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盈萱走後,夏侯流冽又坐回書桌上處理公務。
“爺,這碟糕點……”徐又白望著桌上那碟淡綠的糕點,不知道怎麽處理就好。爺一向不愛吃甜食,看來王妃的一番心思要白費了。
“拿過來。”
夏侯流冽頭也不抬,語氣清冷,卻讓徐又白吃了一驚。
爺……不是不愛吃甜食嗎?
他疑惑地將那碟糕點端過去,見夏侯流冽撇了一眼,拿起一塊放進嘴裏輕咬了一口,眉頭皺了皺。
果然,爺還是不愛吃甜食的。
夏侯流冽看著手中的糕點,不得不承認那丫頭真的是很聰明,還給自己準備了第二條路。她端了一壺廬山雲霧過來,又怕他不喜歡,還準備了一碟龍井糕,而且知道他不愛吃甜食,做得不甜。龍井茶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甜味在舌尖蔓延,甜而不膩,清香可口。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甜食好吃。
“爺,您要是覺得不好吃就別勉強。”徐又白以為夏侯流冽是為了不浪費南盈萱的心意,在勉強自己吃下去。
夏侯流冽也不解釋,幾口將龍井糕吃完才開口。
“你吃一個。”
徐又白覺得夏侯流冽這態度有點奇怪,但還是拿起一塊龍井糕塞進嘴裏。
“王妃的廚藝真是絕了。”一吃完,徐又白就忍不住讚歎道。這龍井糕不僅做法新穎,味道還那麽剛剛好。上次王妃做的凉糕味道也是讓人回味無窮。王妃作為一個大小姐,自己廚藝還這麽好,真的是太難得了。比起如今那些徒有其表的官家小姐,強太多。
想到這裏,他又對王妃多了幾分好感。
“將剩下的拿給周叔吧,就說是王妃謝謝他剛剛沒有刁難她。“夏侯流冽眼裏閃過一抹幽光,抬眸吩咐徐又白。
徐又白點頭便拿著糕點出去了。爺這是在替王妃跟周叔搞好關係,為王妃打理王府鋪路呢。看來他的想法是對的,爺真的是對王妃上心了。
南盈萱走到半路才想起來,她都沒跟夏侯流冽說明那是龍井茶做的糕點不甜,就出來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吃,不過她現在也無暇顧及這些了。
她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回了蝶宮。
連慕臣見到她有些意外。
“怎麽回來了?雪兒不是說你要看賬本嗎?”
“看完了,你以為我以前跟先生學的東西都是白學的嗎。況且妃雪去了四天都不回來,我能不來嗎?”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對了,妃雪呢?”
“她昨晚跟我去淩起門劫人了,現在在補眠。”
“啊?”她聽了連慕臣的話有些驚訝。“劫出來了?怎麽劫的?”
“簡單地來說,就是我們帶了些人去淩起門將人劫了出來。”連慕臣嘴角含笑,存心想吊她胃口。
“那複雜地來說呢?”她不依不撓地追問道。
“複雜的呀……”他故意拖長尾音,見她有些不耐煩了,決定不逗她了,正色道:“是雪兒先潛入淩起門去與那婦人接觸的。那婦人一開始是拒絕我們劫人的提議的,她怕事情若不成,他們被抓回去性命會有危險。後來是雪兒跟她說明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就算他們乖乖待在淩起門內,也不安全。淩起門已經準備對付蝶宮了,一定會拿他們當人質威脅蝶宮,他們的處境一樣危險。那婦人才答應跟我們走的。”
“然後呢。”
“然後事情就簡單啦,我背著那婦人的相公,雪兒帶著那婦人,姹兒帶了幾個人去斷後,直接就將人劫了出來。”
“真的是劫……好囂張。”南盈萱不由地歎道,果然輕功學得好,去哪都方便。
“哼。”似想到什麽,連慕臣冷哼一聲。“有人更囂張。”
“啊?”南盈萱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前日,我們收到一份委托,委托人是鹹城的一個農戶。”
“哇……原來我們在農戶朋友的心目中也這麽有地位。”南盈萱語氣誇張,但眉間盡是冷色。從沒有農戶找過他們,這麽反常的事,她第一反應就覺得是南耀信搞的鬼。
“委托上說的鹹城的縣令壓榨民脂民膏,無視百姓死活,貪贓枉法,要殺他為民除害。”連慕臣臉上有嘲諷的笑意。“百姓找暗殺組織殺無良貪官,嗬,真是第一次聽。不過如果不是我們事先就知道南耀信要算計我們,或許我們還真的會接這單委托。”
“他是想讓我們接了這個委托,去殺那貪官,然後他就可以去我家爺麵前說,蝶宮如今連朝廷命官都敢殺了,留著絕對是個禍患。”南盈萱對南耀信這種陰險卑鄙的手段嗤之以鼻。
連慕臣在聽到南盈萱自然地說出“我家爺”這三個字的時候,意味深長地含笑看了她一眼。
“幹嘛?”南盈萱也不滿地回望他。
本來就是她家爺啊,有什麽不對嗎。
“沒事。”連慕臣斂了斂臉上的笑意。“那我們就如南耀信所願接了這委托吧。”
“你說真的?”她不解,就這樣直接踩進南耀信的圈套?
“當然啊。”他理所當然地點頭。“將那貪官殺了之後,砍了他的頭掛在鹹城城門口。”
南盈萱聽到這裏總算明白連慕臣的意思了,她眼眸亮起來,對著連慕臣打了一個響指:“然後寫張紙放旁邊,讓全世界都知道是歸劍山莊讓我們殺那貪官的。哈哈哈。”
“嗯,這是別人故意想陷害我們的,我們這樣也不算違反了娘的規矩。”
“當然不算。今晚就讓姹兒送那貪官上路吧。”南盈萱興奮地摩擦著手掌,想到南耀信勃然大怒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
“瞧你。”連慕臣見她笑得邪惡,忍不住伸手想揉她的頭,卻被她歪頭閃開了。
“你躲我?”連慕臣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有些莫名地望著南盈萱。
“嗯……嗬嗬嗬。”她裝傻地賠笑,然後小聲道:“他早上摸我頭了,不想讓別人碰……”
“行,你家爺最大。”連慕臣無奈地笑了笑,收回手。她對夏侯流冽的心思有多深,旁人不了解,他還不清楚嗎?
希望夏侯流冽能懂這傻丫頭的好,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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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蝶宮的人殺了鹹城的縣令,將頭掛在城門之上,還在頭上貼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南莊主所托已辦到,蝶宮。”
聽完雲時的話,夏侯流冽坐直身子輕笑一聲。這蝶宮,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南耀信這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真是一場好戲啊,有趣有趣。
這下,夏侯流冽更加確定南盈萱就是連桃夭了,不然蝶宮哪裏能這麽快就知道是南耀信在搞鬼。
“王妃查得怎麽樣了?”他轉頭問站在一旁的雲時。
“查到得基本上都與南公子說的相同,其中南公子說王妃在四年前消失了,直到兩年前才回來,是去了蒙古。”
“蒙古?”夏侯流冽有些疑惑地重複道。
她去蒙古做什麽?難道是去找她的生母了?夏侯流冽手指輕點桌麵,發出有節奏的悶響。
南盈萱下午便與餘妃雪一前一後地回到了王府內,才剛沐浴好準備休息,為晚上去玉闌閣看書時能有精神做準備,眼睛一閉上,連嫣就進來將她叫醒了。
“主子,煙冪樓的芩姨傳信來,說爺的人出重金讓樓裏的鶯緣姑娘去套她的常客禮部侍郎曾應大人的話。”
“什麽!”南盈萱幾乎是馬上就從床上坐起來,眨了眨眼就明白過來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我上次在南祈豫那兒放的那封信,成親後的第二天他給爺了。”
之前她無意中知道南祈豫在查枯葉教,觀察了幾天才知道他是在查枯葉教與哪些朝廷官員有接觸。她猜想他是幫夏侯流冽查的,自己也去查,查了一個月,查出了以曾應為首的幾名官員與枯葉教有勾結,具體想幹嘛她查不出來,但知道曾應上麵肯定還有更高的官員也參與其中,隻好將名單寫在一封信上,讓南祈豫給夏侯流冽。
看來夏侯流冽是想通過鶯緣套出曾應背後的人。
“告訴芩姨,讓鶯緣幫他。錢照收。”她笑盈盈地對連嫣道,隻有收了錢他才不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