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合作
回來之後我還沒好好逛過街呢，可是清單上要買的東西很多，我實在沒有心情閑逛，所以一進超市就直奔主題。
“洗發水，某品牌，淨含量……”我怕記不住，就邊找邊在嘴裏默念著，哈，看到了，在這裏！
我伸手的時候，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
“羅伊，是你？真巧！”
“是挺巧！”
我抬頭迎上一張微笑著的令人作嘔的臉，是陳俊生。
“你也用這個牌子嗎？”
他這麽一問，我才突然想起來，他也是用這個牌子，而且是隻用這個牌子。
我以為他的一切都會刺激到我，原來是我太高估了他在我心裏的位置，曾幾何時，關於他的很多事，我都記不起來了。
“嗯。”
“這個也很巧……”
對，很巧，孫逸鴻也用這個，我沒說話，算是默認。
“那個……你吃飯了嗎？要不……”
陳俊生說完，他自己尷尬地笑了一下，許是發現現在才不到四點，還不是吃飯的時候。
“要不去喝茶？或者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在陳俊生眼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深情，仿若最初戀愛的時候……
“我有個不情之請……”
我並不想和他喝茶，或者喝咖啡，但我確實有求於他。
“你說，你說……”
“懷瑾的遺物……都還在你那兒嗎？”
生前的東西能喚醒我很多記憶，還有可能找到些蛛絲馬跡，所以，我要得到它們。
“在……你問這做什麽？”
“懷瑾生病直至離開的那段時間，我都沒能陪在她身邊，為此我終日自責，我想留一些她的遺物，權當是些念想了……我知道，你們的感情很深，讓你割愛有些強熱所難，不過，你已經結婚了，想必留著這些也沒什麽用，興許還會影響你和王慧玲的感情，不如……就交給我吧，我會好好保管的，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念懷瑾，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現在的眼圈一定是紅紅的，眼角還泛著淚光，這是陳俊生的軟肋，他見不得女生哭，特別是漂亮的女生，從前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暖男，後來才發現，其實他是個燒鍋爐，因為他暖的並不隻是我一個女人……
“要是懷瑾知道你這麽關心她，她一定會很開心……”
“那你……能答應嗎？”
“當然，不過……希望你別告訴別人，特別是王慧玲……”
他的話我一點也不意外，王慧玲那樣惡毒又善妒的女人，怎麽可能容許陳俊生留著別的女人的東西。
“好！”
“跟我來吧！”
陳俊生帶我來到一個住宅小區，這裏離樂瑪超市不遠，是個隱藏在繁華之後的舊小區，看起來很舊，我邊走邊記著路，這是我每到一個陌生地方的習慣，一號樓二單元，我們從這裏進去。
“接下來要辛苦你了羅伊，這裏沒電梯，在六樓。”
“沒事。”
對於習慣乘坐電梯的我來說，爬上六樓實屬不易，我氣喘籲籲地等著陳俊生開門，602，這是我們進入的房子的門牌號。
推開門的那一刹那，我呆住了，這是個小兩居，家居什麽的一應俱全，主臥裏的床單被褥幹淨整潔，顯然這裏是有人住的，房子的裝修簡單大方，除了生活必需品和一些盆栽，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
正在擔心會不會被騙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了無處不在的照片，有生活寫真、婚紗照、集體照，還有海報、照片牆以及各種各樣的照片藝術品……
“這是……”
“這些都是關於懷瑾的點點滴滴，從認識她到愛上她……”
“你都保存著？”
“對，是懷念，也是虧欠……”
虧欠？你是發自良心的嗎？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此刻的陳俊生讓我感到心疼，不是因為他的虧欠，而是因為我的愚蠢！
“為什麽把這些放在這裏？”
“這些都是被王慧玲扔掉的，我偷偷撿了起來，所以……”
“所以，你為了這些東西，專門租了一套房？”
“我也是沒辦法，我不想懷瑾死後不安，所以就將她生前的東西安置在這裏。”
可是，即便你將一切安置得再好，我的靈魂仍是不安的，因為你無法安置我滿心的仇恨！
“懷瑾死了，你也早已移情她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我能為懷瑾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是我對不起她……”
“是她自己命太苦，年紀輕輕就得了不治之症，又不是你把她害死的，你何必如此自責……”
我的話讓陳俊生的臉色瞬間蒼白，他緊抿著雙唇，沉默不語，這就受不了了嗎？以後還會有更多這樣的橋段，你該怎樣承受呢？
“懷瑾的遺物在哪裏？”
他不說話，我也不會花時間幹等著他。
“哦……在這裏。”
他說著，打開次臥，裏邊大大小小有十幾個箱子，我走過去看，都是些衣服，包包，娃娃什麽的，值錢的東西估計早都沒了，隻剩下這些。
“有空箱子嗎？”
“有有有，我給你找一下。”
陳俊生在對麵的主臥裏翻找著。
“就這麽一個紙箱子能用，你看行嗎？”
“行！”
這個紙箱有點軟了，不過應該還能用。
我把每個箱子都打開，找我能帶走的，光記事本就占了半個箱子，還帶了幾張照片，我的寫真，或者和羅伊的合影，很快就裝滿了一箱。
“這些我都帶走了！”
我的語氣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好……”
“謝謝！”
收拾東西的過程，我的心情變得非常糟糕，很想趕緊離開這裏。
“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謝謝！”我拒絕了他的幫忙。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這麽抱著也不方便。”
“沒事的，我打車就行！”
“那……好吧，你自己要當心。”
“好！”
“羅伊，等一下！”
我正要轉身的時候，他叫住了我，怎麽越是著急，越是走不了呢？
我扭過頭，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我。
“這是這裏的鑰匙，給你吧，什麽時候想懷瑾了就過來看看，懷瑾……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不用？”
“我還有一把！”
“那我收下了，謝謝！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他愣了一下，點點頭，我抱著箱子逃也似的離開了，走過去很遠，還能隱約聽到樓道裏，我高跟鞋踩過的回音。
離開小區的時候，我的雙腿像是被灌了鉛一樣邁不出步子，我知道，沉重的不隻是我手裏的箱子，還是我此刻的心情！
我打了車，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原來我和陳俊生一起待了那麽長時間！
我想我推門的時候，一定是魂不守舍的，不然我不會沒發現別墅的門是開著的，進門後鞋子也忘了換，朝著樓梯就上去了。
嘩啦啦啦，呯……樓梯上到一半的時候，我手裏的紙箱底兒毫無佂兆地壞掉了，箱子裏的東西全都撒了出來，我慌忙摟著之下，不讓它漏的更多，可是越是想抓緊，就越是掉得快。
我蹲下身，著急忙慌地撿著，撿起來掉了，再撿還是會掉，我的嗓子眼堵得難受，鼻尖一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地掉著。
“艸你大爺，連你也欺負我，混蛋，你們都是混蛋，你們不得好死！”
陳俊生背叛我以來，我的憤怒和眼淚一直流在心裏，我以為我已經能很好地自己的情緒了，可是今天，不過是看到了一些舊時的東西而已，何以我的心像決了堤的洪水，瞬間崩潰起來？
“幹什麽？！一進門就跟瘋子似的，又哭又罵，像什麽樣子！”
孫逸鴻……看到他臉上的嫌棄，我才突然想起來，他讓我買的東西，早被忘幹淨了。
我的心情瞬間平複下來，看他一邊冷聲罵著我，一邊幫我撿地上的東西。
“這是……”
他拿起一張照片，拍的是生前的我，這張照片是陳俊生偷拍的，是我最喜歡的一張，風景很美，我笑得也很燦爛。
“這是我……我最好的朋友，張懷瑾。”
差一點，我就說成了:這是我的照片。
“聽說，她是病逝的，這麽年輕，好可惜……”
“不是，她不是病逝的……”
“怎麽可能！陳氏集團把她的病曆資料，還有死亡通知都公布得很清楚……”
“假的，那些都是假的，他們都是騙子！懷瑾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孫逸鴻的話說到了我的痛點，我本能地反駁著，卻對上他疑惑的視線！
“婧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陳氏好歹是個上市公司，詆毀它是需要負責任的！”
“我說的是事實，隻是苦於沒有證據，我才不敢貿然行動……”
“行動？你打算做什麽？”
“你好像很關心這件事！”
“陳氏是我的競爭對手，對他不利的事，我都會關心！”
孫逸鴻的話，讓我如醍醐灌頂般清醒，對呀，陳氏可是他最強的競爭對手，它若垮了，對他隻能是百利而無一害。
“既然如此，不如咱倆合作？”
“合作？和你？對我有什麽好處？”
“陳氏集團破滅對你算是好處嗎？”
“破滅？你這話說得有點大……”
“懷瑾就是被他的丈夫陳俊生、王慧玲，還有尹氏，合謀害死的，動機就是懷瑾母親留給她的巨額財產，也是陳家少奶奶的位置，如果將這一切公諸於世，你覺得陳氏破滅還是大話嗎？”
“若這一切是真的，陳氏下手的時候，應該會很隱秘吧，這些你又是怎麽知道的？既然你知道，為何又會找不到證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至於我是怎麽知道的，你就不必知情了，你隻需要考慮要不要合作？”
“嗯，這個好處的確很誘人，我需要認真考慮一下，不過，在我做出決定之前，你是不是該把今天的晚餐解決了……”
孫逸鴻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角還掛著一抹笑，藏著刀的那種笑。
“哇……嗚嗚……”我突然委屈地哭了起來，腦袋一個勁地往他身上蹭。
“你幹什麽！”他忙躲開了我。
“我的心裏好難受，什麽都不想弄……嗚嗚！”
“好了！不許哭了！晚飯我來做！”
“好的，做好了叫我……”
我抹了一把眼淚，拍拍屁股回屋了，我發誓，我沒有裝，我的眼淚都是真的！
孫逸鴻的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