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血色豐收
鮮血彌漫,屍體倒地,這一幕,為街上的行人,按下恐慌的開關。
“殺人啦!快跑啊!”
“上帝保佑,但願那個人還活著。”
“不,弄死這個惡棍,才是上帝真正的意誌。”
有人快速逃離這處是非之地,有人躲到遠處,對屍體指指點點,發表各種意見。
騷亂中,兩名奧斯曼士兵,跳上街旁屋頂,尋找弩箭手的蹤跡。
剩下的一名奧斯曼士兵,來到手推車旁邊,戒備的掃視,留在街道上的行人。
負責守護弗拉迪斯的宮廷侍衛,牽上小毛驢的韁繩,就要帶著弗拉迪斯離開這裏。
然而,此時已經沒有逃離的機會,街道兩端,分別駛來兩輛四輪馬車。
馬車在狹窄的街道橫衝直撞,絲毫不顧及街道上的行人,瘋狂到了極點。
一對老夫妻,來不及躲閃,被奔馳的高頭大馬,撞的飛出好幾米。
丈夫用身體,護住老伴,承擔下幾乎所有撞擊力。
他口吐鮮血,看了老伴最後一眼,便死在愛人的懷中。
隨著無辜生命的逝去,四輛馬車漸漸停下,車廂門被人從裏麵粗暴地踹開。
每個車廂裏五個人,總共二十名黑布蒙臉、手持利斧的殺手,從車廂內魚貫而出。
太草率了,真的太草率了,我實在不應該逞英雄,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
殺手圍攏過來,采佩什後悔的無以複加。
他咬咬牙,從推車底下爬出,拔出長袍裏的短劍,準備戰鬥到最後一刻。
合格的殺手,不會和他們的目標,有任何的交流。
二十名殺手,沒有人說話,高高舉起的斧子,是他們的唯一語言。
“利塔姆!你安排的人手呢!?”
采佩什大喊一聲,同時跑向小毛驢,用手中短劍,用力的刺向小毛驢的屁股。
小毛驢吃痛,撒開蹄子,帶著它背上的弗拉迪斯,飛快的向前奔跑。
“回宮殿去!別回頭!”
此刻,采佩什能為弟弟做的,隻有這些。
蒙麵殺手的目標,是采佩什,所以並沒有人追擊小毛驢。
下一刻,六七把斧子,砍向采佩什的腦袋,沒有絲毫的猶豫。
守護在采佩什身邊的奧斯曼人,飛快地迎了上來,用他自己的身體,充當起人形盾牌。
斧頭砍進他的脖子,砍斷他的肋骨,砍的他血肉模糊,內髒都流了一地。
可即便如此,該死的奧斯曼人,也沒有退後半步。
他用他的生命,為采佩什爭取到五秒鍾的時間。
這寶貴的五秒鍾,拯救了采佩什的生命。
殺手乘坐的馬車,在街道上停下的同時,不遠處對屍體指指點點的圍觀群眾中,瞬間有十幾個人,拔出了武器。
他們在第一時間,衝向蒙麵殺手,揮舞武器的動作,似乎更加的專業。
兩撥人,衝殺在一起,武器間的碰撞聲,金屬切入身體的聲音,哀嚎與慘叫,把狹窄的街道填滿。
采佩什身前,多出兩名手持馬刀的壯漢,有任何人敢接近,都會被他倆無情的砍殺。
“大人,我現在該怎麽辦!?”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手持釘頭錘的宮廷侍衛,茫然無措的詢問采佩什。
“去找弗拉迪斯,保護他回庫爾泰亞宮。”
“好,我這就去追他。”
慌亂的宮廷侍衛答應一聲,就朝著小毛驢奔走的方向跑去。
然而,剛跑出兩步,正好到采佩什身側的時候,宮廷侍衛臉上的慌張神色,消失了。
釘頭錘帶著破空聲,砸向采佩什的後腦,而下一刻,一枚弩箭,射進這家夥的太陽穴。
弩箭仍舊從牆頭射出,而這次射箭的,是單手持十字弩的利塔姆。
利塔姆另一隻手上,拎著一顆還在滴血的人頭,想必應該是十字弩的前主人。
宮廷侍衛偷襲,利塔姆狙殺,前後僅僅一秒鍾的時間。
采佩什隻聽到兩聲破空聲,生與死的博弈,就有了結果。
他看著宮廷侍衛麵帶不甘的屍體,身體有些發抖,潛伏在身邊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
街道上的砍殺,仍在繼續,利塔姆扔下十字弩和人頭,拔出腰間兩把短劍,冷漠的加入戰團。
沒過多久,轟隆隆的馬蹄聲,從街道兩頭傳來,奧斯曼騎兵到了。
整條街道,都被奧斯曼人封鎖,在場的任何人,都別想離開。
之前囂張無比的殺手,此刻已然淪為一地殘肢斷臂,濃濃的血水,在石板路上,形成一片片‘水’窪。
最早衝來的十幾個奧斯曼人,也隻剩下三個還能站著,不過對於同伴的死亡,他們沒有任何的哀傷。
這時,一位老婦人,雙手抱著從地上撿來的瓦罐,踉踉蹌蹌的走到跟前。
她就是那位,在剛剛的馬車撞擊事件中,活下來的老婦人。
她的丈夫,被馬車活活撞死,在短暫的哀傷過後,她要用自己瘦弱的手臂,去為丈夫報仇。
她沒有力氣,但是有一條命,被該死的歹徒殺死,是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這就如同她的丈夫,為了保護她,承擔下所有的撞擊力量一樣。
哀大莫過於心死的老婦人,對態勢的發展並不敏感,當她過來時,殺她丈夫的仇人,已經全部死光。
悲痛之下,老婦人舉起瓦罐,想要把心中的所有悲傷,砸向地麵上的屍體。
突然間,一把利刃,從老婦人的後背刺入,鋒利的劍刃,從她的胸膛穿出。
老婦人沒吭一聲,便倒地身亡,一雙驚懼的眼睛沒有閉上,直直的看向,她丈夫死去的地方。
染血的利劍抽出,利塔姆用老婦人的裙擺,將上麵的血跡擦幹淨。
他,就是一台殺戮機器,對生命漠視到地心深處。
一個拿著瓦罐的老婦人,在他的眼中,卻成了潛在威脅,於是毫不猶豫地刺出那一劍。
人們都在過豐收節,這場殺戮,就是他的血色豐收。
這些奧斯曼人,也許都是優秀的戰士,但他們,永遠都站在采佩什的對立麵。
采佩什想要阻止這一切,可惜,已經晚了。
他向前走了兩步,抱起老婦人瘦弱的屍體,走到十幾米之外,把她放入她丈夫的臂彎。
似乎受到某種感召,老婦人驚懼哀傷的雙眼,緩緩的閉上。
殺手死了,但事態沒有結束,任何一個可疑的人,奧斯曼人都不會放過。
滯留在街道的平民,隻能自認倒黴,不甘的被奧斯曼人帶回去審問。
對此,采佩什持默許態度,一來,他無法改變現實。
二來,有時候確實要心狠一些,地上宮廷侍衛的屍體,無情的教會了他這一點。
後續的事情,都交給奧斯曼人去辦,采佩什騎上一匹黑馬,帶著十幾名騎兵,向小毛驢奔走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