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後,每日向雲王府遞帖子要拜訪的官員是數不勝數,但都被夏侯流冽一一拒之門外。時間就這樣慢慢地流逝,很快便到了他們要出發前往稟鳴山莊參加武林大會的日子。
然而,餘妃雪卻在出發前說不要跟他們一道去稟鳴山莊了。
“我想…回去找師兄…我覺得他會想去的。”餘妃雪想了想心中還是放不下連慕臣,下定決心地說道。
南盈萱暗暗竊喜,她一直憋著沒回去找師兄,就是怕妃雪會以為自己會陪著他。現在妃雪總算想要回去找他了。
夏侯流冽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麽,默了一會兒,卻道:“好,注意安全。”
南盈萱也上前拍了拍餘妃雪的手,飽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稟鳴山莊見。”
餘妃雪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給了南盈萱一個放心的眼神。她一定會帶師兄去武林大會的。
雲王府一行人就這樣出發了。出發後的第三日清晨,他們路過一片小草原。南盈萱已經在馬車上悶了兩天了,看到一片碧綠蒼茫心中頓時澎湃不已。
她挪到夏侯流冽的身旁,討好地幫他捏著肩,小聲地喃喃道:“爺我好悶呀…”
夏侯流冽在她的小手捏上他肩膀的一瞬間就知道,她必定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了,寵溺一笑道:“想幹嘛直說。“
“嘿嘿。”她彎腰湊到他身前,眼神變得可憐巴巴的。“我想出去騎馬…”
他掀開車窗前的簾子,瞥見外麵是一片茵茵綠草,立即明白了南盈萱的想法。
“你迷路了怎麽辦?”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騎得太偏,也不會騎得太遠的。”
她又是一陣撒嬌,令夏侯流冽無奈地敗下陣來,答應了她。
南盈萱雙眸亮晶晶的,朝夏侯流冽燦爛一笑後,對著外麵大喊了一聲:“停車!”
眾人停下前進的步伐,見南盈萱輕盈地跳下馬車,均麵上一惑。南盈萱在眾人之間來回掃視了一番,腦子裏有個念頭閃現,嘴角微微上揚,緩緩行至連嫣騎著的馬旁。
“嫣兒,馬給我,你與雲時共騎吧。”
“啊…主子…”連嫣明顯慌了神,暗瞥一眼雲時,為難地望著南盈萱。
“啊什麽啊,下來。”
南盈萱直接將連嫣從馬上拉下來,自己翻身上馬,策馬揚長而去。隻留下一臉不明所以的連嫣愣在原地,腦子裏是一片茫然。剛剛主子叫她與誰共騎?雲時?
周圍的雲王府眾人亦覺得南盈萱這個安排別有深意,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連嫣。
連嫣被眾人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頭望一眼雲時,卻見他似乎毫不關心這邊的情況一般,目光直視前方,她一下子便泄氣了。
雲時平素就不喜與人靠得太近,會與她共騎嗎?主子這不是在為難她嗎?
突然有一雙馬蹄出現在她眼前,她抬眸發現淩曄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來到了她身旁,向她伸出了手。
“跟我騎吧。”
淩曄也不懂自己為何會騎馬到她身旁,隻是從心底裏不希望她與雲時共騎,從而促使他有了這個舉動。
“不要。”
連嫣幾乎是立即便拒絕了他,開玩笑,她才不要跟他騎呢。她下定決心,快步走到雲時身旁,頗有氣勢地昂頭望他。
“你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是主子讓我與你共騎的。我們就湊合著騎一段吧,等主子待會兒回來了,我就騎回自己的馬。”
雲時聞聲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又默不作聲地收回目光。連嫣此時也不管他答不答應,直接翻身上馬坐在他身後。
淩曄望著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尷尬地收回,被當眾拒絕令他心中略有些不快。
車中的夏侯流冽並未注意到馬車前發生的事,他目光一直透過車窗追隨著騎著馬,慢慢偏離了道路的南盈萱,眉心不滿地蹙起。剛剛還說不會騎太偏,現在都要騎去哪了。
車窗外的雲衛注意到夏侯流冽的目光,小心地詢問道:“爺,是否要屬下去跟著夫人。”
“不必。”夏侯流冽歎口氣,放下簾子,決定就這樣由著她了。
馬車前的淩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將剛剛受的鬱悶氣都發在了這名雲衛身上。
“剛剛夫人的侍女連姹已經去跟著夫人了,等到你問,夫人早就走遠了。”
那名雲衛聽了淩曄的話立時便呆住了,夫人的侍女跟著夫人,他怎麽沒發現。
淩曄見那雲衛一臉莫名,不遺餘力地繼續譏諷道:“以你的武功怎麽可能看到夫人的侍女,回去再磨練個二十年吧。”發泄完之後,淩曄才覺得鬱結的心情緩解了一些。
眾人又再次啟程往前走。
這時南盈萱已經往前騎了很遠了,她肆意地在草原上馳騁,感受微涼的春風吹在自己的臉上,呼吸混合著青草香氣的空氣,抬頭便是廣闊的藍天白雲。自從嫁入雲王府,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自由自在過了。這草原雖小,卻讓她憶起了策馬奔騰在科爾沁草原的感覺。
那裏觸目可及的都是綠,細細的河流沿著草原蜿蜒而下,就似一條透明的發帶一般,牧民們趕著牛羊,唱著歌兒,與碧藍如洗的藍天白雲構成了一副美麗的畫。無論有什麽煩惱,在那個地方都能忘記。天地都是那麽廣闊,又有什麽坎兒是過不去的呢。
那時的她絕望痛苦,卻在那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中得到了治愈。她越騎越快,讓跟著她的連姹幾度都要跟不上。直至騎到了草原的盡頭,她才勒馬,決定在這裏等夏侯流冽。
等了許久都未見到雲王府眾人的身影,南盈萱有些慌了,她是肯定沒有偏離道路的,因為她知道連姹跟著她,是不會讓她走偏的。不是走偏,那必定是她騎得太快,與他們拉開太大的距離。
“糟了糟了,又要被他罵了……”她擔憂地自言自語,還懊惱不已地瞪了一眼身旁的馬兒,見馬兒竟然感到委屈似地垂下了頭,又安撫地摸了摸馬兒。一瞬間,她突然聽到有許多人正在靠近。
她抬眸往聲音的來處望去,遠遠地一眼,便認出了騎馬在前頭的那人,正是秦音閣的少閣主秦冕,她正欲低下頭卻發現秦冕與她的目光對上,而且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她心中暗道:糟糕,她剛剛出來得急忘記帶麵紗了。這秦冕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好美人者,被他纏上可是麻煩。
秦冕沒想到自己去參加個武林大會,竟然能在路上碰見如此絕色,他長這麽大從未見過比眼前的女子更美的人。他擺手勒令身後的人停下,自己翻身下馬,笑得如沐春風,一步一步地朝南盈萱走去。
連姹在南盈萱身旁的大樹上,樹下的情況盡收眼底,她握緊了腰側的劍,準備在秦冕有異動之時,便出手。
秦冕笑著走到了南盈萱的麵前,風度翩翩地躬身後,才溫和地道:“不知小姐為何孤身在此?可有什麽需要在下援手的嗎?”
“公子客氣了。”南盈萱淡漠疏離地一笑,眼神回避地望向別處。“我在等我夫君。”
“噢。”聽見她說自己已有夫君,秦冕略感可惜。
他身後的馬車突然有隻白嫩的手伸了出來,掀開了車簾,一個妙齡少女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喊了一聲:“少爺——”
秦冕卻不應,炙熱的眼神仍然粘著在南盈萱身上,南盈萱有些嫌惡地別過頭,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幾步。
那少女見秦冕不理她,麵露急色地回過身往馬車內說了什麽,車內傳出一道有些蒼老的女聲:“冕兒,怎麽停下了?”
秦冕這才抿了抿嘴,停下他打量南盈萱的目光,不耐煩地應道:“沒事。”
“沒事就繼續走吧。”
“奶奶,等一下!”
他皺眉往後喊了一聲,又不死心地望向南盈萱。此等絕色,人間少有,若他就這樣白白放過,不是他的作風。就算有夫君又如何,他可以讓她快樂得連她夫君叫什麽都忘記。
“雖然有點冒昧,但小姐可否跟在下走呢?”
南盈萱默默地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你知道冒昧你還問。
她麵色嚴肅起來,冷冷地瞥他一眼重複道:“我在等我夫君。”
秦冕本來就沒想過能勸動她,身子一動就準備硬將她綁走。南盈萱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即用輕功快速往後退,她最討厭陌生人的觸碰,特別是男人。
秦冕似沒想到南盈萱竟然反應這麽快,前進幾步又想伸手,卻感覺到了凜冽的劍氣,抬頭看見一把劍帶著駭人的劍氣,從上空直直落下,連忙閃身避開。
在劍落地的瞬間,連姹亦擋在了南盈萱的身前,她拔過插在地上的劍就向著秦冕揮去。秦冕並未察覺到竟然有人躲在樹上,麵上一驚,慌忙出手擋開連姹的劍招。
身後秦音閣的人見少閣主與人動起手,也紛紛上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