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那就好好努力。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沒有什麽能讓你退縮的。”托婭撫了撫寶音的頭,用鼓勵的眼神望著他。
雖然寶音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這麽多年來也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她知道他對塔娜是一片深情,她也將塔娜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若他們兩人能夠走到一塊兒,她當然也是樂見其成的。而且這樣還能將塔娜留在蒙古,也省得她和查幹巴日成日裏擔心和掛念了。
“對,額吉。您說的對,”寶音瞬時信心倍增地抬起頭,目光越發地堅定,“塔娜的性子本就那樣,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我不能被她的冷漠打倒,因為我愛的就是這樣的她。”
“嗯,放心,額吉會幫你的。”
寶音聞言,臉上浮現出感激之意,“謝謝額吉,我一定會努力把塔娜娶回家的。”寶音胸有成竹地對托婭承諾著,全然沒有想到南盈萱已經成親的事實。因為上次赤那是在京都的街道上遇到南盈萱時,她正獨自一人走著。他們深知大夏的女子規矩甚嚴,若成親了必定不能隨意在外拋頭露麵。南盈萱既然能夠獨自一人在外,晚上還能隨意外出與赤那去皇宮中偷盜雪蓮,那肯定是沒有成親。
而此時被兩人惦記著的南盈萱正靜靜地坐著,打量這許多年未回來過的蒙古包,這裏的一切都與她三年前離開時一樣,讓她覺得離開的那些日子恍如夢境,但手腕上的碧玉鐲提醒著她,並不是夢,她現在是爺的妻子了。
“主子,這兒真的不會倒嗎?大風吹過來也沒事?”連姹巡視著紮根在草地上的蒙古包,仍有些懷疑地問道。
連嫣見連姹一臉擔心的模樣,展顏寬慰道:“放心吧,這兒絕對牢固。它是用駝繩綁紮固定的,外麵還包了好幾層呢,沒你看到的那麽脆弱。”
當年是南盈萱獨自一人先來蒙古的,連嫣是隔了半年才過來尋南盈萱。當時,她看到這一個薄薄的蒙古包也擔心它經不住風吹雨打,後來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這個蒙古包遠比她看到的要堅固。
“好吧。”連姹頷首在圓木凳上坐下,再次問道,“主子,我們真的不嚐試聯係爺了?”
“不。”南盈萱漠然地搖了搖頭,“我們不能聯係爺。”
‘啊?”一旁的連嫣也坐下,好奇地問道,“為什麽呢?”剛剛明明隻說是無法聯係,現在怎麽就變不能聯係了?
“是我疏忽了。”南盈萱歎息一聲,被風吹得幹澀的櫻唇緊抿,“如果我們嚐試以任何方式聯係爺,被他們發現我們試圖聯係的人是爺,他們順藤摸瓜自然就能查到我的身份。若發現的人是舅舅,那倒還好,他最多斥責我,但若發現的人是斯日波,他肯定會直接用我威脅爺,爺落在他手上就危險了。”
她就是為了隱瞞她的真實身份,才特意起了個蒙古名。從前她隻以連桃夭的身份示人,且從不露真容。可如今不同了,京都中太多的人都見過她的臉,若他們發現了她與雲王爺夏侯流冽有瓜葛,隻要拿著她的畫像去街上一問,她的身份就會暴露。所以,她不能冒險,她不要再讓爺因她而受到威脅,不想再成為別人對付爺的武器。
連姹與連嫣也讚同地點點頭,臉色凝重。
“那主子,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大夏派來賀壽的使者過來嗎?”
“嗯。”
“那如果……”連嫣頗為膽怯地看了南盈萱一眼,猶豫道,“來的人……是爺呢?”
南盈萱聞言,臉色驟然一變。連姹立馬便重重地敲了連嫣的頭一下,低聲斥道:“你說什麽呢?”
連嫣捂著頭呼痛,目光中都是無辜。
“我也隻是實話實說啊……”她是真的擔心這種情況會發生。
“朝廷那麽多官員,為什麽來的人就肯定是爺呢?”
“我也隻是猜測嘛……”
兩人爭論不休間,南盈萱清冷的嗓音突然響起。
“你說的,的確是實話,要預想到最壞的情況。”
而最壞的情況,就是夏侯流冽作為使者來到蒙古。南盈萱垂頭凝視著腕間的碧玉鐲,眸色幽暗難明。
就為了這個可能,她也要一直待在這裏,等著大汗壽辰的到來。
二十天後,遠在千裏之外的京都皇宮大殿中,夏侯流煜與幾位大臣討論完政務後,突然想起前幾日從蒙古送到他手中的信函。
“哦,對了,”他將信函舉起,“半個月後是蒙古大汗的六十歲壽辰,他派人送信函過來了。”
當夏侯流煜說到“蒙古”二字時,夏侯流冽深邃的眼眸顫了顫。
蒙古,自她去了蒙古,一直了無音訊,連封信都沒有傳回來……
夏侯流煜眼睛往殿下掃視一番,而後將視線鎖定在了有些心不在焉的連慕臣的身上。
“慕弟,不如就讓你去蒙古吧。”
“啊?”
連慕臣驚訝地愣了片刻,拒絕的話還未出口,夏侯流冽就已經搶在他前頭道。
“皇上,讓臣去吧。”
夏侯流煜猶豫地蹙眉,不解地問道:“皇兄,你確定嗎?雲王妃如今不在,你若走了,琰兒怎麽辦?”
夏侯流冽為了隱瞞南盈萱去蒙古一事,便對外宣稱她回青綿山調養身體了。
“隻能請太後照顧一段日子了。”夏侯流冽神色淡然,認真地望著夏侯流煜,“皇上無需顧慮這些,臣願意前往。”
他要親自去找她,確認她是不是安然無恙。
連慕臣在聽到夏侯流冽提出要去蒙古之時,就知道他是想去找南盈萱,便麵露為難之色道:“皇上,過幾日是臣的生母的忌日,臣……”
夏侯流煜猶豫不決地沉思了許久,最終無奈地點了點頭。
“好吧,那就皇兄你去吧,三日後出發,賀壽的禮品朕會讓人送到你的府上。”
雖然夏侯流煜也不願夏侯流冽去那麽遠的地方,但夏侯流冽親自要求,他也不好百般阻撓,這樣看起來就像是他千方百計要把夏侯流冽流在京都一般。
“謝皇上。”
“好了,都退下吧,朕乏了。”
“臣等告退。”
走到宮門前,與幾位大臣告別後,連慕臣望著若有所思的夏侯流冽,臉色漸漸嚴肅起來。
“你要去找她?”
“嗯,她入了蒙古境內後,音訊全無。”
“也好,你們倆都早點回來,琰兒被你們丟下多可憐。”
“好。路途遙遠,太多未知的變數,我不想讓小雪跟去,她就交給你照顧了。”
“放心地去吧。”
不知從何時起,連慕臣與夏侯流冽建立了一種奇特的友誼。而這種改變不體現在表麵,而體現在他們的行動上。
隻要一方需要幫助,另一方就會伸出援手,這就是,男人的友情。
夏侯流冽串通莊寧太後,讓餘妃雪帶著夏侯明琰去宮中住幾天。夏侯流冽將他要出使蒙古的事瞞得密不透風,餘妃雪不知道內情,欣然地抱著起夏侯明琰準備動身前往宮中。
而夏侯明琰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一直抱著夏侯流冽的脖子大哭,懶在夏侯流冽懷裏不肯走。夏侯流冽隻能將他哄睡了,再抱上馬車。
餘妃雪見他撫著夏侯明琰的小臉蛋兒,以為他是舍不得,便拍拍他的肩寬慰道:“放心吧哥,我會照顧好琰兒的。而且明天就能見了,不用這麽傷心的。就安心地將你兒子借我玩兩天,等萱萱回來了,這小子肯定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語畢,餘妃雪還在夏侯明琰的臉上發泄般地戳了戳。
“嗯,你們出發吧。”
夏侯流冽收回手,放下車簾慢慢退開,餘妃雪從車窗中探出頭與他揮手告別,“哥哥,明天見。”
“嗯,明天見。”
夏侯流冽嘴角勾起抹淺笑,將從夏侯明琰脖頸上拽下的長命鎖偷偷收回袖中。
當餘妃雪在宮內住了一晚,興高采烈地回到雲王府,才發現夏侯流冽已經走了。經過她著急萬分的追問,周叔才告訴她,哥哥作為出使蒙古的使者已經出發去蒙古了。
“可惡!去蒙古都不帶我!哥哥太過分了!”
她想去追夏侯流冽,便怒氣衝衝地跑到了邑王府,誰知道連慕臣竟然不讓她去追。
她想獨自去,連慕臣也不讓。
“啊!你到底什麽意思!”餘妃雪快被連慕臣逼瘋了,煩躁地撓著頭,“你為什麽一直攔著我!哥哥一定是去找萱萱了對不對?你們竟然瞞著我!我也要去找她!走開!”
連慕臣無奈地擁她入懷,輕柔地哄道:“你哥哥去了就可以了,你去做什麽,不是添亂嗎?”
“可是我也很擔心萱萱啊……”雖然她表麵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但是她心裏一直都在掛念著萱萱。
“唉,他會將萱萱帶回來的。”
連慕臣在餘妃雪額上印下安撫的一吻,將她擁得更緊,而後抬頭望向窗外的晴空上那漂浮著的朵朵白雲。
“他們會一起回來的,一定。”
餘妃雪順著他的目光向遠處的天際望去,目光逐漸堅定起來。
“嗯,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