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談判的餘地
二月二十二號，午盤結束之後。
京城，華夏經濟開發信托投資公司，世人口中的中經開。
代學民看著自己電腦前出現的收盤價，嘴角則是勾勒出了一絲笑意。
“什麽萬國證券，我看管金森也不過就是這兩把刷子，等明天消息正式出來，聯合浙省的幾家信托公司，咱們一舉把327國債的價格抬到150塊。”
看著今天的漲勢，代學民忍不住暗自得意。
辦公室裏，魏董聽到代學民這番話，卻是搖了搖頭，反而麵帶一絲凝重之色。
“今天這筆砸盤不像是管金森的風格，如果真是他出手，我們不可能這麽順利。”
魏董此話出口，讓代學明也是一怔。
“不是管金森出手那會是誰？”
魏董思考片刻道：“管金森出手不可能這麽小氣，這筆砸盤應該是來自遼國發的高氏兄弟。”
“遼省的國發集團？他們也摻和進來了？”
代學民聽後眉頭微皺。
這國發集團在東北的名氣不小，高氏兄弟早年間靠著投機倒把起家，自從創建國發集團後，在東北三省快速崛起，特別是這兩年在股市裏，更是創下了不少大新聞。
可以說，眼下的高氏兄弟，那就妥妥的是兩個暴發戶。
“以管金森的人脈，恐怕還不止高氏兄弟，若是他聯合其他大戶一起做空，恐怕明天孰勝孰負還真難以預料。”
魏董喃喃自語道。
聽得這話，代學民亦是麵色一變。
“不可能，管金森人脈再厲害，也絕不可能在短短數日之內拉攏這麽多人，募集如此之多的資金。”
說到這裏，代學民的目光看向魏董，眼神驀然陰沉。
“再者說，這次的消息你我都清楚，隻要消息坐實，327國債的價格一定會大幅度上漲，誰還會跟著管金森去發瘋？”
代學民口中的消息，是他和魏董最大的倚仗，也是他們唯一敢跟萬國證券叫板的底氣所在。
“等吧，明天消息應該就出來了！”
魏董沒有回答，隻是歎了口氣道。
而與此同時，就在滬市本地。
萬國證券營業部。
管金森剛剛掛斷了和高嶺的電話。
今天這筆砸盤行為，是他讓高嶺出手的。
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為了驗證高氏兄弟的忠誠，第二則是想要試探一下多頭的實力。
“管董，咱們明天真的要大舉做空327國債？”
辦公室裏，就在管金森麵前，營業部的經理邊學升向他問道。
邊學升是管金森一手提拔起來的，金融專業碩士，也算是他的半個徒弟，也是少有知道管金森做空計劃的人。
“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不管是任何金融產品，都逃不過市場規律和經濟學原理。”
管金森抬頭看著麵前之人。
邊學升垂手站在原地，臉上帶著幾分虔誠和崇敬。
“我當然記得！”
邊學升繼續道：“所有人都在為了一個不知出處的消息而狂熱，但他們根本看不到所謂的市場規律，目前國內的通脹率不到百分之三，按照以往的保值補貼率來算，應該也就在八個點左右，不可能會超過十個點。”
聽到邊學升的話，管金森也點了點頭。
“我教過你，所有的消息都隻能用作參考，隻有市場規律不會欺騙你，做投資就是要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327國債的價格已經超過了148塊，等明天一開盤，我們就大舉做空。”
管金森麵帶微笑，一邊說話一邊掏出了一根雪茄，緩緩地抽了起來。
“這，根本就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
在管金森的眼裏，上頭有可能會提高327國債的保值補貼，但也絕對不可能超過十個點，否則這根本不符合當前的市場規律。
要知道，1995年國內可是還有八億農民。
327國債每多補貼一塊錢，這都得是從財政支出裏麵扣除。
管金森堅信，上頭不可能會這麽做。
作為管金森的學生，邊學升對自己老師的判斷更是毫不懷疑。
無論從經濟學的任何角度上來講，327國債的保值補貼率都不應該超過百分之十。
當327國債的價格超過148塊後，此時自然正是大舉做空的絕佳時機。
……
滬市。
當天晚上，回到酒店的盧秋雨仍舊有些激動到心神不寧。
兩千萬，四十倍杠杆！
楚天耀手握八個億的持倉量，光是一天就掙了將近八千萬。
盧秋雨看到的，不單單是天降橫財，還有未知的風險。
金融市場，收益與風險往往都是成正比的，掙得越多風險就越大。
她很想勸楚天耀明天一開市就拋掉327國債，但每每提及這個話題，楚天耀總是有意無意的在打岔。
見勸說無果，盧秋雨便又氣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酒店二樓的茶餐廳裏。
楚天耀正與杜國盈二人聊天。
“楚總，韓秉鴻的秘書又打電話來了，想問問楚總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杜國盈出聲道。
這才不過一天時間，韓秉鴻倒是又有些坐不住了。
“楚總，韓秉鴻既然已經有了想要主動談合作的意思，為什麽咱們還要避而不見？”
一旁，段勇平也向楚天耀詢問道。
楚天耀不遠千裏來滬市，不就是為了跟大通貿易談合作嗎？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為何韓秉鴻主動要求見麵，楚天耀卻反而幾次稱病拒絕。
“你認為大通貿易想要重創滬通商貿，眼下最有效的辦法是什麽？”
沒有急著回答段勇平的話，楚天耀卻是反問道。
段勇平一愣，隨即毫不猶豫的回答起來。
“滬通商貿實力不容小覷，特別是在家電銷售領域，線下掌握的經銷商數量和銷售團隊都不少，若是以往的家電產品，大通貿易根本無法與滬通商貿抗衡，想要超越滬通商貿，大通貿易便隻能另辟蹊徑。”
段勇平看著楚天耀：“VCD行業，便是韓秉鴻唯一的選擇！”
席間，杜國盈也點了點頭，深表讚同。
韓秉鴻的意圖，早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過這跟咱們有什麽關係，滬通商貿已經跟萬燕公司達成合作，咱們若是不盡早與大通貿易合作，將產品鋪向市場，豈不是白白錯失先機？”
段勇平又問道。
不管韓秉鴻心中怎麽想，但對於星耀科技而言，自己等人的目的，無非就是市場。
不管是滬通商貿也好，還是大通貿易也罷，隻要能搶先一步進入市場，才是他們想要的。
“咱們急，大通貿易更急！”
段勇平話音剛落，沒等楚天耀開口解釋，杜國盈卻是忽然出聲道。
聞言，段勇平便將不解的目光看向了杜國盈。
杜國盈娓娓道來：“據我所知，大通貿易這兩年一直都被滬通商貿壓著打，韓秉鴻錢花了不少，但卻一直沒能在家電銷售領域超越過滬通商貿，若是再這樣下去，大通貿易遲早會被滬通商貿逐步蠶食。”
“老杜，你的意思是……”
聽到杜國盈的話，段勇平似乎有了幾分明悟。
“沒錯，所以韓秉鴻其實比咱們更急，一旦讓滬通商貿利用VCD產品在家電市場上站穩腳跟，那大通商貿的結局將會更加慘烈，所以韓秉鴻這一戰絕不能輸。”
“咱們急，其實他比咱們更急！”
杜國盈接連一番話出口，讓段勇平也是恍然大悟。
然而醒悟過來的同時，段勇平的臉上卻是不由露出一絲自責的表情。
顯然，杜國盈的判斷是正確的！
“楚總，我說的沒什麽問題吧？”
席間，杜國盈咧嘴衝著楚天耀問道。
“說吧，什麽時候想到的？”
楚天耀抽著煙，也是笑著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稱讚，但看得出來，楚天耀對杜國盈的反應更加滿意。
伸手扣了扣後腦勺，杜國盈笑道：“不瞞你們說，我也是剛才想到的，韓秉鴻幾次三番的催促，楚總你一直也沒個準信，我這才好好的想了想這個中關鍵。”
“不錯！”
楚天耀笑道，隨即目光卻是看向了一旁的段勇平。
“抱歉，楚總……”
段勇平自責道。
之所以自責，是因為段勇平看出了自己的失誤。
楚天耀若真按他所說的辦，著急去與韓秉鴻見麵，如此一來雙方大不了是個五五開的談判局麵。
而若是把韓秉鴻再逼一逼，等到這家夥徹底沒了底牌，這樣雙方在談判時，自己一方才能夠盡掌先機。
“其實你的想法也沒錯，隻是有時候跟人合作，不能光從自身需求出發，有時候也得看看別人想要的是什麽。”
楚天耀將煙頭掐滅，伸手拍了拍段勇平的肩膀。
“你不單單要去了解自己的敵人，有時候更要清楚與你合作的朋友。”
說完這話，楚天耀便起身欲要離去。
杜國盈見狀連忙又問道：“楚總，那這兩天咱們該怎麽做，總不能什麽事都不做，整天呆在酒店吧？”
既然要逼一逼韓秉鴻，杜國盈認為自己等人總要做點什麽給對方看才對。
楚天耀腳步一頓，便扭頭向杜國盈說道：
“我記得滬市也有幾家家電銷售公司，你這兩天多去接觸接觸。”
留下這句話，楚天耀便邁步離去。
包間裏，隻剩下還在沉思的杜國盈和略顯失落的段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