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這廝好像有點毛病

  今天我也真正成為一個高中生了，我居然有些開心。搬來學校附近住了，又好像很以前一樣。數學續完集合之後，我居然有點跟不上了。數學課好幾次差點睡過去。最喜歡化學課，和物理課。

  我在7班，數學老師叫曾林，我們班的男生女生都喜歡喊他老林。有人這麼喊過他，他也沒生氣。後來就很多人這麼喊他了。他已經31歲了，還沒結婚。單看臉，他的臉很小，娃娃臉，很年輕，如果穿上校服，我一定會把他認成是高中生。但是他總是帶著一個黑色方框的眼鏡，穿著一件皺巴巴的白襯衫和一條舊舊黑褲子。腳下踩著也是一雙舊舊的還有灰塵的皮鞋。左手裡總是拿著一個黑色的保溫杯。保溫杯蓋子有些褪色了，杯身也有些按壓的坑坑窪窪似的，好像這個杯子已經用了十年多了一樣。最後再真正的從上往下看，顯得很不協調，卻又挑不出毛病。老派——這是我對他最開始的印象。這是他來榕城中學的第四年了，他成了我的班主任。

  課間跑操的時候，老林把我從隊伍拎了出來。

  「你最近數學課，總是精氣神不太對哇。沒睡好嗎？」

  「我其實有些聽不懂，您的太快了。真的，我本來就很蠢的。初中和高中學的不一樣的。」

  老林苦笑不得。「好哇，下次我多講幾遍，再問問您們。你啊，一定要認真聽哈。對了你和班上的周同學都是實驗考上來的嗎？」

  「誰？」

  「周堪宇同學啊。」

  「哦哦，好像是吧」我還真的不確定。老林推了一下眼鏡，「你這，初中同班同學不知道，高中同班又不知道。你這，你這。好歹一個初中來的。相互關照一下哈。」

  「林老師，我和他不是很熟啊。他怎麼考上榕城中學的我都蠻疑惑的。」我想快點回隊伍里跑操了。林老師，似乎有些尷尬。停了一會，就喊我回去。「以後上課要認真聽課啊。」

  跑操開始了，第二圈的時候。我看見周堪宇被老林抓了出去。他帶了帽子，校服沒拉拉鏈。老林旁邊站著往屆學生給予美稱的教導主任「鬼見愁」，很多人背地裡喊他「老鬼」。老鬼似乎有高度近視，那眼鏡片厚的我都驚嘆了。

  老鬼一把拿了周堪宇的帽子，露出來金色的頭髮。老鬼又氣沖沖的指著他的校服。此時老林一臉嚴肅的看著周堪宇。他好像挨了一頓罵。果不其然在之後的周一晨會上，周堪宇被點名批評了。

  早讀的時候，老林進來。咳了幾聲，朗讀聲停了下來。

  「今天周堪宇被點名了。我這個班主任也有責任了。金髮固然時髦哇，也不及黑髮精神。周堪宇!聽到沒，明天我要你是黑色的頭髮坐在教室里。」「聽見了嗎？像個外國友人。」

  「嗯。」周堪宇的金髮格外的刺眼啊。大家不約而同的笑了。

  這次的數學課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老林上課改了策略。一會高音一會低音，沒有一個人能睡著。講完一題，還認真的問，聽懂了嗎？我們集體搖頭，他也搖頭。他又開始講了一遍，終於回應聲越來越多。以前的沉寂場面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數學課彷彿變得有趣多了。

  第二天，跑早操。我請了生理期的假。就在教室里休息。忽然教室進來一個人，是周堪宇。他把頭髮染成綠色的了。我目瞪口呆，後面保安也趕過來。說他是社會人員來冒充榕城中學的學生氣。三個保安圍住了他。他趴在桌子上，從抽屜里拿出學生證，然後端莊的做好。讓保安核對。三個保安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教育起他。這時候跑操結束了，保安就回崗了。

  大家陸陸續續的進了教室，陳銘第一個跑進教室。「喔，好傢夥，你這稀里嘩啦的綠色還挺醒目哇。」他們經常一起討論逆戰cf。因為沒人染過綠色，一時間教室里教室外站滿了來看熱鬧的人。老林擠了進來，喊班長周思關門。之後隔壁班的班主任張平也到門口喊回了他們班的來看熱鬧的學生。

  班上異常的安靜起來。看的出老林現在很生氣，裝課件的文件夾凹下去很多，嘴也抿著。忽然，他嘆了口氣。

  「班上又幾個同學是走關係進的我們班。交了擇校費進的我們學校。從開學分班表的時候，大家就心知肚明是誰。我也從來沒有去看不起誰。」

  「能進榕城中學，能進我的班的，他一定會是一個好學生。」老林掃視了大家，我從都是這麼想的。「可是今天就是有人不聽我的話，他不像一個高中生。」老林重重的拍了拍課件，閉上眼睛，又睜開。

  「你們才高一，就有逆反心理。高二高三是不是都不學。就這麼荒廢過去嗎？總是焦躁不安。以為我會放棄誰一樣。是你們自己放棄了自己!」我知道這些話老林是說給後排的幾個人聽的。因為之前有人一直在說老林班，也就是我們班下學期會變成文科班。班上很多人都喜歡理科，一聽就炸了。很多人私下就開始聯繫轉班了。

  「學期末，文理分科考試。你們要是還想留在這個班呢，就好好努力。成績才是留在這個班的第一步。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你喜歡的。我不阻止。但是我先聲明了，榕城中學雖然是以理科為主的，但是文科也好理科也罷。都是你們是自己可以選擇的。不用去聽那些胡編亂造的話。如果你真的不喜歡物理化學，文科也是不錯的選擇。我從來都不勉強誰選擇文科或者理科。前提是，你夠格，文科或者理科的成績也杠杠的。那你們要去哪個班，我都不阻止。」大家都望著老林。有人臉紅了，有人眼睛紅紅的，也有人不以為然。也很意外，老林明明很想說周堪宇的綠色頭髮，但是這個早讀老林並沒有提。

  「繼續早讀。」老林端著水杯走了。

  第二天，我依舊沒有跑操，請了兩天假。在我整理書的時候，周堪宇進來了。他的綠頭髮消失了，換成了一頭的黑髮。我心想：這廝還挺有錢的。說染就染。

  文理分科考試還有一個禮拜，每日3節的晚自習，教室開始從吵吵鬧的場景變成了集體刷題背筆記的場景。屬實有些可怕。我認真整理著各科的筆記，開始計時刷卷子。

  有個紙條掉在我面前，我打開看了看，就4個彷彿一個大爺一般的語氣的字:筆記借我。我看了看四周，只有周堪宇眼巴巴的看著我。我尷尬的笑著，他從開學到現在已經是我們班的睡神了。站著都能睡著的好傢夥。會給我借筆記，我都驚掉了下巴。我還是把筆記遞了過去，他給我做了個禱告的動作以示感謝。我又埋頭寫起卷子。

  我的筆記本，這廝已經借了兩天了。我忍不住要用了。撕了張紙，洋洋洒洒寫著。「還來。丟給他。

  還回來了語文和英語，還差數學、物理和化學。

  「阿西，」我最近喊著。只能先看英語和語文了。第三天，這廝才把所有筆記還給我。我連夜背了兩天，才記得滾瓜爛熟。

  分科考試，如約而至。考完，我就感覺頭皮發麻就好想回家睡覺，還很餓。出校門，在對面的快餐店裡遇見了周堪宇。

  這廝跟我打招呼:「你考的怎麼樣？」

  「就那樣。和平時一樣，」「走了。」我提著飯菜晃了晃。

  夜裡，我做了一個夢。我考的很差，分去了普通班。早上5點鐘我驚醒，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傳進了我的耳朵，我徹底清醒了。怎麼都睡不著，就乾脆起床出門。早上我5點多的榕城還挺冷清的。沒有什麼車子。偶爾來了幾輛電動車。就一直安安靜靜的。學校附近的幾的早餐店很早就開著，幾縷白煙一陣一陣的飄出來。我進了一家店，點了一碗拌面，開始等著天亮。前面有個穿著和我一樣的校服的男生。正在背單詞，他的拌面碗已經見底了，被推到了一旁。

  老闆把面端到我面前，跟我問了聲早，誇我起的早。那個男孩子回頭了，寸頭，清秀，我再定睛一看，是周堪宇。

  他先開口：「起那麼早啊。學霸果然就是不一樣啊。」

  「哪有，還不如你早。」我回應著。

  「謙虛哇。這家的拌面很好吃的，加個滷蛋。會很棒的。」

  「哦哦，謝謝啊。我不加。」

  「你信我啊，加唄」他給我夾來了一個滷蛋。我有些愣了，我心想這麼會有這種人。

  「你這，」我有點生氣。早餐預算一直三塊錢，這次要五塊錢，我有點難受了。

  「走了。你慢點吃。」他拿著書走出去了。

  我迅速把面和單吃完，味道確實很不錯。要付錢的時候，老闆告訴我，我同學幫我付了。這廝，還有點良心。背上書包網，我往學校走。

  「hi。」是他。

  「你還沒走啊。對了，這個早餐錢還給你。」我想把錢還給他，我並不想佔便宜。

  「不用，我們都是老同學來著。小學就一直同校。初中高中又同班。請你的。這點錢我還是的請的。」他走的很快，不收我的錢。

  「要不，下次你請我吃早餐。」他笑嘻嘻地跑進校門。我心想：一定不要欠這廝的錢。課間我就把錢夾在他數學書里，一分不差。我這男孩子性格啊，一肯佔一絲便宜，也絕對像個合格的鐵公雞一般。我絕對不會請誰吃飯。自己每個月交房租之後，都沒多少錢了，不能奢侈啊。還要攢錢去看小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