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想哭，卻哭不出來！
昨天下了一天的雪，今天到處都是天寒地凍的。雪水融化後，滴滴答答的聲音到處都在響。乍一聽還是有那麽一點兒好聽的。可是，一旦聽久了就會感覺有些煩躁。
一棟老舊的八層居民樓頂層上。蜘蛛網似的電線，就像天羅地網將這一片兒老舊小區罩了個嚴實。一個男人手裏杵著一支狙擊槍，屁股下墊著一個塑料袋，就這麽直接坐在一段矮牆邊上。背靠著矮牆仰望著星空。
可能覺得無聊，他又點燃了一根煙，百無聊賴地抽了起來。
這煙還沒有吸第三口。他看到他要等的人來了。
商行簡，那個男人一如既往地讓人敬畏！
“唷！”男人對來人招了招手：“我在這裏！”
“是你！”
男人笑了，沒有忽略掉來人那一身沒有收斂幹淨的煞氣：“您以為我是來攻擊你的？”
“謝謝！”那些麵包車上的人被這人狙擊。他，是該感謝。他也以為這個人是另一股來攻擊他的勢力。所以，他才趕過來。
商行簡說的兩個字，卻讓男人抽煙的動作微微一僵。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
“天氣太冷，別在這裏待太久！”
“……”男人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商行簡。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拿著煙的手微微顫抖了幾下。最後，他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笑意：“知道啦！”語氣懶洋洋的，頗有幾分不耐煩。但是，這種感覺他真的很懷戀啊！
商行簡雙手插在褲兜。修長有力的雙腿踩著漫不經心的步伐走到了男人跟前。
“什麽時候回來的？”語氣熟稔沒有絲毫疏離。
男人微微一怔。起身，丟開手裏的狙擊槍和煙。微微一跳，穩穩當當坐在了矮牆上。雙手搭在矮牆上，仰頭看著天上的繁星。
“大少爺！”他是多麽懷戀這個稱呼啊！
眼前的人，永遠都是他的大少爺！
“嗯？”商行簡將手伸到男人麵前。男人秒懂，直接從兜裏掏出了一包煙，趕緊給商行簡點上。
“我報完仇了！”說這句話的時候，男人死死地看著手裏的煙盒，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可是，一行眼淚卻無聲地淌了出來。
商行簡就像沒有看到，若無其事地吐了個煙圈兒：“既然事兒辦完了，就繼續回來。你父親一直在等你！”
男人紅著眼眶迅速低頭。商行簡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韓之敬他們也一直在等你。”
男人埋著頭，卻很努力地點了點頭。
“今後，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我們大家商量！不要什麽都一個人扛。”商行簡走到天台欄杆前站定。雙手打開，像雄鷹翅膀一樣撘在欄杆上。
他的身後，是男人低低的嗚咽聲。
有時候，能哭出來……是好事！
他比誰都明白，那種想哭但根本就哭不出來的滋味。比身在煉獄還讓人絕望的痛苦能把一個人折磨得發瘋，崩潰……
他懂！
他都懂。
男人的情緒徹底穩定了。商行簡才帶著他下了樓。韓之敬一看到男人就高興地衝過來一把抱住了男人。
“江靜恒，你小子終於回來了。真是想死我了！”韓之敬抱著江靜恒。一邊說話，一邊跳，還一邊拍著江靜恒的背：“這三年，你過得好不好？居然連電話都不打個回來！”
“行啦！”商行簡白了兩人一眼：“大晚上的不睡覺，鬼吼什麽？”
韓之敬脖子一縮。和江靜恒勾肩搭背來到了車邊。江靜恒為商行簡打開了車門。商行簡坐好了。他才關上車門，轉身坐進了副駕駛。韓之敬興奮的像過年的孩子。一邊開車，一邊還要時不時要拍一拍江靜恒的肩膀。
商行簡懶得看韓之敬犯二了。索性閉上眼睛。
這天夜裏，江靜恒的父親江老管家得知自己的兒子回來了。便拖著病體從祖宅趕了過來。抱著江靜恒哭得稀裏嘩啦。而韓之敬也將這事兒發到了聊天群。自然，引來了所有人的祝福。大家都希望江靜恒能迎來新的生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也是這天夜裏，商行簡罕有地做了個夢……
瓢潑的大雨中，他抱著一顆麵色灰白的頭顱。仰望著天空，大大地張著嘴巴。就像蹦上岸的魚，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連哪怕一聲嗚咽都哼不出來！
無盡的絕望就像黑色的潮水將他死死裹住。越來越緊，越來越緊……他無法呼吸……無法承受……
回憶就像一把又一把的冰冷利劍，一次又一次狠狠地刺向他最柔軟的心房。
他一遍一遍地默默問著自己：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他沒有早點兒醒了過來？為什麽他沒有早點兒找到她？他們明明答應他要保護好她的。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食言了？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此生唯一想要保護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她啊！
可是，沒有了！
他生命中的那一抹光芒就這樣徹底消失了。
而且，是用如此慘烈的方式消失的。
不要啊！
為什麽？
為什麽這個世界對他如此不公？
等他好不容易在黑暗中尋找到了這麽一個光點，卻又給他掐滅？
等他好不容易感受到了溫暖，卻又給他奪走？
為什麽？
他抱著那顆頭顱，舉起來，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
她臉頰上冰冷，僵硬的觸感讓他心如死灰。
“我回來了……”他親了親她的額頭：“對——不——起！”
她死了，她的商行簡也死了！
從此，這世間再無商行簡這個人了。
活著的，隻是一頭複仇的野獸……
從那一天開始，他徹底拋棄了自己！
從此，他討厭下雨天。厭惡這個世界……
淩晨四點十五分！
商行簡從噩夢中驚醒。
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摸一把臉，摸到了滿手的水漬。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那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
他不敢睡了。
他害怕再次體會到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和痛苦。
他害怕那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
房間裏亮起了一點紅光，煙的味道迅速蔓延……他在房間裏踱步，卻依舊無法將內心撫平。很顯然，他高估了自己。
最後，他拿起遙控器將窗戶打開。冰冷凜冽的寒氣迅速入侵，卻讓他的腦子迅速冷靜了下來。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他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星星被烏雲遮住。然後，靜靜地聽著雨聲淅淅瀝瀝……靜靜地看著天慢慢亮起來……靜靜地細品來自心髒的疼痛……
天亮了，雨越下越大。
他的內心也陷入了一片漆黑無邊的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
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這個鈴聲對他來說意義重大。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撲到床邊。一把抓住了手機，就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
這條訊息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應該是諾家的飯廳，諾雨辰他們圍坐在桌邊。諾糯將他們家早飯拍了下來。備注是：吃早飯啦！
他的臉上無聲地劃過了兩道水痕。他跌坐在床邊，將頭埋在了床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狠狠地錘了一下床。
半晌，他抬起頭。靜靜地看了一眼窗外。
此刻，他甚至覺得這樣的天氣，其實也沒那麽令人討厭了。
迅速整理好自己，他出現在了自家客廳。前陣子主人突然改變了很多習慣。以至於家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下雨就不要輕易打擾他。所以，當他出現在客廳的時候。仆人們都被嚇了一跳。
商行簡很平靜地說出了他要吃什麽。廚師和仆人便趕緊行動了起來。
他們感覺，主人好像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