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什麽？！”
凝璿連忙湊上前來。
季秋的手指輕輕向玉簡一點，一縷仙力傳輸進去。
玉簡緩緩發光，在上方顯示出一大段文字。
他指向其中一段文字，“你看。”
凝璿定睛一看，上麵寫的是：
“六階天醫勞甚空，於天元十萬七千年座下醫女之位有缺，特求二仙官於宮女閣。”
季秋說道：“我仔仔細細地翻閱了一下千年內天藥房的人員流動，隻有這個人最可疑。”
凝璿問：“怎麽說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按例天醫是可以申請幾個女醫的。”
季秋點頭，“是可以申請沒錯。”
“問題就在於一切都太巧了，這個家夥是一千兩百年前剛來的天藥房。”
凝璿側頭，道：“這有什麽問題嗎？外界仙人來宮城當天醫，也是常有的事啊！”
季秋搖了搖頭，心想這個天武關的將軍也太天真了。
“天藥房不比天兵大軍，這是一個肥差，每百年的空缺就那麽多。
你想啊，來到此處，隻是負責煉丹，不需要擔心材料供應問題。
你知道這是多少煉丹師夢寐以求的地方嗎？”
凝璿微微點頭，季秋這麽一說，他就能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他靠別人塞進來的？”
季秋嗯了一聲，繼續說道：“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問題就在於他的申請兩個醫女。”
“我在翻到這個信息後，馬上就去查閱勞甚空的信息，裏麵記載著，他是自己帶了兩個醫女過來的。”
季秋笑了一下，“隻不過是兩百年時間，自己帶的醫女就不中用了？還是兵解了？不太可能吧！”
凝璿也開始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問道：“那兩個醫女叫什麽名字？”
“很普通的名字，一個叫做李椿芽，一個叫做周萩華。”
季秋還在仔細地查閱這份卷宗。
凝璿則是皺了皺眉頭。
“李椿芽、周萩華……難不成她們兩個改名了？”
季秋的嘴角微微上揚，還不算太蠢。
“我不知道改名後，又馬上登記在內庭司是不是常規操作，但是我覺得應該就是這樣了。”
他對著凝璿說道：“你仔細回憶一下，春花秋實這兩個人，是不是突然出現在天藥房的。”
凝璿點頭，這確實如此。
沒有任何出處，裏麵隻是記錄她們是普通醫女，甚至都沒有說她們是誰的宮女。
季秋長歎了一口氣，“這便對了，如果有人要用這兩個人做什麽事情，又怎麽會讓她們留下蛛絲馬跡呢！”
凝璿很是著急，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走！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個秋實！”
……
聚柳宮內，秋實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擼起袖子，右臂上有一顆赤紅痣。
隻見赤紅痣的四周，滿是如蛛絲一般的紅色血跡。
她的臉色蒼白，一指按在赤紅痣上，仙力不斷湧動。
卻見得靈光如水蕩漾，汗水從她的鼻尖上滴下。
一刻鍾的時間過後，那蛛絲血跡才緩緩收起，湧入到赤紅痣內。
隻是秋實的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她拿起袖帕擦了擦臉，腦海中卻像是被針錐猛紮了一下。
耳邊猶如有雷鳴，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毛發皆白的老者的臉。
“來！萩華，過來！”
腦海中又有黑幕遮蓋，雷霆如蛛網密布。
雪白的藕臂、被撕爛的布帛、如血的赤紅痣！
秋實雙手抱頭，發出無聲的哭嚎。
兩耳之間縈繞著慘叫聲，她隻覺得現在自己像是被淹沒在深海之中。
她隻覺得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
就在此時，一道白光閃過。
熟悉的聲音響起，有一隻手探過深海，將秋實拉起。
秋實意識朦朧，喊了一聲。
“椿芽姐！”
她猛地睜開雙眼，雙手向前亂抓。
“椿芽姐！別走！”
隻是她什麽也抓不住，那道熟悉身影就如同夢幻泡影一般。
秋實突然感覺自己的心好痛。
她的椿芽姐，已經死了啊！
秋實的眼神變得陰晦不已，站起身來去洗漱了一番。
待得她走出門去，就發現凝璿正堵在她麵前。
秋實愣了一會，隨即馬上行了個萬福。
“見過凝將軍。”
凝璿麵沉如水，剛要開口斥問，便被趕來的季秋拉住。
季秋看著凝璿的眼睛，說道：“讓我來問。”
凝璿沉默了一會，隨即點頭退後。
秋實顯然是認識季秋的，也馬上行禮，“見過霜王殿下。”
季秋擺了擺手，開口問道：“南鈺公主那天，是你來通知的？”
秋實神色不變，回道：“確實如此。”
季秋笑道：“那便勞煩姑娘再仔細說一下事情經過。”
秋實馬上回道：“不敢當，回答殿下的話是應當的。”
她沉吟了一會，便說了起來。
那一日跟平日並無不同，隻是元夏宮又派人來請。
秋實當日正好當值，便由她去通知南鈺。
看起來一切好像都很正常，隻是好像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季秋盯著秋實的眼睛，冷不丁地說了一句，“那個仙官應該是叫做春花吧？”
秋實的雙眼猛地一縮，隨即馬上恢複正常。
“這奴婢確實是不知了。”
瞳孔收縮，吐納有些紊亂，她在說謊！
季秋決定乘勝追擊。
“不知道嗎？那確實是可惜了，我聽聞她死的時候，都還有人翻動她的隕落仙體。”
秋實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季秋撇了一眼，繼續說道：“可能是被人懷疑了吧？衣物都被剝光了，生怕還有元神殘留。”
他走到秋實身旁，“你說她多慘啊！”
秋實的雙眼中頓時布滿血絲，嘴角嗡動。
她在憤怒，憤怒這件事情！
他們答應過的！完成這個事情後，便會放椿芽姐兵解輪回。
季秋見情緒已經渲染到位，馬上站回她的身前。
“周萩華！回頭是岸！”
如擲地有聲，秋實抬起頭來看著季秋。
“您都知道了？”
季秋點頭，“李椿芽已經死了，但是你還有機會活！”
“將你知道的告訴我，我保你活下去。”
秋實，不，應該說是周萩華。
她冷笑一聲，一把扯下衣領。
雪白的山峰上，是一團光印。
凝璿連忙走上前來，護住了季秋。
季秋雙瞳微縮，問道：“這是什麽禁製？”
周萩華冷笑道：“是震心禁印，隻要我說出一個字，便會魂飛魄散！”
季秋與凝璿皆握緊拳頭，心中暗恨。
這幕後之人竟然如此心狠。
季秋歎了口氣，跟凝璿說道：“走吧，我們另外再查。”
周萩華愣住，“你不打算強行拷問嗎？”
季秋隻說了一句，“每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就算是大能，也不該視旁人生命為無物！”
聲音如雷霆乍響，凝璿與周萩華皆是一臉震撼。
凝璿心中暗道：“平日裏倒是看錯了這個家夥。”
周萩華則是一直在念叨著，“生命是平等的嗎？”
她猛地轉過身去，大聲問道：“殿下，您會查清真相嗎？！”
季秋神情嚴肅，“那是自然！”
周萩華的神情頓時變得猙獰起來。
她猛地將衣物褪下，本該雪白的身軀上，布滿了蛛絲血跡。
“殿下你且看好了！”
雪白山峰上的光芒愈加熾烈，仿佛下一刻便要將她撕碎。
季秋連忙跑上前去，想要阻止。
隻是已經來不及了。
周萩華忍著劇痛說道：“就是勞甚空，但是上麵還有人！是……”
她話還沒說完，山峰上的光芒如陽。
周萩華隻覺得自己魂魄都要消散不見。
光海中，有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她。
“是椿芽姐姐嗎？”
元神被拖拽而出，隨後化作點點光影。
光芒消散，此地再無周萩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