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老來得子
任憑婧文遠再有涵養的人也忍不了王慧玲這麽不優雅的行為。
“算了，到底是小戶人家過來的，一時之間難以適應咱們的習慣也是正常，住處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雖然聽得出婧文遠語氣裏的冷嘲熱諷，但他畢竟沒有追究下去，還詢問了住處的事，李翠娥緊繃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下。
“那就好，吃飯吧。”
見婧文遠沒有再問下去的意思了，張媽站在一邊頭也不抬地嘟噥起來：“老爺您這麽安排不太妥當吧！人家陳太太可是個有身子的人，也是頭一次到咱們婧家來，您就給人住擱死人遺物的地方，多不吉利呀，這要是傳出去的話，老爺您的臉麵往哪放？人們又該怎麽議論咱們婧家呢？”
“張媽，有話大聲說，別咕咕噥噥的，什麽死人？什麽遺物的？怎麽就不吉利了？”
“我……我可不敢說！”
張媽說著，看了看李翠娥。
“張媽！你想得太多了，何況這也不是爸爸安排的！爸爸，張媽年紀大了，難免有點迷信，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我假意地勸著婧文遠，我知道我越是這麽說，他就越是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果然，婧文遠聽了我的話之後，更加堅定地想要知道了，這讓一邊的李翠娥臉色瞬間白了起來。
“說！”
“老爺，說句您不中聽的，李姨娘就算不是您明媒正娶的夫人，可她畢竟在咱們婧家待了二十幾年了，陳夫人又是她的外甥女兒，好歹也是咱們婧家的客人，您怎麽能安排她住那樣的地方呢？反正我覺得不合適！”
“她住在什麽地方了？”
“二樓偏廳的臥房裏。”
“混賬東西，你就是這麽安排的嗎？”
張媽的話剛落音，婧文遠狠狠地拍了一下餐桌，指著李翠娥質問起來，他的話如同雷震，本就有些懼怕他的李翠娥，此刻更加地戰戰兢兢。
“老爺……不是……不是沒有空房間了嗎？當時我隻想著離慧玲近一點，好方便照顧她，沒考慮別的……”
“沒考慮別的？你在婧家住了二十幾年了，難道不知道這間房是不允許別人隨便進出的嗎？你竟然還拿來當客房！”
“老爺，是我考慮不周，是我錯了，不過，既然已經安排好了，就讓慧玲暫時住下吧，我們娘倆好有個照應……”
“照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鬼主意，告訴你，那間房，任何人都別想進去！”
“那老爺，慧玲該如何安排？總不能讓她住客廳吧？”
“可以讓她跟你住一個房間，床小的話就再加一張，這樣你們照應起來不就更加方便了嗎？”
“老爺，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即便你不在乎我，那我們的孩子你也不在乎了嗎？”
李翠娥的話讓整個屋子裏的人都為之一驚，我的心裏更是五味雜陳，李翠娥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怎麽還有了身孕？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孩子也許是前段時間，那個在別墅後邊跟她親熱的男人，我側臉看向婧文遠，說他是麵無表情有些不貼切，雖然他臉上的吃驚表現地很淺，但還是很容易被發現的，隻是不知道此時的他，心裏是怎樣的想法。
片刻沉默之後，還是婧文遠率先開了口。
“什麽時候的事？”
“已經兩個月了……”
李翠娥說著微低了一下頭，緋紅的雙頰上嬌羞側漏，拋開她的內心，單看這張臉，還真是個美人，四十幾歲的人了，風韻反而更勝！
“為什麽不早說？”
“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本想著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卻在這樣的場合下說了出來……”
“既然有了身孕，就好生養著，不要累著了，家裏的事就交給羅伊和張媽處理吧！”
“老爺，不礙事的，我沒那麽嬌貴，再說羅伊也忙，恐怕沒有時間處理家裏的事！”
“羅伊的工作快要結束了，你先把家裏的事交給張媽，等羅伊回家之後再讓她來處理。”
“老爺……”
“就這麽定了，你安心養胎，需要什麽，想吃什麽，都讓張媽給你準備。”
“謝……老爺關心，我會的……那慧玲……”
“就讓她跟婧雲同住，加一張床，反正婧雲很快就要嫁走了，到時候房間也要空著。”
“老爺……”
李翠娥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婧文遠打斷了。
“總不能把倉庫騰出來給她住吧？”
“不……不是，我是說，這樣挺好，她們姐妹也好敘敘舊！”
雖未抬頭，我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噬殺的目光從李翠娥的方向射過來，我知道，她一定是恨死我了。想必她也沒想到，懷孕這張王牌打出去之後，非但沒有改變現狀，反而讓她失去了管家的大權，想想我都替她鬱悶。
我也感到很不可思議，難怪李翠娥這幾天說起話來這麽硬氣，尤其是安排王慧玲的時候，儼然把她自己當成了婧家的女主人，原來她是有人撐腰！雖然那個人還沒有出生，但如果是個兒子的話，無疑會讓她的地位瞬間攀升，到時即便做不了婧家的女主人，她還是能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兒子，的確是個很好用的籌碼，不過，前提是這個兒子必須是婧家的！
“吃完飯早點回房休息。”
“嗯，謝老爺關心，我吃好了，先上去了。”
李翠娥的樣子，猶如魚鯁在喉，咽不下也吐不出，她悻悻地上了樓，王慧玲也識相地跟了上去。我在心裏冷笑著，跟了一個男人二十幾年，卻不明白在他心裏的位置，真是可悲又可憐！
不過我的心裏也不是太舒坦，平白多出了個弟弟或者妹妹，想想就覺得窩心！我承認，我的心裏是抗拒的，但更多的是不安，因為我不確定李翠娥肚子裏的孩子到底姓不姓婧……
“羅伊，你跟我來一下。”
婧文遠的話打斷了我的煩躁，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起身上樓了，我忙跟了過去。
書房裏，婧文遠若有所思地點了一根煙，示意我把門關上。
“怎麽了，爸爸？這麽神秘？”
“你李姨懷孕了？”
“嗯？”
我被婧文遠的話問得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剛才您不是聽到了嗎？還把他管家的權力都給剝奪了，話說，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爸爸，老來得子了！”
本來是想開個小小的玩笑的，但是不得不承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是酸澀的，以至於聽起來一點也不好笑。
“嗬！好一個老來得子……”
“爸爸，您這反應……好像不太應該呢！”
“當年，你媽媽去世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很頹廢，那時李翠娥經常陪在我身邊，一直以來，我都是拒絕她的心意的。一天我喝醉了酒，犯了錯，所以才會有了婧雲，我當時心裏愧疚極了，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死去的媽媽，為了彌補我的過錯，也為了讓自己安心，我第二天就去做了結紮手術，意思是我不能再有孩子了，可是現在李翠娥突然告訴我，她懷孕了，你說我能高興起來嗎？”
“可是爸爸，您和媽媽隻有我一個女兒，難道當年您真的不想再婚，然後再要一個孩子嗎？這麽多年過去了，難道您不後悔嗎？”
“你媽媽去世的時候，把我的心帶走了，你說，一個沒有心的人再婚的話不是對被人的不負責任嗎？”
“那您知道李姨騙了你，甚至是背叛了您，您為什麽沒有揭穿她？反而還要繼續幫她掩飾呢？”
“她畢竟跟了我這麽多年，還把婧雲撫養長大，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冷落她，她有外心我也能理解，起初我也多次勸她離開我，可她說什麽也不同意，如今她終於想開了，找到了她自己的幸福，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唉，我想著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就跟她把事情說清楚，給她一筆補償款，讓她過屬於她自己的日子。”
“爸爸，您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嗎？”
“我說過，除了你媽媽，我的心裏再容不下別人，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安置翠娥母女，如今，有了這麽好的機會，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生氣？隻是希望，翠娥遇到的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我明白了，爸爸，這段時間我會跟張媽一起照顧好李姨，讓她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
“羅伊，幸好還有你……”
“爸爸您就放心吧，您不方便做的事，我都會出麵幫您做的，隻是婧雲那邊，您是怎麽安排的呢？”
“雖然那孩子平時不著調，還犯了那麽大的錯，但她終歸是我婧文遠的孩子，過段時間就要出嫁了，場麵雖不能跟你比，但也不能太寒磣了，我本想給她尋個本分人家的，讓她踏踏實實地生活的，沒想到她自己作孽，卷進了孫家那樣的沼澤潭裏，以後的日子，隻能靠她自己了……”
“爸爸，您不要太難過了，那孫家好歹也是豪門世家，就算不喜歡婧雲，也不會對她怎麽樣的。”
“但願如此吧……”
我跟婧文遠聊到很晚，服侍他睡下之後，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