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盈萱晃悠著腿坐在床邊,拉著夏侯流冽受傷的手不放,夏侯流冽則麵色淡然地翻閱著信函,南盈萱往那信函上瞥了一眼,有些好奇地問道。
“爺,那是皇上寄來的嗎?”
“嗯,”夏侯流冽微頷首,“剛到的。”
“上麵寫什麽了?”千裏迢迢還要送信,事情一定很重要。南盈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暗暗地想著。
“你哥哥去參加科舉了。”
夏侯流冽抬眸瞥她一眼,語氣平靜卻讓南盈萱嚇得從床上跳了下來。
“你……你說南祈豫去參加科舉了?”她瞳孔驟然擴大,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嗯,聽說還考得不錯。”
南盈萱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已經無心聽夏侯流冽說話了。自上一次南祈豫來雲王府與夏侯流冽爭吵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南祈豫,想來也有大半年了。她不知道南祈豫是因何去參加科舉,但她知道南耀信肯定會因為這件事大發雷霆的。
盡管南祈豫劍術造詣不佳,但南耀信還是早早地便將繼承歸劍山莊,將歸劍山莊發揚光大的重任寄托在南祈豫的身上。即便後來尹成毅的劍術突飛猛進,完全超越了南祈豫,南耀信都沒有改變想讓南祈豫成為下一任歸劍山莊莊主的想法。
而現在,南祈豫竟然想入朝為官……南盈萱光是想想,就覺得南耀信的反應一定很可怕。
“爺,你說他到底在想什麽啊?”南盈萱怎麽都想不通,疑惑地望向夏侯流冽,“我以前也沒聽說過他有為官的意願啊……”
“我不知道。”夏侯流冽目光深沉地折起信函,眸色一暗,“要不要讓他考上?”
南盈萱煩惱地蹙眉默了片刻,無意間瞥見夏侯流冽正在盯著她看,猛地反應過來。
“爺,你在問我?”
“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我……”南盈萱望了望四周,撇嘴低下頭,“沒有……”
“讓不讓他考上?”
“我也不知道啊……”
她一臉迷惑,他卻一步步靠近她,低頭說話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
“你想讓他考上嗎?”
他手指纏繞著她鬢間的散發,話語中含著一絲莫名的縱容。他總覺得,南祈豫突然會跑去考科舉,是與她之前跟他說的話有關的。雖然這表麵上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麽聯係。
“我……我沒意見啊,為什麽要問我……”南盈萱有些堂皇地眨了眨眼睛,腦海中湧出些猜測,“皇上這封信函難道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你們……你們這……這勾結……”
他眼神驟然一厲,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拚命搖頭。
夏侯流冽臉色緩和了一些,伸手揉揉她的發頂,坐在她身側耐心地解釋道。
“這次科舉是為了填補上次淩知著一黨官員職位的空缺,為正朝中風氣,那些官職都極為重要,選人自然也要謹慎一些。我比較了解南祈豫,所以皇上才來問我的。”
“那……其實我覺得,”南盈萱鬆開手,換上認真的神情,“比起繼承歸劍山莊,或許他更適合為朝廷做事。這些年,他在你身邊幫你,不是把事情都處理得很好嗎?”
夏侯流冽默不作聲,陷入了沉思當中。她說的沒錯,這些年南祈豫的確幫了他很多,南祈豫的能力非常出色,這一點他必須要承認。
他蹙眉揉了揉鬢角,緩緩站起身,心中已然有了決斷。南盈萱見他往書桌旁走去,立馬屁顛屁顛地跟在他的身後。
“爺,你要寫什麽呀?”
夏侯流冽沒有回答她,但她已經從他正在書寫的紙上找到了答案,他在紙上分別寫下了南祈豫的優缺點。
南盈萱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望著夏侯流冽的眼神又多了點崇拜。爺是要將這些都寫下來,然後讓皇上做決斷啊。
“爺,你慢慢寫,我去給你做吃的。”
“嗯。”
南盈萱歡喜地笑著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夏侯流冽看她那孩子氣的背影,有些無奈又寵溺地搖了搖頭。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麽莽撞。
南盈萱做了一大盤香噴噴的餡餅,端著正準備往夏侯流冽的蒙古包走,一出門,就看見了一臉嚴峻站在門外的查幹巴日。
她愣了愣,隨即乖巧地頷首道:“阿那嘎。”
查幹巴日眯眸,冷哼一聲,帶著怒氣道:“你還當我是你的阿那嘎嗎?你來蒙古多久了?成親這麽大的事,你一點也沒向我們透露,在你心裏,我跟你西那嘎究竟算什麽?”
南盈萱無力地閉上眼,不知道要怎麽辯解,才能讓查幹巴日消氣。
“一開始,我的確是想要告訴你們的,但後來你說……”南盈萱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你說要用爺威脅大夏,我就決定瞞著這件事了。”
“你怕我們用你來威脅夏侯流冽?”查幹巴日眸若寒冰,周身仿若有寒氣不斷冒出。
“我……”南盈萱猶豫片刻,還是說不出口。雖然她這個想法會讓查幹巴日寒心,但當時那個情況下,她不得不去考慮,她再也不想被任何人拿來威脅爺了。
“這麽說,你是打算站在大夏那一邊了?”查幹巴日冷笑一聲,心已然涼透了。
“我生在大夏,長在大夏,我是大夏人.……”
“不,你身上流的是我們乞顏家的血,你是蒙古人!”查幹巴日斬釘截鐵地打斷她的話,振振有詞道,“你天生就是屬於這片草原的,大夏皇族規矩那麽多,怎麽能困得住你,你骨子裏流的就是自由的血脈。你爹到底是誰?竟然會將你嫁入皇室,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是我自己費盡心思要嫁給他的,我爹一直都是反對的。”南盈萱無畏地迎上查幹巴日憤怒的眼神,“我喜歡爺很多年了,成為他的妻子一直都是我的心願。”
“這話我已經聽托婭說過了,我不想再聽一遍。”查幹巴日皺眉別過臉,神情有些嫌惡,而後又嚴肅認真地望著南盈萱,“塔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可以再選擇一次,你可以離開他,離開大夏。”
方才他已經向父汗請求過了,父汗也很看重她,所以答應隻要她離開夏侯流冽,就對這一切既往不咎。
“不可能。”
南盈萱毫不猶豫地就否決了查幹巴日的提議,目光堅定。查幹巴日見狀有些急了,上前走了幾步拽住她的手臂。
“你非要站在我們的敵對方是嗎?”
“我別無選擇,如果你們要侵略大夏,就是要推翻夏侯家的江山,而我已經是夏侯家的人了。”
南盈萱眼神含著堅定,語氣平靜地陳述著事實,但查幹巴日卻不甘心地想要說服她。
“你怎麽就是夏侯家的人了?隻要你離開夏侯流冽……”
“我兒子,他姓夏侯。”
南盈萱一字一句都說得很清晰,查幹巴日聞言震驚地凝望著她。他們.……竟然已經有一個兒子了?這麽快?
“所以,無論阿那嘎您怎麽說,我與夏侯家千絲萬縷的聯係是不會斷的。”
她的話,令查幹巴日無法反駁,隻得怔怔地望著她。她見他不說話,深呼吸,目光越來越堅定。她決定將心裏所有的想法都說出來。
“我們蒙古這一大片草原已經足夠大了,為什麽還要不斷地去侵略別的國家呢?再說,就如中原人無法像我們一樣在草原上生活,我們也無法像他們一樣在城鎮中生活。離開這一片廣闊的草原,即便我們占領了中原的領土,又有什麽意思呢?草原才是我們蒙古人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