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隱疾暴露
“二白同我說你受了傷。”
江景讓皺眉,撇開臉,有些懊惱自己的衝動,又是矛盾地向後退。
“這是上好的藥…”
“不必了。”
陳折初福身。
月光灑了滿地,她堪堪能瞧清他的眉眼,便是低頭。
兩個人的距離說遠也遠,陳折初皺眉,格外清冷,“江大人,臣女實在高攀不起您的情分了。”
她聲音輕柔下來。
“那三個便足夠臣女還了。”
江景讓大抵懂了她是如何意思,一雙眼眸再彎不起來,思索許久,將手裏的藥瓶收起來。
陳折初見他神色不對,竟也有些慌亂地解釋。
“您是怎樣身份的人臣女自然是曉得的,您隻是臣女債主罷了,臣女實在不敢再…”
“知曉了。”
江景讓垂眸,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瞥了她一眼。
沒一會便消失在夜色中。
小丫頭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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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折初本想著隻是宮裏頭的宴會,也是快要上了馬車才知曉,今個是周貴妃的生辰。
周貴妃周淑,周家大小姐,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便是側福晉,如今也算是熬出了頭。
狠角色。
陳折初隻覺得遭了殃,在這種狠角色生辰上鬧事,不死也得殘廢。
她垂眸,略略掃了一眼。
陳林同王氏以及陳疏妤在頭一輛馬車上,隻留陳回川和她兩個庶女蜷縮在這麽個小破車上。
罷了。
陳折初有些頭疼地靠在一邊。
她不能如此早嫁人,如何都不能,昨日婉拒江景讓,想必也算是懸了。
皇宮。
周家算是陳家的對家了,周老爺子從前一直是比陳林官職高的,奈何陳家取代了李氏的官職,這會也算是同周家地位相當。
兩家明裏暗裏都是水火不容的模樣。
當今皇後是許家的嫡大小姐,性子溫良的很,從前這官場上也是許家的天下來的,隻是許老爺子年紀大了,過不久也得返老還鄉。
許家也算是沒了存在感。
“參見皇上。”
陳林帶著這麽一夥子人跪下,聲音有些輕快,“老臣祝貴妃娘娘福如東海,青春永存。”
“誒…好!”
周淑笑了笑,也算是給足了他麵子,“丞相坐。”
陳折初落座時,輕輕瞧了眼上頭坐著的人,隻覺得這周貴妃生的還真是豔麗,比許氏要妖媚不少。
她抿唇,提防著陳林。
幾個官家小姐已經出了風頭,當然也包括陳疏妤,她那盈盈身姿配上舞曲兒,自然也是叫眾人開了眼界。
“陳大小姐果真不凡。”
“皇上不是還有意將她嫁給徐二公子?實在是荒唐…”
徐朔也來了,但到底年紀不大,這會聽著眾人說辭,慌亂的很,這場麵他招架不住,幹脆窩在角落。
陳林見陳疏妤將皇上討得歡心,自然也是鬥著膽子上前去跪下。
來了。
陳折初眼眸輕眯,袖子裏的銀簪握緊。
“皇上,臣鬥膽有一事相求…”
陳林拉著陳疏妤跪下:“皇上前幾日有意將臣大女兒嫁與徐兒公子,隻是…”
“隻是什麽?”
皇上樣子心情不錯,自然也順著他的話說。
“隻是臣大女兒向來溫順,昨日聽說她三妹鍾情二公子許久,跟臣哭了許久,想要臣求皇上成全她三妹。”
陳折初:……
說辭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叫人意想不到呢。
陳折初不卑不亢地站起身來,朝主位上的人盈盈行了一禮,眼眸笑的似月牙。
“皇上金安,臣女便是三小姐,陳折初。”
她如此波瀾不驚,倒打了陳家以及在坐眾人一耙——本想著這小丫頭會哭哭啼啼。
“哦?”
皇上見她有些青澀,一雙杏眼裏帶著些急促,有些悠閑,“芳齡幾許了?”
“回皇上,快十四了。”
陳折初順勢跪下,帶著笑意無視了陳林滿是警告的神色,說出來的話輕柔。
“至於心悅徐二公子一說,臣女不認。”
大殿嘩然。
江景讓依舊懶散地靠在個不起眼的位置,並未打算按自己原來的計劃幫她。
昨個瞧她冷冰冰的模樣,像是他反過去欠了她三個人情一般,半點態度不見,叫他現在心裏還堵得慌。
“大人…”
二白湊過去:“您不打算…”
“本大人瞧她是要強的很。”
江景讓冷笑,抿了口茶,目光滿是中間跪著的小丫頭,“還幫什麽?”
二白噓聲。
皇上顯然是來了興趣:“哦?那你爹這話裏的意思?”
陳折初方才想開口反駁,卻被陳疏妤搶了先,“皇上!您萬萬不可聽臣女妹妹胡言亂語啊!”
嘖,蠢死了。
王氏坐在位子上心一顫一顫的。
陳折初不過是個庶女,能翻起多大浪花,怎麽陳疏妤也如此沉不住氣?
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斥責自己妹妹是胡言亂語,這溫順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皇上被打斷,涼涼地掃了她一眼。
“大小姐可別急。”
見皇上有些許煩躁了,陳折初這才是隱約勾起一抹笑來,轉身去瞧陳疏妤。
有陳林在跟前擋著,陳折初算是很輕鬆地在陳疏妤右臂衣裳處劃了個口子。
她垂眸一刹,再瞧便又滿是可憐模樣兒了。
“姐姐怎能如此說妹妹?”
陳疏妤急了,轉身便要給皇上磕頭,偏巧不巧,她本就不太厚的衣裳布料“撕拉”一聲。
破了。
陳折初這才勾起唇角,瞧著她那右臂上有些猙獰的瘡疤,似乎還散發著陣陣惡臭。
天熱,她穿的本就不多,瘡疤包裹起來也是用濃重的胭脂味蓋了下去,不易發覺。
這會暴露在眾人的眼眸裏,顯得格外不堪。
“啊!!”
陳疏妤愣了一瞬,來不及思索什麽,抓著那塊布料便是擋了上去,咬牙,帶著滿是恨意的眸子瞧她。
大殿頓時混亂起來。
“大小姐那右臂上什麽?”
“該不會…這大家閨秀得了如此病,嘖嘖…”
借著場麵混亂,陳折初那聲音也算是格外清脆,她心髒跳的急促,壯著膽子。
哭的那是梨花帶雨。
“本就不是臣女心悅…是昨個夜裏二公子吃醉了酒,貿然闖進臣女閨房…叫各位瞧了笑話…”
她這會才真算是一個受害者的形象,“皇上,臣女尚未及笄,怎不懂男女有別的皇上!”
嘈雜。
周淑隻覺得煩躁,她揉了揉眉心,拍桌,“好了!都哭哭啼啼的是什麽樣子!”
她掃了陳疏妤一眼,語氣頗為不滿。
“今日是本宮生辰,汙穢的東西自是不可入眼的,三姑娘,你且先入座罷。”
陳折初感激地瞧了眼周淑,還是抽抽搭搭地落座。
陳疏妤到萬分尷尬的局麵,握緊了拳頭。
居然敢說她汙穢…她陳疏妤活了快十五年都是被捧在手心,哪裏受得了這樣重的說辭。
她哭的很是聒噪,叫皇上也少不了一陣作嘔,“陳大姑娘如此鬧騰,倒是叫朕大開眼界。”
“皇上恕罪!”
陳林嚇得不輕,趕緊同陳疏妤一塊兒認錯。
“好了好了。”
皇上擺擺手,“來人,且送去陳府些上好的藥治治隱疾,賜婚這事作罷,委屈周貴妃了,都回去歇息罷。”
陳林咬牙。
他恨鐵不成鋼地瞧著自己捧在手心兒的女兒輸給個庶女,心裏很是不痛快。
但皇上未曾怪罪下來已然是萬幸,隻得拖著她謝恩,回了座位。
周淑眯著眼眸,瞧向陳折初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樣了。
陳家的這個三女兒…年紀不大,倒也有幾分本事,聽聞是失蹤了些日子方才找回來,竟也如此厲害。
想必是要將陳家翻個底朝天的。
她淡淡一笑,將桌上的茶端起來稍稍抿了一小口。
倒是陳家那個大小姐…魯莽成那個樣子,妄想著嫁給太子這事傳了滿萊陽,不自量力。
太子是王氏的兒子,遲早也得被她拉下來。
她眸中閃過狠厲。
江景讓這麽瞧著姑娘化解了這事,還得了點皇上的賞識,略微頷首。
這小丫頭,真是叫他越瞧越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