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凡間
月曇在太極宮整整聽高升講了三個月的故事，從山下降妖到出門遊歷，從上山修仙到繼任掌門，從朱顏綠髮到垂暮之年。又由自己講到親人朋友，由同門師兄弟講到下下下一代弟子。
月曇從出生到如今三萬歲，從來沒有離開過天族，沒見過天族以外的地方。有的不過是從別人嘴裡聽到過的關於其他族的描述，而且都只是三言兩語。
這是她第一次聽別人講這麼多外面的世界，而且還如此有趣，有那麼多她沒有見過，沒有聽過的東西。
而且，人，很有趣。
她想去嘗嘗凡間的糖葫蘆，桂花糕，酒釀圓子，還有一喝就醉的酒。
也想像高升一樣去下山歷練，打怪升級，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她早已厭倦現在千篇一律的日子，每天都在天宮，不是在太極宮處理政事，就是在浮霧殿休息。身邊除了湛嵐，就是殷姑姑，其他人都因為她是天帝而畢恭畢敬，唯命是從。哪有像高升那樣自在隨性的日子啊！
想到這，月曇生出了去凡間遊玩的念頭。
「湛嵐，我們去凡間吧！」月曇滿臉期待。
「啊？！」湛嵐一驚，想了想，又皺眉道：「帝君，您去凡間了，天族的政事怎麼辦？眾神肯定會反對……最重要的是，萬一被圖謀不軌的人知道您去凡間了，指不定會有什麼危險呢！微臣覺得……」
沒等湛嵐把話說完，月曇便打斷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湛嵐，別想那麼多，哪有那麼多危險？我不是有你嗎？再說了，我們可以悄悄的去，天上一天，凡間一年。我們只去個半日一天的，很快就回來了，沒有人知道。」
「可是……萬一……」
「沒有那麼多萬一，你不要杞人憂天啦！」
湛嵐見天帝意已決，便不再啰嗦。
翌日，月曇早早處理完手中的事，將身邊的宮娥侍衛全部打發了出去，只留了一個自小跟在身邊的宮娥在殿外守著，吩咐她就說帝君在休息，不許任何人打擾，有事第二天再奏，便和湛嵐下凡去了。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各種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糖葫蘆，香甜的糖葫蘆嘞！姑娘，來一串吧！」商販臉上洋溢著淳樸的笑容，一邊說，一邊將一串糖葫蘆遞了過來。
月曇接過糖葫蘆，沒想到這就是高升口中的糖葫蘆，一聞，確實香甜。正要送入口中，被湛嵐一把抓過：「帝……」，君字剛要出口，湛嵐意識到在凡間不能如此稱呼，忽而聽到旁邊有個姑娘稱呼正從馬車下來的女子為小姐，便改口道：「小姐，讓奴婢先瞧瞧。」
「小姐？嗯……我喜歡。不過以後再自稱「奴婢」的話就要拉出去挨板子嘍？！」月曇笑著，戳了戳低著頭的湛嵐的額頭。「至於糖葫蘆吧……就不用那麼大驚小怪的吧？」
「可是……」
月曇見湛嵐愁眉緊鎖，便湊到她耳邊：「你放心，我自己會瞧的，難道凡間還有人害得了我？」
「可……」湛嵐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來說服月曇，畢竟要是說凡人，確實害不了月曇。天界，魔族也沒人知道天帝下凡來了，自然也不會來加害，況且已經過了兩萬年，這兩萬年確實沒有任何異常事情發生，一切都很平淡。
可是湛嵐的心裡就是放心不下，只好自己多留留神。
「嗯……這味道真不錯，又酸又甜，外面的糖衣剛好可以中和果肉的酸味，恰到好處。來，湛嵐你也嘗一個……」月曇從商販那裡拿了一串遞給湛嵐。
「那……走……」湛嵐拿著糖葫蘆，還沒來得及嘗一口，月曇便拉著她往前面跑。
「姑娘！姑娘！您還沒給錢呢！」賣糖葫蘆的商販焦急的喊道。
「錢？錢？」月曇一頭霧水，高升沒提過什麼錢啊！
湛嵐也是一臉懵，幸好心思機敏，反應快，趕緊看看周圍其他人，立馬明白錢是個什麼東西，便從袖中變出一包銀子，拿出一小塊遞給了商販。
「湛嵐，還是你聰明。」月曇一邊誇讚，一邊拉著湛嵐來到了一個賣飾品的店裡。
店裡琳琅滿目，各種發簪、手鐲、項鏈、耳環應有盡有。還有各種材質的，有金的，銀的，玉的。發簪的樣式更是多種多樣，有玉做的葉片這種素雅的，也有金質的鳳凰這種雍容華貴的，還有做成花蕊形狀別緻的。
雖說天宮也有各種首飾，個個美輪美奐，絕大部分還有提升神力的功效，看起來比這凡間的要精緻得多。可月曇就是覺得這凡間的首飾有不一樣的感覺，更加的有「人氣」，更有趣。
「咦！……」月曇拿起一支發簪，道：「湛嵐，我覺得這隻發簪特別適合你，你看啊，上面是玉做的彎月，晶瑩剔透，似乎還泛著皎皎的月光。月……哦，永夜看到了，一定會覺得特別的好看。」
湛嵐正色道：「帝……小姐，我與月……永夜並無……」這並無什麼，湛嵐一時想不出如何說，乾脆道：「永夜覺得好看，他買便是，關我何事。」
「嗯，那我覺得特別好看，特別適合你。來，戴上試試。」
「小姐，我平時都用不上發簪，你看我什麼時候戴了？」
「以前沒戴，現在可以戴啊，再說你每日穿著鎧……，嗯……都不像女孩子，別人還以為我虧待你呢。」月曇說著將那隻簪子插到了湛嵐的頭髮上，端詳了一番：「嗯，真的特別好看。」
出了店門，月曇又被路邊一個耍猴的賣藝人給吸引了，連忙擠到跟前觀看，看到精彩處，便一個勁的跟著圍觀的人一起鼓掌喝彩。見有人往猴子捧著的盆里扔銀子，她也跟著往盆里扔銀子，整個錢袋子都要扔了進去。
賣藝人見月曇出手如此大方，趕緊領著猴子，讓猴子做了個恭喜發財，逗得月曇與湛嵐哈哈大笑。
看完耍猴，他倆又去吃了桂花糕，酒釀圓子，還有其他各種美味佳肴，看了許多以前沒見過的東西。
湛嵐剛開始還有些焦頭爛額，怕有危險，一直未曾放鬆，後來見凡間都是普通人，而且個個都笑意盈盈，客客氣氣的，便慢慢開始放鬆了下來。
一旦沒有了那麼多的焦慮和不安，她也覺得凡間比天宮好玩有趣多了。
轉眼之間，太陽落山了，夜幕慢慢降了下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連商販也只剩稀稀寥寥的幾個。
月曇二人正玩得興起，沒想到天就要黑了。
這個時候，二人便在心裡開始討厭起月神永夜來，幹嘛這麼早就要把夜幕降下來啊！
如果可以，月曇真想去讓永夜把這夜幕給撤下來，讓她多玩會。