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百姓們俱困惑不解地愣住了,楊塬見狀,忙上前解釋道:“今日隻是為了告訴大家這件事,讓大家無需恐慌。大家就如尋常般過日子便可,如果有需要用到大家的地方,我會另行通知。”
“好!”
聽著百姓們眾誌成城的高喊聲,楊塬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而後望向夏侯流冽的神情越發地崇敬。
本以為百姓們知道了這個舉措會恐慌不已,未料到雲王爺竟輕而易舉地安撫住了民心。
“王爺厲害,下官實在是佩服。”待人群散去後,楊塬畢恭畢敬地走到夏侯流冽身旁,謙卑地施禮道。
南盈萱不理楊塬,一把挽上夏侯流冽的手,笑得明媚如陽:“爺,幸好今日我們是在圾寧呢。”
夏侯流冽瞧見她眼裏閃著聰慧的光,寵溺地覆住她搭在他臂上的小手。
“嗯,圾寧的百姓純樸,若在京都,恐怕沒那麽好應付了。”
“所以這招隻在圾寧好用,對嗎?”
“嗯……在京都如果要用……恐怕得換種說法……”
她小臉揚起,似乎在等著他的讚賞,他笑笑,點了點她在寒風中吹得有些紅的鼻頭。
“就你聰明。”
“當然啦。”南盈萱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整個人都快貼到夏侯流冽身上去了。
楊塬望著越走越遠的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嘟囔著往前走。
“哦……原來還有這層道理……”
當夜幕再次降臨之時,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果然,酉時過半,便有士兵前來稟報,城外有近萬大軍悄悄逼近,還有一些兵力在不遠處安營紮寨,伺機而動。
“他們隨時可能進攻,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圾寧守好。”夏侯流冽目視前方,語氣中是毋庸置疑的堅定。
下首的楊塬與將軍靳西立馬信心十足地應道:“下官一定死守圾寧,不讓他們前進半步。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好,你們去駐防吧。”
“是。”
南盈萱看著兩人雄赳赳的背影,不由地噗嗤一笑。他們也太小看蒙古人了,那可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驍勇善戰的民族啊。
“爺,你知道我們沒有勝算對吧。”南盈萱走到夏侯流冽身旁,平靜地望著他。
夏侯流冽俯身與她麵對麵,少有的淺笑著戲謔道:“女人有時候太過聰明,就不可愛了。”
她毫不在意地撇嘴,迎上他的目光:“可不可愛我不在意,但我知道爺喜歡聰明的女人。”
夏侯流冽意味深長地一笑,揉了揉她的頭,而後站直身體,麵色逐漸嚴肅起來。
“有沒有勝算,要打了才知道。”
他這話中隱隱地含著一種莫名的狂傲,但她仍舊斷言道:“一定沒有勝算。”
夏侯流冽不悅地蹙眉,回頭在瞥見她那閃著光芒的雙眸後,臉色漸緩。
“你想怎麽樣?”
南盈萱見夏侯流冽聽懂了她的意思,立即神采飛揚地撲到了他的胸前。
“爺真聰明!一下子就懂我的意思了!我要用陰招!陰招!”
他擁住她的身子,饒有趣味地問道:“什麽陰招?”
“嘿嘿,”她從他懷中抬起頭,狡黠一笑,“爺,你知道我不懂兵法,我就隻有一些小聰明……”
“說。”
“爺,你凶我……”
她嘟著嘴,一臉的委屈,身體如同麻花一般扭來扭去。他無奈地閉了閉眼,柔聲哄她。
“乖,快說。”
“哼。”南盈萱眼中盈著笑意,卻還是佯裝生氣地哼了一聲,才緩緩道,“你們不明白蒙古人從小是怎麽長大的,在馬背上他們可以一當十。所以,我們能做的隻有守住這座城,堅持到雲時帶援兵來,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嗯。”
夏侯流冽淡淡地應了一眼,深邃的雙眸定定地凝望著她,她環緊他的腰,眼眸在搖曳的燭火下閃閃發亮。
“爺……尋常的守城,應該是往下扔滾木、滾石那些的吧.……”
“嗯。”
“那我們這次,往下灑辣椒油吧。”
“什麽?”夏侯流冽在想到那些爬城的將士被灑辣椒油的場景,驚詫間不禁笑出了聲,“你這腦袋瓜裏裝的都是些什麽?”
“這算什麽呀。”她低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獻寶般拿到他麵前,“你看,這是可以讓人一時昏厥的粉末,如果是灑下去的話,大概隻能造成暈眩的效果。這是我自己做的,厲害吧?”
夏侯流冽接過她手中的小瓷瓶,仔細地看了看,又狐疑地問道:“真的是你做的?”他仍舊有些懷疑。
“嗯……”南盈萱垂頭撇了撇嘴,心虛地道,“我自己做的……在先生的指導下.……”
“哦,”他恍然大悟,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原來是出自師父之手,那我可以放心用了。”
“爺,你不信我!”
“乖……”他寵溺地在她額上吻了一下,目光中含著讚賞,“你的方法很好,我會讓他們用的。”
“嗯。”她點點頭,心滿意足地窩進他懷裏。能幫到他,就是她最開心的事。
此時,城外的閔楨正望著騎馬徐徐而來的查幹巴日,眸中幽光閃閃。
“查王爺。”
“恭王爺。”
“查王爺,不知帶了多少兵力過來?”
麵對閔楨試探性的提問,查幹巴日思索片刻,決定如實相告。
“一萬精兵。”
“嗯……”閔楨滿意地笑笑,“加上這裏的,快有兩萬兵力了,應該能夠拿下這圾寧了……”
“不是應該,是一定。”查幹巴日斬釘截鐵地打斷閔楨的話,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不要小看我們蒙古。”
“嗬嗬嗬,王爺說笑,蒙古戰士是出了名的勇猛,閔楨怎敢小看蒙古呢?”閔楨見查幹巴日臉上有隱隱的怒氣溢出,連忙溫和地笑道。
查幹巴日不理他,轉頭望向圾寧高高的城牆,目光中漸漸浮現出擔憂之意。
塔娜……那孩子,她現在在裏麵嗎?她還好嗎?如果這場戰爭他們勝了,她又會被父汗如何處置呢?
他喟歎一聲,思緒一片混亂。他既希望蒙古能贏,又不希望蒙古能贏,真的太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