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顛倒黑白
冬天的早晨，天總是會亮的早一些。東宮裡第一個醒來的總是那位昨天晚上特別淡定的老太監。想著昨天出宮的主子，今天的心情一定很不錯，他哼著歌來到了太子的窗前，「主子，該起了。」他的聲音極盡柔和，「太陽都要升起來了。」
平時這樣說完，太子就開始在床上蠕動了，但是今天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難道是昨天玩的太開心了，今天累著了。」老太監在心裡暗暗的想，雖然著急，但是還是不敢擅自將太子的床幃掀開。
「主子，醒醒吧。」他又叫了一聲。仔細聽著，還是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壞咯！」老太監暗叫一聲，一下子掀開了床幃，床上空空蕩蕩的，哪裡有太子的影子。「來人啊，出大事了。」
一聲喊出來，馬上闖進來了幾個小宮女，「公公，您這是怎麼了？」
「你們幾個小丫頭，知道太子在哪裡嗎？是不是又是哪個狐媚子勾引了太子？」太監看著眼前這幾個平時就不太老實，一直想爬上太子床的人低聲警告，「最好老實的告訴我，不然，我現在就去皇後娘娘那裡揭發你們。到那時候，渙衣局都算是一個好去處。你們一定會去亂葬崗的。」
「公公，您可別嚇我們啊。」幾個宵夜頭，哪裡經得住這般恐嚇，特別是這種一直待在宮裡的老太監，一個個的缺雞兒壞！「我們真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老太監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真的不知道。」
「哎呦，那就真的壞了。」老太監咣的一下坐在了地上，「我這條老命啊，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
「公公，您說話啊？這到底是怎麼了？」宮女們上前就要將他拉起來。
「太子不見了，一晚上都沒有回來。我這該怎麼辦啊？」往日里的威風一下子都消失了，現在他就是一個沒有了主子的喪家犬。
「我們去報告給皇後娘娘吧？這樣也許能快點找到太子。」一個小宮女提議。
「不行，要是皇後娘娘知道了，肯定就會知道太子是昨天就出去了，一定會責罰我們欺瞞不報，那樣死的更快。」另一個說。
「那你說該怎麼辦呀？」老太監著急的問她。
「我們索性就裝作不知道，但是派人私下裡偷偷的找，我想太子應該也沒有去哪裡，或許是喝醉了，在別的地方睡著了。」那個小宮女接著說。
對於馬上死還是等一會兒再死的問題上，老太監糾結了一下，說：「就按照她說的辦，你們呢幾個馬上就去找，就算是把皇宮翻個遍，也要把太子找出來。」
「是。」眾人回答以後，就馬上分頭去行動了。
眾朝臣也滿滿的都到齊了，大家都等在朝堂的外面。又是多天沒有出現的林正邦今天也來了。「邦親王，您今天怎麼也來了？」秦淮站在林正邦的旁邊，想不搭理他都逃不過去。
「我當然是來告狀的。」林正邦沒有看秦淮，只是隨口回答了一句。
秦淮聽完，心裡咯噔一聲，昨天這個人還在自己家受了難，今天就來告狀，肯定是告自己的。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輕輕地拽了一下林正邦的袖子，「邦親王怎麼如此小氣呢，昨天皇後娘娘召見您，只是覺得許久沒見，想要探望一下，這怎麼還過來告上狀了呢？」
「我想，邦前往不止那一點事想要稟告皇上。秦相怎麼這麼快就開始求饒了。」四王爺從一旁走過來加入了他們兩個的談話。
「四王爺，您是真幽默。我只是說這件事情不值得讓邦親王動如此大的干戈，這怎麼就成了求饒了呢？」秦淮嘴硬的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四王爺裝作恍然大悟。「看來是我多慮了。秦相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犯錯呢？一定是你邦親王記錯了！」
「哈哈。」周圍的大臣聽到四王爺這麼調侃秦相，都笑了起來。但是人群里的低位小館李縣丞卻笑不出來。本來每日的早朝時不需要他參加的，但是現在的皇帝剛登基時說，身為京城的父母官，不能不知道京城裡所有人的吃喝拉撒，所以從此以後，縣丞也要每一天都過來上早朝了。
想到自己的女兒昨天差點就被毀掉，這個低階的縣丞差點兒被氣死，還好昨天的那位草包將人帶到了自己的親家那裡，昨天派人叫自己過去的時候，自己的血壓差點兒被氣爆。
朝堂的門伴隨著早晨的太陽終於緩緩打開了，每個人都收起臉上的笑容，馬上變得嚴肅起來。一聲「上朝」響起，喊去每個人的睡意，大家自動按照官階站成了四列，排著隊走了進去。
皇上掃了一眼下面的臣子，「邦親王今天居然也來了。那正好，朕今天還真有一件事要聽你的意見呢。」皇上想著在群臣面前將你的女兒許配給太子，你應該不會當面反駁我吧？「太子妃已經去世一年了，」他說著就往太子場站的地方看去，結果空無一人，「嗯？太子呢？平時不都是第一個到的嗎？」皇上看向自己的內務總管太監。
「這。。。」太監心想，我一晚上都陪著您，哪有時間再管太子在哪啊？
「皇上，您就別找了，太子在臣弟這裡。」四王爺上前一步說。
「四弟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把太子抓走了嗎？」皇上覺得自己的這句話很幽默。
「皇上還是聽一聽李縣丞是怎麼說的吧。」最後面的李縣丞上前幾步，走到最前面的中間，站定。
「皇上，昨天臣的女兒上街，結果被太子當街劫走行兇，還好後來到了四王爺的府邸，這才保住了清白和性命。」李縣丞朝地上一跪，「皇上，臣自知身份卑微，但是太子這種行為，極大的傷害了臣的家人，也嚴重的違背了本國的法律，懇請陛下為臣做主，嚴懲兇手。」
本來膽小的李縣丞看自己的女兒沒事，還想著大事化小，但是四王爺堅持要上殿告狀，還有邦親王也一直堅持，自己也就不好退縮下去，不然以後在京城還怎麼待下去？
皇上和秦淮聽到這個消息都被震驚了，但是下面的其他官員則彷彿早就知道了似的，這個草包太子早就應該換掉了。秦淮看著一臉憤怒的皇上，一句話不敢說，還是留給自己的女兒去求情吧。
「把那個逆子給朕帶上來。」皇上大喊一聲。
在府里就已經被拍龍板打過一頓的太子馬上就被四王爺府的幾個家奴給提了進來。「父皇，你救救兒臣吧。」一天沒吃東西，身上又有傷，那些奴才根本就不在乎他太子的身份，一路上就這樣拖著他，此時的太子看到自己的爹，終於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還有臉喊救命。快將你昨天做的混賬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皇上氣的就像是坐了一張帶彈簧的椅子，來回的站起坐下。
「父皇，兒臣昨天沒做什麼。」儘管昨天過的很慘，這個太子還是給自己編了一套說辭。「兒臣昨天看母后出宮，自己也很擔心姨母，所以就想著也去看望一下。走在路上，路過一家店的時候，就想著買件禮物給姨母帶去。結果店裡面的那位小姐，可能是看出了兒臣身份高貴，就一個勁的勾引兒臣。兒臣也想著自己的妃子去世很久，就沒有忍住。」
「你胡說！」李縣丞真是為昨天打退堂鼓的自己感到羞愧，這個太子真的枉為人。
「你居然敢這麼對本宮說話，來人，把這個老匹夫拉下去斬了！」太子是真想快點處死這個人。
「住手。」皇上看著下面吵作一團的人，「你實話實說，是不是那個女人勾搭你的？」
太子一聽這話，皇上就是相信自己了呀，「她就是啊，父皇。正經家的女孩子怎麼會大白天的就穿那麼漂亮出門的，而且她還一直看著兒臣。」
「皇上，臣的女兒雖說不上有多優秀，但是臣一直都教導她要遵從三從四德的，她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情的。」李縣丞看著太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直污衊自己的孩子，真是有了殺他的心思。因為這不僅僅是侮辱自己的女兒，也是對自己的侮辱，是對自己家風的侮辱。
四王爺再也聽不下去太子的那些胡言亂語了，他上前就給了太子一腳，「你住嘴，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顛倒黑白嗎？」上面的皇上，雖然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兒子，但是看著自己的兒子這樣當眾被人揍，這一腳彷彿踢在了自己的臉上，剛剛恢復一點的臉色頓時又沉了下去。「四弟，有話好好說，不要這樣。」他說到。
皇上這句話就已經給眾人釋放了信號，他是願意相信太子的，秦淮的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皇上，李縣丞的女兒其實已經許配給了臣弟的兒子，已算作是人婦，又豈會有貪圖富貴之說。」
「四王爺這話說的不對。」秦淮終於可以發聲了，「您的兒子只是一個郡王，而太子可是未來的儲君，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是誰更高貴，還是說您覺得自己的兒子的地位，比皇上的嫡長子的地位還要高貴呢？」
看著故意挑事的秦淮，四王爺手裡的拍龍板差點兒一下子扔過去。「秦淮，你這個老東西，是要找事嗎？」
「哎，四王爺，只興你一直幫著李縣丞說太子，難道就不能是本相幫太子解釋嗎？」秦淮知道這個王爺真的敢對自己下手，邊解釋邊往旁邊逃。
「都停下來吧。我相信太子說的話。」皇上在上面慢悠悠的說。
「皇上。」李縣丞一聲悲涼的呼喊，但是根本就召不回濮陽盛的良心。
「皇上英明。」秦淮大喊，聲音比李縣丞高多了，滿是小人得志的得意。
「但是，太子私自出宮，擾亂民心並且未能經受住誘惑，罰你待在自己的宮中三個月，不許再插手朝事。」
「皇上。」四王爺不服，想要上前爭論。
「行了。一大早上就這麼多事，都散了吧。」濮陽盛馬上離開了朝堂，他了解自己的這個弟弟，要是現在不趕緊離開，那就別想脫身了。
林正邦上前將還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的李縣丞扶了起來。「起來吧，大家都走了。」
「難道我們就這樣就算了嗎？」四王爺不解的看著林正邦。
「四王爺還想怎麼做呢？您難道沒看出我們的皇上壓根就不想知道真相嗎？」林正邦說完就朝著門外走去，他是一刻都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李縣丞，你放心，我相信令嬡絕對不是太子形容的那種人。」四王爺上前握住自己親家的手，安慰他。
「謝謝王爺。可是，今日散朝之後，眾人的最恐怕很難堵住，以後婉兒可還怎麼見人啊。」自己的女兒好不容易才尋得濮陽昆輝這樣優秀的丈夫，結果卻成了這個樣子。像四王爺這樣的高門顯貴，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兒媳有這樣的污名。
「這個你放心，婚事照舊，我相信昆輝對婉兒的感情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影響。要是讓我聽到誰在背後嚼舌頭根子，那就是想嘗嘗本王拍龍板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