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糖葫蘆
韋一劍隻得答應陪著去女孩家，三人出了姑蘇城，朝著郊外女孩的家的方向走去。
“小丫頭，你多大了呀？”
一路上那女孩拉著韋一劍的衣角，生怕韋一劍不管她，這讓韋一劍哭笑不得，一路上有一茬沒一茬的問著。
“我不叫丫頭，人家有名字叫莫靈雨，剛剛過完十三歲的生日。”女孩反駁著韋少再叫她丫頭。
原來這個小女孩才十三歲。
“莫靈雨，名字很好聽啊，誰給你取的呀？”韋一劍問道。
女孩有點得意道：“好聽吧，這是我爺爺撿到我時就給我取的名字，據爺爺說那天下著大雨，他在街上賣菜正準備回去，就聽見哭聲，在一戶屋簷下撿到的我，我還是個嬰兒，身上已經是被雨淋濕了，哭得很厲害，天可憐見讓爺爺撿到我，後來爺爺就把我取名為莫靈雨，諧音為莫淋雨，爺爺希望我這輩子都不要再淋雨。”
說著說著，本來還有點得意的女孩有些黯然了，韋一劍知道她是想到她的爺爺了，怕她再哭起來，忙想法子支開話題。
“額，那個，你姓莫，那你們家那邊村子應該叫莫家村吧，哥哥定會讓你們莫家村最有勢力的人家收留照顧你，遇見哥哥我就是上天讓你改運啦。”
女孩聞言神色更是黯然了，“我爺爺不姓莫，他姓趙，我爺爺發現我的時候，見我衣服裏有一塊玉佩刻著一個莫字，就給我取姓為莫，而且……而且我家在山野之中，旁邊就零星幾戶人家……嚶嚶嚶……”
越說越傷心，這個名叫莫靈雨的女孩竟又是哭了。
韋鐵在一邊聽著搖頭，韋少爺可真不會說話，哪壺不開提哪壺。
韋一劍也知說錯話了，一路上也就不多嘴了。
……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的路，三人走到了一個山坡處。
山坡上是幾畝田地，其中有一個破舊的草屋。
“到了，那就是我家……”說完，莫靈雨撒開了韋一劍的衣角，朝著草屋跑去。
“可算是到了……”韋一劍伸了一個懶腰，還真沒走過這麽長的山路。
“少爺，你何必這麽遷就這丫頭，害你走這麽遠的山路。這事要是傳到姑蘇城內，估計沒人會相信。”韋鐵道。
“無妨……唉！”韋一劍長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韋一劍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或許是在韋一劍聽見這女孩是個孤兒後決定照顧她，也或許是韋一劍隱隱覺得這女孩跟自己很像，又或許是看這女孩視自己為最後的救命稻草，拽著自己的衣角就死活不肯撒手使他動了惻隱之心。
“大哥哥，快上來……”山坡上，莫靈雨朝著他們招手。
二人上了山坡，走進破草屋內，裏麵空間很小，床，灶台都在一塊，草屋內東西更是少的可憐，地上還放著一個木盆，在抬頭一看草屋頂有個洞，這個盆估計是下雨天接水用的……
韋一劍很難想象這樣的屋子竟然還可以住人。
再看床上放著一個人，身上拿草席蓋著，莫靈雨趴在草席上哭著，這估計就是莫靈雨的爺爺了。
這屍體已經擺了幾天了，都有一股屍臭味了，趴在草席上的莫靈雨竟是沒有一絲不適。
這不是親情，勝似親情的感情啊！韋一劍心中暗歎。
“韋鐵，挖個坑，把他爺爺安葬了吧。”
“少爺，我？”
“你不挖？難道要我挖呀？”
……
韋鐵忙活了好半天，總算將這可憐的老人安葬了。
在墳前豎了一塊木牌，上麵寫著爺爺趙大用之墓。
莫靈雨在她爺爺的墳前哭了好久，這女孩在進屋之後哭的就沒停過，直到現在，哭的已是發不出聲音了……
韋一劍主仆二人就一直陪著莫靈雨，在一旁站著。
時間一晃，已是黃昏時分了。
韋一劍看著天邊的落日，隻見那夕陽西下，紅透了的夕陽微光照著山坡的麥田，晚風拂起麥田如火色波浪一般。這風景也是別有一番味道啊……
“少爺，天色已晚了，再不回家用飯，太老爺該著急了。”
韋一劍一皺眉，這女孩的安置成了一個問題。
隨即低下頭問莫靈雨：“節哀順變，你可有什麽其他認識的人，今後有什麽打算呀？”
隻見莫靈雨又抓住了韋一劍的衣服，抬頭用紅腫的眼睛看著韋一劍。“沒有人照顧我了，我……我要跟著哥哥，你可不要不管我，我什麽活都會做的。”
女孩哭的嗓子都沙啞了，紅腫的大眼睛無助的看著韋一劍。
“好吧。”韋一劍站起身來無奈道。
韋鐵道：“少爺，你不會真要帶她回韋家吧？”
“不然呢？還能怎麽辦呢？丟她在這裏喂狼嗎？”
“可是家中的女仆已經夠多了呀。”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韋一劍任性的說道。
“起來吧，逝者已逝，活著的人要堅強，這也是你爺爺想看見的。”
韋一劍扶起了地上的女孩。
三人準備走了，莫靈雨拉著韋一劍的手，看著自己爺爺的墳墓很是不舍。
她終於還是被韋一劍拉走了，走著依然不時回頭看看墳墓，終於遠到看不見了……
韋一劍主仆帶著莫靈雨回到了姑蘇城內，莫靈雨倒是不哭了，一路上低著個腦袋。
韋一劍看她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
進了姑蘇城，雖已是夜晚了，但是城內是燈火通明，夜市上各類的小販賣力地叫賣著那琳琅滿目的商品。街道上，不乏大腹便便的達官顯貴們左擁右抱地嬉笑著，穿梭在這花樓彩巷之中……
平常不覺得什麽，今夜韋一劍想到了白天所看見莫靈雨的家，不由的心生感歎。
真的是城內酒來笑樂懷，城郊病死少人埋。達官顯貴皆虛象，醉品世間百事哀
韋一劍搖頭歎息。
“賣糖葫蘆啊，糖葫蘆。”
三人旁邊經過一個賣糖葫蘆的，那人背著的糖葫蘆架上插著一串串大大小小的糖葫蘆。
聽見糖葫蘆的叫賣聲，一直低著頭的莫靈雨忽然抬頭呆呆地望著那些糖葫蘆。
韋一劍注意到了這些。
立馬吩咐韋鐵去買一串。
很快，韋鐵就買回來了，遞給了韋一劍。
莫靈雨死死的盯著韋一劍手裏的糖葫蘆。
韋一劍彎下腰將糖葫蘆交到莫靈雨手裏道：“吃吧，嘴裏甜了，心裏就不那麽苦了。”
莫靈雨拿著糖葫蘆，乖巧地點了點頭。
莫靈雨張開小嘴吃下一顆糖葫蘆，眼中又有豆大的淚水滴下來。
“靈雨，你又怎麽了？”
“以前隻要我一哭，爺爺就會對我說這糖葫蘆是世界上最甜的東西，如果我不哭了，他有一天賺到錢了就會給我買，可是爺爺賺的錢向來隻夠我們兩個吃窩窩頭的，我從來沒有吃過爺爺講過的糖葫蘆，今天終於吃到了，但爺爺卻不在了……”
“那哥哥答應靈雨，隻要靈雨不哭了，想什麽時候吃這糖葫蘆，哥哥都會給靈雨買，好不好？”
“拉鉤保證……”
“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韋一劍和莫靈雨在街上拉鉤保證著。
向來灑脫的韋一劍沉默了一路，這一路上他心裏都在為女孩的遭遇而悲傷。
……
終於回到了偌大的韋府，進了大院，韋少吩咐韋鐵安置好莫靈雨，叮囑他最好想法子勸她把臉上的泥巴洗幹淨，這好好的女孩看著怪嚇人的。
莫靈雨本來死活不肯放開韋一劍的手，後來韋一劍保證明早一早就會去看她，這才作罷，跟著韋鐵走了。
心裏沉重的韋一劍走到了飯廳，隻見太老爺韋正坐在飯桌前，桌上的飯菜竟是沒動，是在等他。
“爺爺我回來了”
“回來了，吃飯吧。”韋正見韋一劍一臉的沉重，也是沒多說什麽，也沒問他去了哪裏。
席間無言，匆匆吃過了飯，韋一劍準備回屋了，韋正叫住了他。
“去大花園裏，鄧家的鄧月嬌今早就來了，說是不見到你就不走了，雖說我韋家在姑蘇誰也不懼，但是還是不要輕易開罪那些勢力，你明白嗎？”韋正說道。
韋一劍一陣心煩，但是爺爺的話總要聽的隻得點點頭。
“你去看看吧。”
韋一劍給爺爺道聲晚安後，便渡步來到大花園內。
園中亭內，鄧月嬌正在亭內用著點心，隻見鄧月嬌還是那撩人大膽的裝扮，這次的衣著是不僅酥胸外露，中間還露著小蠻腰，她正品嚐著點心，抬眼就望見了走來的韋一劍。
她臉上頓時笑顏盡開，站起身來，兩三步就來到韋一劍身邊。
拐起了韋一劍的一條胳膊撒嬌道：“一劍哥哥，你壞，昨天為什麽放月嬌的鴿子，人家可是等你等了好久呢？”
還是那甜的發膩的聲音，搖著韋一劍的胳膊在自己的胸前蹭著。
韋一劍今日心情不太好，將手臂從鄧月嬌的懷裏抽出，心裏想著爺爺的話也不想做的太絕就說道：“明天我陪月嬌妹妹逛逛街，以示賠罪，這樣可好。”
聞言鄧月嬌大喜道：“當然好了，這可是一劍哥哥第一次答應陪人家逛街，那明兒一早我可等著一劍哥哥你。”
“好，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晚了，鄧伯父該著急了。”韋一劍麵無表情的說道。
鄧月嬌似是沒聽出這是韋一劍的逐客令，隻當韋一劍是關心自己，很聽韋一劍的話，跟他拜別後，就開心的回家去了。
韋一劍回到自己的房間就上了床榻休息了，真是疲勞的一天。
……
第二日，韋一劍一早就起來了，太陽照進屋內，他伸了伸腰，昨夜睡得很香，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難得的一夜沒做噩夢，覺睡得香心情也大好。
他畢竟是灑脫之人…
忽而覺得似乎有什麽事要做，回憶了一會兒，想起今天還要去應付兩個女的。
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呼喚著韋鐵。
韋鐵聞聲匆匆趕來。
“你昨夜可把那莫靈雨安置妥當了。”韋一劍問道。
韋鐵答道：“安置好了，沒讓她住丫鬟的房間，給她安排到客人住的廂房裏了。”
韋一劍點點頭，似是很滿意。
“隻是……”韋鐵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
“隻是那丫頭死活不肯擦去臉上的泥土，今早一早就在大吵著要見你。”
韋一劍撇了撇嘴道：“走，去看看”
……
二人走進廂房的別院內，沒想到，這莫靈雨一早便在這院內等候著韋一劍。
看見韋一劍來了，興奮地湊到韋一劍的跟前來拉起了韋一劍的手。
“小韋哥哥，你果然不是不守約的人呢。”
韋一劍看著這莫靈雨，身上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可是臉上還是滿臉的泥巴。
他彎下腰問道：“我不是叫韋鐵幫你把臉上的泥巴洗幹淨嗎？怎麽不聽話？”
莫靈雨搖頭道：“不行，爺爺從小就不讓我洗臉，說如果我把臉洗幹淨的話，會被壞人吃掉的。”
韋一劍聽著女孩天真的話頓覺好笑。
“那你看小韋哥哥像壞人嗎？”
女孩堅定的搖了搖頭。
“那小韋哥哥親自幫你把泥巴洗掉好嗎？”
莫靈雨想了想點頭道：“好，有哥哥在，再壞的人靈雨也不怕。”
不一會兒，韋鐵就打來了一盆水。
韋一劍在院內坐著要親自給莫靈雨洗臉，這一幕被下人們看見必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韋少爺竟然服侍起了別人。
韋一劍為莫靈雨擦去臉上的泥巴，是越擦越心驚。
隨著他的擦洗，莫靈雨臉上脫去了厚厚的泥巴，竟是露出了雪嫩的肌膚，小巧的瓊鼻，靈動修長的睫毛，在加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在完全擦洗幹淨後，韋一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一張多麽精致的小臉啊，凡塵之詞都難以形容，簡直猶如年幼的仙子一般。這要是長大了，那還了得。
韋一劍驚豔的眼都不眨一下，生怕漏了這美景。
莫靈雨看著韋一劍張著嘴不動了，連忙喚道：“小韋哥哥，小韋哥哥，你沒事吧？”
韋一劍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也為了女子的美貌而失態了。
“咳咳……韋鐵，把水拿去倒了。”幹咳了兩聲化解尷尬，命令著韋鐵說道。
隻是半天都不見韋鐵有所反應。
韋一劍轉頭一看，隻見身後韋鐵看著莫靈雨的美貌，一副癡呆的模樣，瞪著雙眼，張著大嘴，嘴邊還有一絲口水……。
“丟人的樣子。”
韋一劍罵道，隨手就將手中的毛巾丟到了韋鐵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