 本想裝聾作啞順勢套話,可師墨聲音一出, 老人心下一顫,猛然抬頭,看向師墨。
背上的柴火掉落, 往山坡下翻滾,老人也恍若未聞,死死的盯著師墨看, 踉蹌著往前走了一步。
一把抓住師墨的手,唯一完好的眼眶裏,續滿了淚,“是,是小姐嗎?是師墨小姐嗎?您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老人渾身顫栗,因為激動,醜陋的臉,越加恐怖。
嚴謹剛要動手,又因老人的問話,頓住了,疑惑的看向師墨。
師墨也滿心狐疑,打量老人。
老人應該經曆過火災,渾身上下, 幾乎有百分之八十的燒傷麵積, 耳朵廢了一隻,眼睛廢了一隻, 整個麵部沒有一處完整肌膚, 身上的皮膚也因為燒傷而粘粘在一處,肌肉萎縮,皮肉枯槁,使得他身形也跟著扭曲,整個人扭成了奇怪的形狀。
走路很艱難,應該是疼痛的緣故。
他還能活著,純屬奇跡。
師墨從老人唯一完好的眼睛看出了些熟悉,心下大震,滿眼不可置信,“您是……沈叔叔,是沈水波沈叔叔?”
嚴謹微愣,師義鋒的警衛員,曾經在軍中,也是一號人物,被他們這些後輩敬仰。
可眼前這個像是被火考過的塑料瓶子似得淒慘老人,縮成了小小一團,醜陋,矮小,與以前那個高大威猛,鐵血忠義,在戰場上勇猛無畏的人,相差甚遠。
任誰瞧見了,都不會將他們聯係在一起。
老人很高興,也很激動,他沒認錯人,小姐也還記得他,他這個鬼樣子,小姐都認出了他,一時間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慶幸,忍不住淚流滿麵,“是,是我,虧得小姐還能記得我,小姐您還活著的事首長知道嗎?您們見麵了嗎?您知道首長在哪嗎?我知道,我給首長去信,他知道您還活著的事,一定會很高興的。”
老人語無倫次,異常激動。
師義鋒平反前,沒有聯係過沈水波,平反後也隻顧著先讓他過去,過去了,什麽事都會說,所以信上沒有提及師墨的事。
哪想沈水波會突然斷聯,師墨的事,師義鋒也就沒有機會說出口,他並不知道師墨和師義鋒在一起的事。
師墨探了探沈水波的身體,很不好,燒傷前受過大傷,沒有養好,又再次遭受毀滅性的火災,能活著全靠一口氣,如今外表看著沒事,內裏已經開始崩潰,最多一年,他就會死。
師墨給他喂了顆藥,沈水波也沒問,直接就吞了。
“沈叔叔,您別急,我現在和我爸媽生活在一起,很早之前我們就遇上了,我的事以後再說,先說說您的事吧,您這傷是怎麽來的?為什麽突然失聯?我爸很擔心,這次我們過來,就是特意來找您的,您為什麽會在這裏?”
聽聞師義鋒知道師墨還活著的事,沈水波就放心了。
說到自己的事,就有些沉默,“小姐,我……”
“等等,有人來了。”嚴謹打斷兩人的談話,看向山腳。
沈水波心口一跳,有不好的預感,“小姐,您和這位同誌先走,從另一邊下山,我去看看他們是什麽人,這座山不常有人來的,突然來這麽多人,肯定不簡單,你們先走。”
師墨嚴謹對看一眼,他們肯定,來的是白家仇人。
既答應了白老爺子不聞不問,小兩口就不準備出手。
一人一邊拉住沈水波的胳膊,“沈叔叔,咱們一起離開,有什麽事稍後再說。”
不等沈水波反應,兩人就腳下生風,消失在原地,要不是怕沈水波懷疑什麽,他們還想瞬移。
沈水波大急,“哎呀不行,小姐,我不能走,你們快放下我,我這暫時不能走,小姐。”
小兩口心下有些猜測,卻沒說什麽,仍舊一言不發帶著沈水波離開。
師墨精神力一直觀察著上山的一行人,有幾十個,分散在山裏尋找,看樣子,是從什麽地方得到了消息,知道孩子們在這裏。
三人在一處山坳下停下,那群人一時半會過不來。
剛一停下,沈水波就要往回跑,“小姐,這位同誌,這裏很安全,你們安心在這裏待會,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來,你們千萬別亂走,要是有人過來,就趕緊躲起來,別和他們碰麵。”
那群人心狠手辣,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一個可疑之人,從白家一百多口人枉死就能看出,師墨絕對不能出現在他們眼前。
沈水波心下發狠,如果有萬一,他就用這條老命去拚,定要讓那些人一個都離不開。
師墨無奈一歎,一把拽住顫顫巍巍的沈水波,就他這副樣子,怎麽辦事?
“沈叔叔,先別急,您是不是認識白家人?”
沈水波著急的神色一變,倒不是質疑師墨,而是這事可大可小,不能將他們牽連進來。
“小姐,我不……”
嚴謹將金屬片放在沈水波麵前,沈水波拘認的話一頓,吃驚的看向兩人,隨即心裏生了怒火,“他怎麽可以將你們卷進來?他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小姐,這事你不能管,趕緊走,離開威省,不要跟任何人說你們來過這裏,快走,趕緊走。”
沈水波顧不得禮儀尊卑,一個勁的推著師墨離開。
“沈叔叔,”師墨無奈一歎,“您先冷靜,聽我們說。”
嚴謹一把將沈水波摁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下,隻簡單一個動作,身為過來人是沈水波就明白,嚴謹身份不簡單,隨即,倒也真的冷靜了下來。
師墨拉過嚴謹介紹,“沈叔叔,這是我丈夫,姓嚴,嚴謹,爸媽他們都叫他小謹,您也這麽叫吧。阿謹和白家那位犧牲的同誌曾經是戰友,是最好的兄弟,這些年和白家叔嬸也一直有聯係,這次過來,是之前聽聞白家老爺子身體不太好,過來看看,哪想白家竟然遭遇了變故。”
“我們特意找到了白老爺子,從他那裏得知了這些年白家的境況,阿謹很自責。金屬片是白老爺子臨終前,托付給阿謹的,他也是沒辦法才讓阿謹卷入進來,否則早就跟他說了白家的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白家那位犧牲的英雄的戰友,沈水波知道,白老爺子常跟他念叨,話裏話外都是誇讚和欣賞,沒想到竟然是姑爺,這可真是緣分。
隻是沒想到,白老爺子竟然就這麽去了,難怪會將姑爺卷進來,怕是被逼無奈了。
“白老太太是不是也……”
師墨點頭,“兩位老人家一起走的,走得很安詳,他讓我們將他們火化了,灰燼被風吹散,背後的人什麽都尋不到。他囑咐我們不要報仇,也不讓孩子們報仇,隻拿著信物過來,找到孩子,護他們平安長大。”
沈水波長歎一聲,白老爺子確實是會做這樣安排的人。
如果自己能長長久久的活著,老爺子怕是就不會再將其他人牽扯進來了。
也是自己不爭氣,拖著個破敗的殘軀,什麽都做不了,最後竟還連累了小姐和姑爺。
可不管如何,這事他們不能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